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456789)(123456789)这几个人里心眼最多最坏的就数平安。123456789123456789一日招福与招财都随二爷刘钢出去了,只平安一人在家,他便到后边来了,从怀里掏出一个梨来给青晴。他坐在门口外看着她们干活,他就跷着二郎腿儿边磕瓜子边讲鬼故事。有一搭儿没一搭儿的。兴旺媳妇撵他几遍不走。穿着灰布衫子虚虚大大,高挑的身材弯着背,黄瓜一般,歪戴着小帽儿,布底儿青鞋。细眼薄唇极是健谈。
见无甚人答话儿,便使坏地问兴旺媳妇道:“嫂子,听说这厨房以前就是大户人家的坟茔地?咱们老爷盖房的时候嫌地方不够大,划进来的是不是。”兴旺媳妇向角门睃了睃,见无人,拿烧火棍子打他一下,骂道:“死平安!你胡说白道的,吓青姑娘事小,被老爷太太听到,看不割了你的舌头。这等话也是你开玩笑说的?”
平安满不在乎地吐了吐舌头,道:“嫂子,你紧张什么,我胡说我的,老爷太太割我的舌头,你又不疼。”他接着又道:“老爷去衙门了,太太去姨太太家,怕什么的。”
“你说,你只管胡说,我不管,”兴旺媳妇道。那平安见无人阻拦,就又眉飞色舞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青晴饱满的胸部,又移向她夜晚住的东厢房。一股坏笑,计上心来。平安故作阴森地说:“兴旺嫂子,听说这东厢房早时是一个大户人家小姐的绣房,”
“没的扯臊,刚才说是坟茔现又说是绣房。”兴旺媳妇道。“你看,你得听我说完啊,这里以前是大户人家的宅院,后来没落了就成的茔地,这不老爷看这里风水好选了这地造了府宅嘛,你别打岔听我说完。”
“这里本来叫张府,张府上有个小姐,是府里的独生女儿,长得绝色,自小与管家的儿子青梅竹马,后来这张老爷给她招女婿,小姐死活不从,遂收拾金银手饰想与管家儿子私奔,没想管家父子卷财逃走,这小姐终日哭泣,就在洞房花烛的晚上,悬梁自尽了。”
“晚间前面的小丫头谁都不敢过来,有一次太太使绣春来拿香油,绣春不就看见鬼了吗,”
“她来时正是过二更不及三更,她只见窗户亮着,走到窗下,就听到哭声,刚想从窗户纸往里看,就从窗户纸突出一只红鲜鲜的长舌头,在绣春脸上一舌忝,冰凉,绣春扔下灯笼就跑了。”
“死小子,一边去,别在这里鬼吹灯。123456789123456789”兴旺媳妇道。
“嫂子你还别不信,绣春回去就得病了,说是脖子发紧喘不上气来跟绳子勒着似的。在床上躺了两个月,后来你也知道,太太让她老爹接回去,到家里没过两日就死了。”青晴在一边笑道:“平安,鬼故事我听得多了,就你这还真吓不了我。用不用我再给你讲个画皮什么的。”平安蔫笑了一下,站起身来,提了提裤子,带着点无可奈何地道:“不信就不信吧,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青晴心想,这坏小子,晚上要来弄鬼吓我,看我怎么收拾他。那日晚上兴旺媳妇她们走得比往日晚些,青晴也累了,躺在炕上就睡着了。平安的话都丢到九宵云外去。睡到三更时分,就被冻醒了。青晴坐起来,窗户都开着,本来是满天星斗的晴好天气,此时却乌云遮月,阴风嗖嗖。青晴就赶紧关窗户,心下有些发毛,窗户刚关上,一转身又被风哗地一下吹开了,青晴就找绳子把窗户扎上,窗纸一破,就想起平安说的突噜出长舌头来。心不由得抖了一下,不见舌头,芳心稍定,又想起来这屋子原本是张小姐的绣房,她吊死的模样就更加清晰,油灯暗,屋子里四角黑??的,总疑似哪里蹲着个人。
她克制自己不去想,这是平安编出来吓人的,但是不行,理智管不了心,遂举油灯四顾,照了一角,油灯还举在空中,又一阵风袭来,呼地将厨房门吱地吹开了,接着就听见脚步声,似有一团白衣朝这边移来。青晴的手发抖,战战兢兢地放下油灯,顺手模向褥底,掏出一把防身的匕首来,明晃晃的刀尖,拉开步子,心都纠到一起,咚咚地快跳将出来,厨房的门与窗被风吹得一张一合,吱吆作响。
青晴实际是不敢再迈出一步了,装架子强撑着,耳朵特别尖,只听一个女声嘤咛一声,再一细听又无动静,那团白物寂无声息地如飘飞的叶子一飘就飘到门口了,青晴抖胆问道:“是人是鬼?”那白物依然不动。就缩在门槛子外边。不是人,难道是狐狸?狐仙?青晴跺一下脚,只听那白物“喵”的一声。这最具人性化的一声,令青晴扔下匕首,悬起来的一百二十个心都落了地。
青晴舒了一口气,走过去蹲在门槛上,抱起那团白物,原来是一只浑身雪白的白猫儿。青晴抱着它,脸贴着它柔软的毛,心里才有点底了。123456789到厨房那边将门窗都关上。这才回来睡觉。123456789再睡也睡不踏实,恍惚中觉得窗户上似有人影略过。胸口的白猫叫了声,在静夜里特别突兀。青晴的神经又开始紧绷起来。把眼睛闭得死死的,就听见有人敲窗户,带着节奏的,响几声停顿,隔一会儿又响。
她睁开眼,就见一个侧脸儿女人头像由窗户这头儿飘到那头儿。没过多久那影子又飘过来,象极了影人儿,世间哪有鬼,只不定是谁在捣鬼。青晴先坐起来不吱声,就听到一个隐忍了许久却再也憋不住的咳嗽声,这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听起来甚熟,除了平安还有谁。青晴一乐。
先由他在此捣会子鬼,青晴蹑手蹑脚地下了炕,偷偷地走进厨房,由厨房门缝往外望,只见一个人影正蹲在窗户下,手里拿着个人像纸板儿,在那儿装鬼呢。青晴用盆盛上凉水,倒上两把辣椒面,搅匀,端着到自己屋里来,把盆搁在窗台上,将绳子解开,装做害怕的语气,娇声道:“哪位好哥哥来给我做伴来啊,我好害怕呀。”这平安乐得正要起身进屋,还没站起,被青晴一盆子辣椒水兜头倒了下去。平安眼,鼻,口,耳朵,全进了辣椒水,感觉脸上着火,急拿袖子擦,衣服都是辣的,连“哎哟,”都不敢叫出声,落荒而逃。
青晴看他的狼狈相儿,哈哈大笑,关上窗户才又睡了。这回睡得稳了,一睡睡到大天亮。直到兴旺媳妇她们将门拍得山响,青晴才算醒了。兴旺媳妇还问:“青姑娘昨天没害怕吧?”
“没有,没有,我是贼胆子,什么也不怕。遇神杀神,遇鬼杀鬼。哈哈哈哈。”兴旺媳妇他们也乐了,心道:这姑娘怕是真见着东西了,她这柔柔弱弱的模样吓一吓都够她受的。我还是拔个人在这里上夜的好。
果然,当天兴旺媳妇禀姜夫人,说后边厨房院子无人上夜,姜夫人就拔了顺子媳妇一家,在后厅最东边一间住。顺子三口儿住过来,青晴心里就更踏实了。晚间无论刮风下雨,有什么动静也不害怕了。
刘虎就成了众小厮羡慕的对象。刘虎就有事没事就往青晴屋里钻,青晴屋里本来简陋得可以,没什么稀奇玩意。趁青晴不在时,他会躺在炕上,将她换洗下来的衣服笼在鼻子上,嗅个不住。
平安隔了好几日才来,眼睛还有点肿。仍是挂着一副笑脸。青晴就乐悠悠地逗他说话,故意问他:“平安哥,好几日不见了,哪里忙去了?哎哟,平安哥眼睛怎么又红又肿的,晚上没睡好么?”
“嗯,哈,是啊,晚上被蚊子叮得睡不着。又有点伤风。”平安自圆其说地道。
“是啊,平安哥,晚上睡觉最忌讳不老实了,要是睡得热乎乎的往外面走,特别是窗户根子底下最容易受风了,以后可得注意了,不然得了病不好治,可不是闹着玩的。”青晴神色妩媚眼波流转,平安心头又是一荡,随后想到的便是满身满脸的辣椒水儿,怪不得人说玫瑰花香刺儿扎手,对付人的手段果然狠辣。那天晚上本想吓唬吓唬她,让她知道害怕,到时好上手,没想到她竟出狠招。
“平安,平安!”翠屏,翠缕两个丫头相挽着来了。青晴一抬头,见她们衣饰光鲜,神情傲然,只见她们已经站在门口了,一人手里拿着纱绢子,露出一截玉腕和白腻的小手来,鬓上扎着珠花。一色的粉衫儿绿裙儿,冲平安道:“这几日前边一找就没影,丢了魂儿怎的?跑到这里撞魂儿呢?老爷正在前面骂你呢,狗奴才,还不快去,看不打折你两条儿腿。”平安听了,也不问在哪,拔腿就跑,翠屏在身后嚷道:“瞎跑什么,是前面二爷找你呢。”说完两人哈哈地笑。
她二人在门首,兴旺媳妇先出来问老太太安,翠屏就坐在平安坐过的??子上,磕着瓜儿子,歪着头儿,只向青晴身上浑身上下一扫,极其轻蔑地撩一下眼皮儿,转过来对兴旺媳妇道:“老太太现在睡中觉呢,我跟翠缕热得没法就出来了。想麻烦嫂子弄碗酸梅汤喝,不知嫂子肯不肯呢。”
又是一对小主子,兴旺媳妇心想。可毕竟得罪不起,赶忙笑道:“有什么麻烦的,二位姑娘先等着,我马上就好。”
只听翠屏道:“嫂子先忙别的,这个丫头做也是一样。”用手指着青晴。
青晴道:“我不会。”说谁丫头呢,自己不也是丫头?就如此托大。我偏不做给你吃。
“哟,好大的脾气,这是我让你做你说不会,难着老太太,几位女乃女乃让你做你也说不会?”
“你也并不是老太太和几位女乃女乃,若是他们支使我我就会,你支使我我就不会。”青晴毫不示弱。兴旺嫂子与顺子媳妇都拽她衣角,不让她说。
翠屏铛地站起来,指着青晴厉声问兴旺媳妇:“兴旺嫂子,这就是你使的人?老太太当初安排她来怎么说的,让她在这里学些规矩,这就是你教的规矩?”
“我所知道的规矩是伺候主子,伺候你们什么时候也成规矩了?难道你们比主子还能?”兴旺媳妇她们连声叫“姑女乃女乃快少说一句罢,”连推带搡地把她弄到里间屋里去。
翠屏被气得够呛,扬声道:“兴旺嫂子也不用你给她打圆场儿,我也看出来了,她上灶的丫头确实是比我们伺候老太太的能,我这就跟老太太说,让她伺候老太太,把我们都撵出去罢了。我们本来是给人家端茶倒水扫地叠衣的低等人儿,就是跟我们说一句话儿也是高攀了我们。翠缕,我们走!”两人气势汹汹地走了。
她们刚走,兴旺媳妇就把青晴拉出来道:“小姑女乃女乃,你可瞧好吧,有你受的了,嘴头不省事身受皮肉苦。”果然翠屏,翠缕二人到老太太跟前编排一通,说到后边来跟兴旺媳妇要一碗酸梅汤,青晴如何说她们是伺候人的低下人,没资格要汤喝。别以为伺候老太太,就跟老太太一样想法摆布人儿。”
姜夫人不听则己,一听真是气得七窍生烟,先是将六子媳妇大骂一顿,说她识人不明,然后就令进宝:“你去,将那丫头绑过来,与我抽她几十鞭子,让她明白明白谁上谁下。没王法的丫头。”进宝到后面,一见青晴,便是心痛,然后二话不说就将青晴绑了起来,带着老太太跟前。众人命青晴跪下,青晴反绑着双臂,跪在当地,也不惧怕,也不低头,也不求饶。
“最看不上这个样,进宝与我抽她二十鞭子。”说完就在椅子上将眼一闭,就等进宝打她了。进宝本想徇私,他高高地扬起鞭子,虚虚地落下,但也啪地一声,青晴也不躲闪,进宝抽了十几鞭子,老太太还不叫停,虽然进宝手下留情,但是青晴皮肉娇女敕,又是夏天穿得单薄,身上已被抽得累累血痕,进宝实在打不下去了,就扔了鞭子跪在一旁,不言语了,他本想替青晴求饶,可是嘴笨干着急就不会说。
老夫人闭着的眼睛顿时睁开了,冷冷道:“进宝怎么不打了?你也心疼这丫头?”进宝老老实实地道:“小的见她身子软弱,搁不住几鞭子,怕将她打回去,惹太太不省心,太太若是有话教训她,现在说她,她也不敢不听。”老夫人点点头儿,道:“嗯,怪得老爷时常夸你明理,就听你的了,你也累了,下去歇息去吧。”“是”进宝恭敬地退了出去。abcdefgabcdef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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