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
夏含秋几乎痛呼出声,死死咬牙忍住,低头一看,居然只是险险破了皮,只露了一丝血线,离她的期望还远得很。
哆嗦着比划了一下,眼睁睁的看着,将刀刃停在那个露了一线红线的地方,只是这么碰着就很疼,让她下不去手!
转头看了一眼萎缩着团成一团的啾啾,夏含秋心里一颤,她的命都是啾啾救回来的,只是痛一下都受不了?对,没什么受不了的,鬼门关都走过了的人,这点事都不算事!
闭上眼想着啾啾的模样,夏含秋一咬牙,右手用力一划!
“嘶……嘶……嘶……”
睁开眼看去,腥红的血液顺着手腕往下滴,忙丢开刀将手往放碗的地方一送,血一滴一滴落进碗里。
真疼,夏含秋脸都疼得发白,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右手伸过去按压伤处周围,让血流得更快。
“啾啾……啾啾……”一直没什么精神的啾啾纵身过来,急得要去舌忝宿主的伤口帮着止血,夏含秋一抬手臂拦开它,声音有些不稳,动作却毫不含糊,一下比一下按得重,让血流得更快,“别闹,啾啾,不管有没有用,总要试试。”
啾啾语气更急了,“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我听不懂,就算你不同意也迟了,啾啾,你总要让我死了这心。”
啾啾像是听懂了,不再那么急的恨不得扑过去舌忝伤口,而是轻轻蹭着夏含秋的手臂。眼里有光在闪,像是泪。又好像它眼睛本来就有这么亮。
碗里已经半满,啾啾才又有了动静,不过这回它学乖了,不再往伤口处扑,而是回头朝着夏含秋叫了一声。还点了点头。
“够了?”
“啾……”
夏含秋看了看它的小身子,再一看碗里的量,也就不再勉强,现在,她已经很晕了,要是再晕在屋里,府里又得大乱!
将伤口凑到啾啾嘴边,啾啾连忙伸出小舌头来回轻扫。刚才还不停在流的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下来,很快,伤口上便只剩一根红线,再没血流出来。
身体不久前才受创,又放了这么多血,夏含秋人有些软,往后靠着床头,示意啾啾赶紧把血喝掉。
她从来就不是不知深浅的人。但凡啾啾有一点点好转,她都不会在刚出月子,明知会引来家人担心。而自己的身体可能会受不住的情况下干这事!可啾啾的情况越来越差了,她甚至担心再拖下去是不是有一天啾啾就在她床头再睁不开眼睛了。
这种担心一出现,她就再耐不下心去等。
血还是温热的,啾啾踱过去,抬头看了宿主一眼便低下头去,以极快的速度将血吸入月复中。一滴都没有剩下,没人比它更明白宿主这血有多大用处,除当时那个果子外,还有它的大半精血,不然它又岂会每况日下。
夏含秋紧张的看着它,她也知道血不是灵丹妙药,就算有点用也不会吃下去就见效,可她就是期待有奇迹出现。
“啾啾……”啾啾又躺回它的老位置,对着夏含秋叫了两声就闭上眼睛不再动弹。
夏含秋也不敢去打扰它,躺了一会缓过来后便打算扶着床柱子站起身走到几步远的地方去,她记得药是放在那边柜子上的盒子里。
可刚站起来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要不是抓着床柱怕是就倒地上去了。
但是即便动静不大,守在门外的紫叶也听到了动静,想着这会还不到王妃起来的时候,怎会有动静?心里那根弦一绷紧,联想到之前的事,连忙提高警惕推门进屋。
刺客的踪影没看到,一眼就看到王妃原本已经恢复过来许多的脸色又成了惨白,吓得连滚带爬的过来扶住摇摇欲坠的人,刚想要问话,就看到王妃身后的床上极为显眼的一把匕首和一只碗,再低头一瞧,在王妃的手腕处看到一道伤口。
“王妃,您这是……”
“无事,不要声张。”重新坐回床沿,夏含秋指着柜子道:“去找点药粉过来帮我敷上。”
紫叶忙不迭的点头,跑过去掀开盒盖在里面一通找,拿了一堆药过来,涂的抹的撒的,样样不缺。
夏含秋也不说什么,伸出手任她折腾,自己闭上眼睛靠在床头不再动弹,这样才不晕得那么厉害。
“王妃,奴婢不能听您的,您这样子,奴婢害怕……”紫叶的声音有些抖,说这话的时候也不抬头,细心的,小心翼翼的处理伤口。
“怕什么,不过是失了点血,养养就回来了,要是弄得众人皆知,怎么说我倒是没什么,就怕又要惹得他们担心,这段时间他们担心得已经够了。”
紫叶咬着唇不说话,显然心底极不认同。
自从那次的事后,夏含秋就觉得身边的人神经都绷得太紧了,一有点风吹草动就个个都紧张得不得了,她虽然窝心,却也挺无奈,那样的情况是所有事情都积到一起了,又岂会时时发生。
上好药后,紫叶又拿了一方干净的帕子小心的系好,袖子放下来遮得刚刚好,不注意根本没人知道那里有个伤口。
可夏含秋还是小看家里的人了。
强制命令紫叶不得外泄后又在屋里歇了一下午,等到晚饭时才出屋。
她浅浅上了一点妆,不明显,却让她的脸色好看许多,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不注意看,并不会看出什么来。
今日数她到得最晚,其他几人都已经到了。
一看到她进来,陈辰就留上了心,小师妹并不是喜装扮的人,中午一起用饭时尚没上胭脂水粉,这到了晚上怎么反而有兴致了?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可以解释为女子天生爱美,就算小师妹不在乎这个,她也有几个巧手丫鬟,可她身上那药味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老三,对医药一道研究不深,可常年耳濡目染,又岂会闻不出来小师妹身上的药味不单一,像是几味药搅在一起。
带着疑惑,陈辰起身上前,走得越近药味越重,再看到小师妹下意识藏到后边的手,所有的怀疑都变成了事实,声音里明显带上了怒意,“把手伸出来。”
夏含秋哪敢伸手,求救般的看向师傅,明明紫叶没敢往外说,若说是用药的原因,她最近还在喝药,身上一直带有药味,怎么就没瞒过二师兄?
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她自信哄得过来,可二师兄实在是最不好哄的人,尤其是在事关她健康的时候。
无为向来知道老二不是无事挑事的人,又向来护最小的这个护得紧,他这么说怕是老小又做了什么事惹怒了他,也就不帮腔。
夏含秋无奈,只得软下声音道:“师兄,我饿了,先吃饭……”
陈辰哼了一声,就在夏含秋以为师兄罢手而松了口气时,手腕已经被人抓住硬拖到了前边来。
而陈辰握着的地方正是伤处,夏含秋顿时痛得直抽气。
陈辰动作一顿,忙松了力气,却没有放开,抬起她的手将衣袖往上卷了卷,露出绑着帕子的手腕。
看师兄要解开手帕,夏含秋赶紧按住,求饶道:“师兄,别……我说就是。”
“说。”这么说着,动作却没停,三两下便轻巧的将那帕子解开了,还没有弄痛她。
因为啾啾的缘故,伤口看着并不吓人,可这个位置却让屋里几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要是将经脉割断了可怎么办!她这是不想活了吗?
夏薇踉跄着走过来,也不敢碰,抖着声音问,“秋儿,这是怎么了啊?就算娘没本事让你依靠,还有道长,有那么多有本事的人在,你怎么就……”
“娘,我这不是在寻死路。”夏含秋无奈,这就是为什么她不想让人知道的原因,娘的眼泪,她实在是有些怕,虽然她知道娘并非真的那般软弱的人,但是在面对她的时候,娘真的是从来没有硬气过。
“那你怎么……”
将手抽回来,夏含秋也不敢去看师兄的脸色,垂下眼帘扶着娘亲坐了,自己也在下首坐下,虽然被责备,却没有后悔之色,“我放了点血给啾啾喝,它的状态越来越差,我怕它撑不过去。”
便是最生气的陈辰闻言那火气也泄了大半,最后消不退的那点也是因为气小师妹背着他们如此做,要是晕在哪个地方可怎么办?
无为打破沉默,“有用吗?”
“还不知道,血啾啾是喝了,一下午都没张开眼睛过。”迟疑了一下,夏含秋又道:“应该是有点用的吧,不然啾啾应该不会喝下去。”
“它救你,你救它,因果循环,都乃应当,你有它这么个灵兽护着是你的福气,它有你这么个宿主也是它的幸运,行了老二,坐下吃饭。”
陈辰坐下,闷声不吭,虽然表情依旧不好看,到底也没再说什么。
有这么多人护着,夏含秋觉得又幸福又纠结,真是对自己有一点点不好都不行!
晚上睡前,夏含秋喝了两大碗补汤,一碗是娘亲端来的,说是和汝娘一起熬的,最是补血。
一碗是紫叶端来的,说是二爷送来的,夏含秋看着,硬是捏着鼻子喝了下去,管他有没有用,总归不能浪费了师兄的一片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