“怎么样?有没有办法帮我?”闫春急切地问。
原月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一眼,搓了搓大拇指和中指,他立刻会意地递上自己的钱袋。
“唔。”她往钱袋里瞄了一眼,差点被金色闪花了眼,不愧是首富家的得宠面首。“其实事情很简单,既然张大小姐和少皇师不对付,你不妨告诉她,少皇师惦记上你的美貌和才情,派人将你捉走,而你坚贞不屈,在被折磨了一通之后好不容易回到张府。”
闫春犹豫,“她会相信?”
她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大体说辞是这样,至于细节和临场发挥就靠你自己了,我相信这点小事难不倒你,没有人比你更了解你家大小姐了不是吗?”
“这倒是。”他难掩自得地翘起嘴角。
闫春走后,原月立刻换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对彦儿说:“我再也不相信传说了,以为豢养面首的张黎芷有多了不起,原来喜欢没脑袋的男人。”
“大人,我不明白。”彦儿眼神清澈地望着她。
她猥琐一笑,“你要是明白我才不跟你说。”
彦儿低头思考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那个男人说他很得他家小姐的欢心,可是不应该是女人讨男人的欢心才对吗?而且他称呼别人小姐就说明他只是个下人,穿得却很好,也有钱,宫里老太监的钱袋里都没有金子,大人也没有……对了,面首是什么意思?”他认真地问她。
她咳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开口,彦儿就自动会意了,还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说:“他就是被大人折磨死的那类男人吧?”
某种意义上来说,真相了。
但是这个结论令她很不爽。
她双手捏住他的脸颊,恶狠狠道:“不许再说我玩弄男人的话,人云亦云最要不得了。作为未来的……那位,脑袋里必须有清楚正确的认识。这点你就要像你父皇学习,他从来就没有过问过我的事情,说明他很清楚那些都是谣言。”
他不情愿地“哦”了一声,然后问:“我们今天住哪里?”
原月最终还是花了两千两银子在偏僻的地方买了一栋一厅两厢的房子,房子空闲太久,积了厚厚的灰,她袖子一挽风风火火地忙开了。
彦儿自己找了块石头坐下,撑着下巴望天。以往这个时候他已经在享用美味的晚餐了,现在却连肚子饿了也不敢说,怕惹原月烦。更怕她想起来把自己叫去帮忙。他亲眼看见她面不改色地踩死一只巴掌大的蜘蛛。往土里一踢念叨着养肥土地好种树。
“哦对了。”原月突然出声,他一个激灵猛地站起来,惊魂不定地瞪着她。
原月恍若未见,把脸盆、被褥、衣架、锅铲之类的生活必需品念叨了一串。然后塞给他一锭金子叫他去买来。他撅着嘴一步三回头,见她转身就投入打扫茅房的战斗中,只好不情不愿地走了。
天色完全暗下来了。
原月将打扫堆积的垃圾扫到院子角落,终于舒了口气。累死了,还好她原来常干这些事,懂得技巧,不然不知道要折腾多久。
外面传来敲门声,她打开门就见到彦儿一身狼狈地站在外面,衣服又脏又皱。白皙的脸蛋上多了几道灰痕,似乎哭过,而他后面是堆积如山的杂物,她翻查一翻,发现她要的东西都在。便笑着把他抱起来转了一个圈,在他脸上吧唧一口,“真乖,等我把东西放好就来给你洗香喷喷啊。”
彦儿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也不帮忙,就那么沉默地跟着她。突然开口说:“我找到锯木头的地方,一拿出金子就被人抢走。”
“他还骂我不学好,小小年纪偷东西。”
“我叫他还我金子,他就推我,还朝我身上吐口水。”
“周围的人都嘲笑我。”
她“哦”了一声,踮起脚尖把棉被塞进柜子,因为太高了,她蹦跶了几下才完全塞进去。
彦儿突然怨愤地喊出声:“有人告诉我年纪小,独自一人拿金子出来肯定会被心怀不轨的人害死。”
“现在不还好好的吗?”她满不在乎地说。衣架要摆哪里?角落会不会比较好?
彦儿彻底沉默下来。
等她整理好东西,抱起他要给他洗澡的时候,他突然一个巴掌扇在她脸上,声音明亮地呵斥道:“大胆!”
“……”原月定定地看了他良久。
他扛不住,沉默地埋下头,打她的那只手颤抖地捏住衣角。
原月神色一松,轻声道:“那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他别过头去不说话。
她看着他满是倔强的小脸,和记忆中曾经的自己依稀重合。
“你不会出事,你父皇不是派人保护你吗?”
“好好,我给你金子确实是故意的,不然那些人可不会出现,谁来把那么一堆东西抱回来。”
他身子一颤,因为事情确实如她所讲。
幼小的他尚未领会到被人利用的愤怒,虽然心里犹有不忿,却觉得她十分厉害,可以预料到所有发生的事。
原月见他仍不吭声,不免心虚,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轻柔道:“其实我是想借这件事教你做人的道理。”
他立刻反驳,“教我道理的是那个哥哥,不是大人!”
“这就是我要说的了。你说的那个哥哥是不是帮你教训坏人和搬东西的其中一人?”
他微微点头。
“那就是了,如果你真的感谢那个哥哥就立刻去院子里,撞墙也好,上吊也好,把那群人逼出来,说你要那个哥哥陪你睡觉。动作快些,不然他就死定了。”
彦儿心下怀疑,但想到所有人都在欺负他的时候,只有大哥哥出来帮他大坏人,还跟他说了许多道理……他握紧拳头,猛地冲出去。
她弯唇一笑,转身来到还没打扫过的小厢房。环视一圈没狠得下心去整理。算了,反正住这儿的不是她。
等回到客厅就看见彦儿拉着一个黑衣人站在那儿。
彦儿的额头上破了个口,黑衣人则是衣服多处破损,破损边缘湿濡,全是血。黑衣人察觉到有人靠近立刻转身拔剑,看见是她,动作骤然僵住,无措地垂下手臂,惨白的脸被掩盖在发丝下。
“呀嘞呀嘞,彦儿。你怎么能随便把陌生人领回家?头怎么破了。走走我给你清洗一下。”她熟练地抱起彦儿。顺带踢了一脚黑衣人,“你也跟来,幸好我善良,不然你这副样子擅闯民宅肯定要把你抓去见官。”
“把衣服月兑了。”原月对黑衣人道。
黑衣人迅速后退。不安地看着他。她又催促了一遍,还向黑衣人走去。彦儿赶紧跑过去,张开手臂拦住她,结结巴巴道:“哥哥是好人,你不要玩弄他,我去求父皇给你男人……”
还没说完就挨了她一颗爆栗。“跟你说过了,再说我玩弄男人就先把你玩弄了!出去出去。”把他推出去后迅速关上门,回头对黑衣人阴瘆一笑,同时张开魔爪逼近他。“是自己月兑还是我给你月兑,嗯?”
“我、自己来……”
原月突然伸手一推,黑衣人措手不及倒进水桶,水花飞溅,惊得大叫:“原大人请自重。小人虽是……”
“虽是什么?你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过——”她一把扯开黑衣人的衣服,胸上缠了一圈又一圈浸了血的白纱,她伸手一抓,在黑衣人无比窘迫的神色中嘿嘿一笑,“是个女人。”
“所以呢,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贴身丫鬟,你叫什么?”
“小人十六。”
“那就是没有名字了,反正你暂时得跟我混,我给你去一个吧,柳诗怎么样?”原月笑眯眯地问。
“柳诗谢大人。”
原月转向一旁目瞪口呆的彦儿,得意地笑道:“想不到吧?你小子还女敕着,等以后你看我扮男人,比柳诗还要像。”
彦儿大步走到柳诗面前,柳诗敬畏地低下头,“太子殿下。”
“你骗我!”他大声质问。
“属下该死!”柳诗立刻跪下磕头。
彦儿死死地盯着她,任她把额头磕出血也不制止,上位者的威压已初成规模。
原月按住柳诗的肩膀不让她动弹,对彦儿不满道:“现在她是我的了,把她磕坏了以后谁给我们烧菜做饭洗衣打坏人?再说她哪里骗你了,谁规定不穿裙子就一定是男人了,别仗着自己聪明就把别人当傻瓜!”
“……我没有!”彦儿委屈地说。
“好啦好啦,你没有。现在得想想今晚怎么睡。卧房只打扫了一间,我们有三个人……”
“小人睡地。”柳诗连忙道。
“难不成你还想睡床?”彦儿冲柳诗不满地叫。
“行了你,没完没了。”原月扯过彦儿,毫不温柔地把他推到墙角,彦儿也习惯了,自发地把被子一卷就乖乖躺好。
“你也躺过来。”原月对柳诗命令道。柳诗不敢违背,动作僵硬地在太子殿边躺下,看着原月在她的左臂和大腿处垫了两张垫子,嘴唇蠕动了一下没有出声。
原来看她洗澡是为了确定她伤口所在,没想到少皇师是如此细心温柔的人,尽管对待太子的方式截然相反。
柳诗在出面教训彦儿后就被暗卫队长扔进刑罚室,她不后悔自己的行为。她尽忠于皇上,也尽忠于太子,不仅要保护他们的身体,更要努力让他们能够自保。对于年幼的太子,她只想尽她一切守护她,哪怕要她的命,所以区区鞭刑根本不算什么!
她闭上眼睛。
然而直到烛光熄灭都没感觉旁边有人躺下,她连忙侧身,发现原月竟然直接打地铺睡了。
这怎么行?他们这一队的任务主要是保护太子殿下,但皇上同样叮嘱过要保证少皇师的安全,这说明少皇师的重要性不亚于太子。这样尊贵的人怎么能为了她一个卑微之人去睡地板?
“原大人……”
“嘘!”原月侧躺背对着她,小声道:“那小子心思重,动静稍大就醒了。伤口疼就忍着点,我看了没见骨呢。”
柳诗闭了嘴,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等闭眼再睁开,窗外已是大亮。外面有喧哗声传进来。
“大人,包子好难吃,都是油,腻!”
“这叫香,小孩子家家的这么挑剔,行啦,我已经把全能丫鬟拐到手了,以后她管我们的伙食。”
柳诗拉长耳朵倾听,太子殿下却没再埋怨了,想来是同意了少皇师的说法。
可问题是——她并不会做饭。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她忽然恬淡一笑,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哪怕只有一刹那,身心仿佛从那个黑暗的牢笼里挣月兑开来,放松舒适得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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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迟了好久。其实以往都是晚上更新,但不是每个人都跟我一样是夜猫子,就试着把更新时间放在白天,但效果好像不是很好,不习惯白天码字,还是晚上比较有灵感,所以更新时间还是放在十点以后,以后多久……应该不会超过一点。请大家见谅,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