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门众门徒低下头去,画上的女子,正是他们的掌门夫人。
陈近南道:“冷血门将人藏在哪里了?是交出来还是我们进去找?”
追风冷笑道:“那也得你有这个本事。”说着飞身上前,与陈近南对了一掌。
追风被掌风辟得跌出数丈,吐出一口血来。陈近南却纹丝不动,迎风站立着,双眼不屑地看着追风,“不知量力。”
追风夜魅两人对视一眼,双双发掌向陈近南辟去。两人同时被掌风辟得弹回来连连退后十几步才站稳。以两人之力,竟然得不到一丝好处,不甘心又发掌辟去。
半空一股杀气飞速而来,替追风二人接了陈近南这一掌,陈近南被逼着退出三步,也就是退后三步而已。
“掌门!”追风两人齐欢呼,却又暗暗心惊,陈近南居然能接住掌门这一掌,看来今日的事不能轻易善后了。
植擎天在半空飞跃而下,站在众门徒前面,显示出一派掌门的气势及霸气。他看也不看陈近南一眼,只是冷冷盯着陈近南身后的田三爷,冷哼道:“天地会果然是你的囊中之物。”
田三爷也冷冷逼视着植擎天,一字一顿道:“雪儿在哪里?她是我的妻子,我要带走她。”
植擎天淡淡盯着田三爷,目光中杀机顿现,“什么雨儿雪儿,本掌门不清楚你在胡说什么。”顿了顿又道,“田三爷?这个名字倒还过得去。”
陈近南道:“植掌门可见过画上的女子?”
“不曾见过。”植擎天道,“冷血门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你们滚!”
追风夜魅齐齐看天,掌门这是睁眼说瞎话,不过掌门说没见过就没见过。
田三爷道:“植掌门可敢让我们上山去找一找?”
植擎天面色沉了沉,不理会田三爷。淡淡盯着陈近南,慢慢地笑了:“陈总舵主想搜我冷血门?那也得你们有这个命。”言下之意。竟不把田三爷放在眼内。也是,放眼整个天下,恐怕也只陈近南尚能接他三四招,他何足惧?
陈近南道:“我今日既然敢来,自然不把性命看得太重。”
植擎天唇角冷扯。淡淡笑道:“陈近南,果然豪气。”天下人传陈近南武功盖世,南有陈近南,北有植擎天,他倒有兴趣看看,到底陈近南可以接他多少招。
田三爷冷笑道:“听闻冷血门想转正行,可植掌门强夺人妻这一条就令天下男子不齿。冷血门就不怕天下门派群起而攻之么?”
植擎天脸色沉青地盯着田三爷,冷冷道:“我冷血门本就是光明正大做些杀人放火的事,强夺人妻这一条,比起我们平日做的。还真轻了些。”
陈近南气得发抖,指着植擎天道:“你……强夺人妻,为天下人所不齿。冷血门不想立足了么?”
植擎天挑眉看着陈近南,半晌笑了,“谁说我植擎天强夺人妻了?我的妻子与我自娘胎起就交换了文定之礼,姻缘天定,是三生三世的好姻缘。”言毕,犀利的眸子落在面色青白的田三爷脸上。
花夕拾也是脸色惨白,大明灭后。天下门派都在寻找宝藏,天启年间的旧事也渐渐浮出水面。尽管不知道当年惨遭灭门的顾、杨两家是如何交换文定之礼,但知道植擎天说的是实话,现在端看丁雪寻的态度了。
陈近南道:“既然如此,植掌门为何不让我们上山去找人?”
植擎天冷笑道:“我们冷血门,岂是什么阿猪阿狗想搜就搜的吗?”
一句话又把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陈近南气得直瞪胡子。
植擎天闲闲看着他,笑道:“再说,内子就住上山上,惊吓了她,不是你们承受得起的。”最后一句,已露出森寒之气,隐隐夹着杀意。
内子?
田三爷面色瞬间一冷,冷笑道:“从来听人说过植掌门已有妻室,不知妻室是何许人?”
植擎天挑眉一笑,温柔地看着画上的女子道:“与画中的女子倒有几分相象,不过她起比我的妻子,差远了。”就一幅破丹青,那有真人清逸秀美?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天地会的兄弟们都瞪着植擎天,强抢妻子,简直令天下男人所不齿。
陈近南道:“老夫怀疑植掌门口中的妻子,就是我们三爷的妻子,这中间一定有误会,植掌门可敢将尊夫……画上的女子请出来,与我们三爷对质?”
植擎天冷笑道:“你们算什么东西?内子是你们随便想见就见吗?”想见寻儿,门都没有。
陈近南又要吹胡子,可植擎天一幅死猪不怕水烫的样子,他也没办法。况且,他实在忌惮植擎天的武功,从没人知道植擎天武功的深浅。
双方正僵持不下,眼见冲突又起,只见一个容颜倾城的女子从大殿后款款走出来。女子一身白衣,唇红齿白,吐气如兰,仿佛一朵天生雪莲,含苞欲放。
她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下娉娉婷婷走过来,脚下步步生莲,秀美如画,泻下一地清华。
白衣女子正是画中人。只是真人比画中人要灵动秀美得多,眉梢都是婉约的温情,或者说,眉梢都是妩媚的春意更恰当。
在场的都是男子,不约而同感叹,怪不得当今两大势力的掌舵人都为她争执,这样风姿绰绰的女子,也值得男子放手一争。
植擎天眸光一冷,眼内的怒意暴起,冷阿二居然把寻儿带到这里来,他看冷阿二、染阿大的胆子肥了,也不用再留了。
“夫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丁雪寻来到植擎天面前,谁知脚下一个踉跄,幸好植擎天眼明手快扶住,不然真要跌倒出丑了。
丁雪寻狠狠瞪了植擎天一眼,都怪这混蛋,纵欲过度,害得她下床困难走路不稳。
一句夫君,早把植擎天的怒意消褪得干干净净,连带眼中的杀意也消失不见,心中软成一池水,目光庞溺地脉脉看着心爱的女子,那目光中的温柔,那温柔,可以掐得出水来。
掌门这个模样……
追风夜魅齐齐无语看天,冷血门众门徒悄悄抖掉身上的鸡皮疙瘩,冷阿二染阿大劫后余生似的模模脖子,小命总算保住了。
天地会的武夫们目瞪口呆,面面相觑,这、这个……眼前这个款款深情的男子,是人人谈之色变的植擎天么?
“你看你,头发还未整理呢,这个样子怎好出来见客?”丁雪寻粉脸染起嗔怪,声音如叮叮咚咚的泉冬一样悦耳。她从袖中掏出一把木梳,三两下就把植擎天的头发理顺,拿了一条带子束起来。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植擎天一动不动,任由她为他束发,只是一双深情的眼睛痴痴地凝视着心爱的女子,眼里再没有他人。
“雪儿!”田三爷手中的丹青掉到地上,忍不住走上前来。身后花夕拾不听使唤的脚步堪堪跟上几步,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停下来。
植擎天眸光陡然一冷,掌风凌厉地封住了田三爷上前的脚步。
田三爷目光死死盯着白衣女子,也是痴了。
他犹记得当日叶痕带回她的死讯时的情景,那种挖心剜目般的痛,如今还历历在目。
听到叶痕带了一位女子归来,他一扫心中的忧郁,满心欢喜地迎出来,可跟在叶痕身后的不是心中那个她,而是——玉姬。
一种绝望之情涌上心头,他慌乱地退后几步,摇着头盯着叶痕,没有完成任务,叶痕是不会回来的,除非……除非……
果然,叶痕在他面前长跪不起,痛哭地求他:“王爷,王妃已死,王爷……还是忘了她吧!”
王妃已死。他如遭五雷轰顶,一阵麻木的痛在全身蔓延开来,那种痛,就象有一把迟钝的刀子在一刀刀割着你,你却感觉不到痛的那种。
忘了?忘了,谈何容易?
亡国,亡家,亡妻,一下子击垮了坚忍不拔的他。
除了玉姬逃了出来,其他夫人在城破之时受尽凌辱尽数自尽,消息传来他的情绪没有丝毫起伏,只有那个女子,听到她的噩耗,他心如死灰,悲痛欲绝。
她的娇小倩影,她的明艳笑颜,她的一颦一笑,令他在醉生梦死中一遍遍地缅怀。
他喝得烂醉如泥,夜夜将玉姬压在身下,叫的却是她的名字。
越是饮醉越是清醒,明明知道夜夜在身下承欢的是玉姬,他却不愿醒来,执意叫着她的名字。
每夜玉姬的泪水都浸湿枕巾。许是再也受不了他的折磨,许是再也不忍看着他放纵下去,那夜他从玉姬身上下来时,玉姬流着泪告诉他,王妃并未死。
王妃并未死。
从不信到震惊,从震惊到狂喜,他连鞋子也来不及穿,就光着脚跑去找叶痕。他心中狂喜,甚至忘记了叶痕的背主及越轨,兴冲冲将叶痕从被窝里抓出来喝问,王妃,她到底在哪里?
叶痕幽怨看了玉姬一眼,低下头却什么也没说,只一口咬定,王妃已死,王爷忘了吧!
叶痕被打得奄奄一息,口中还是那句话:王妃已死,王爷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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