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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尚在那冰石碎块的另一头,而那无脸无面之人,正一跃而起,站到了晏秋跟前。《》
张容复本是在最前面的,原以为这妖物会朝他奔来,却不料这东西是个软脚虾,专挑弱的下手,他估模这东西无刃无甲,想来也是被萧景削去了一层皮,实力大减,定然没什么威胁可讲,便一提长戟,向那白面人刺去。只是这金戈尚未及身,那邪物周身便狂风乍起,掀起一溜的雪块冰渣,将它自己掩在了其间。
也就是一眨眼间,那浊雾散去,一头通体雪白的灵兽定坐其间,足有九尺高,其面似狐,然足下有如骏马,有蹄似白玉,掷地有声。
“白民乘黄……”尽管知道此乃妖邪所化,张容复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古传有兽乘黄,其貌似狐,号曰白民,乘之可增两千寿。这灵兽确是有的,只是因为其不凡的神通,修道之人呼之若鹫,这才隐遁山林,不复得见。然而这灵兽遁世太久,以至于别的神通都让世人忘了干净,张容复乍见此兽,也不清楚如何应对才好。(注一)
就他先前所见,这无面的妖物最善披他人皮貌,行被仿者的法术,如今变成了乘黄,想来这攻击的手段也与真品无异才是。
在场三人,数晏秋离那妖物最近,她就一半点修为也无凡人,本该避得越远越好,如今却是傻站在了原地,与那白兽相隔不过数寸。张容复心想这娘们前些时候也算清醒,到了紧要关头,怎就傻了呢?他上前两步,正要将人扯到一边,那晏秋却是动了,不是向后,却是直直朝着乘黄走去。
妖物张大了嘴,一双褐眼微眯,看上去真与狡狐无差了,但这东西形容巨大,比那凡世间的老虎还要高上两分,晏秋一柔弱女子,就是使出浑身的力气,也必当葬身在它嘴下。♀但偏偏是这种时候,这姑娘伸出了右手,那手腕白若凝脂,莹莹不堪一握,就这么抵在了巨兽嘴下。
张容复本想制止一二,更骇人的事儿就来了,晏秋半分犹豫也无,竟将手直直探入乘黄口中,像在扣抓什么东西似的,搅动了一番,那邪物更是奇怪,就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站定在原地,眼也不眨,嘴也未闭,无知无觉地任由晏秋行事。
一阵阵的咕噜声自那兽口传来,晏秋却面色未改,待她抽出手,那为妖物所化的灵兽也就摊在了地上,如同被剥去了筋骨血肉,徒留一层皮毛。
反观晏秋,她右手成拳,似是握住了什么东西一般,她那手倒也无事,也不知是光线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乍一看去,她就像半透明的琉璃所化,手掌,指端,皆可为光所穿透。待她摊开手,那里头的东西就似禽鸟见了天,潜鱼入了水一般,猛地向上窜起,在那半空处拼了命的旋转,翻滚,最后还是停在了晏秋身前,那物有鹅蛋大小,通体若水之晶,正中却有一裂口,蠢蠢欲动,终是崩裂开来。
那口子里不是别的,竟是一人眼大小的眸子,棕得似琥珀,烁烁发光,还不住地翻转,恍若生在了活物身上一般。
“无量天尊,这定魂玉……又怎会在此?”骷髅道,它本在那片坠下的冰柱后头,身上的骨头也为那场争斗所累,折断了好几根,但它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头伸得老直,盯着那灵物猛瞧。
说起定魂玉,倒也不是大神通之物,不过能保得人魂魄不缺,再入轮回也就容易许多,对于大多数人,自然石无用的,只是骷髅此刻也不过半鬼之躯,一点的邪术也遭受不起,这等东西,就成了保命一般的神物了。
“多年不见了,屠戮山主,你这眼力终究是差了些晏秋说,她拍了拍那飞起的灵玉,那物似有几分灵性,跟着她得动作,半眯着眼缝,有一下没一下的打量起骷髅。
骷髅倒没反驳,想了想道:“得,就数你聪明,将七转的定魂玉存在了此处,要不是你留的这手,我们还真出不去了
这两个洞天中人跟打暗语似得说话,张容复是头一个不乐意的,他连半分力气都没使呢,区区一凡人,不费分毫的力气,就将那妖物拿下了,此事是何等荒谬离奇,饶是他反复琢磨,也模不清对方路数。所以他上前一步道:“我们一路跟过来,也算尽了心力,二位就不打算解释一二?”
晏秋回过头,正色道:“这事说来也长,若不是妾身当年一念,今日,也就葬身在那阵门所化的精魄手里了
她指的,无非是那无面孔的妖邪,但若说阵门之精,萧景诸人也不是头一回遇上,那焚道宫石牢的瘦虎,可不算上一个,只是它在萧景剑下耗了太多灵气,为那魂丝木一击,也就散得无影无踪了。
那破去的一门属惊,尚有休,生,伤,杜,景,死,开七门,也不知此处的无面妖邪,从得是哪支。
张容复正琢磨着,就看见萧景那灵宠走了过来:“那东西前后变换了两次,一次是骨头架子的真身,第二回嘛,则挑了狐狸的模样,想来是个司五行变换的精魄,在八门里头,会这法术的也不多,依我看,是杜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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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这小东西一提,张容复倒是想到了许多东西,比如那个祭祀时的悼词,再比如那句五重现魂,那骷髅本尊的样子不就让那妖邪给化出来了么?至于接下来的乘黄之兽,莫不成,就是晏秋的真身?这想法一出,张容复也给怔住了,他也曾探过这女子的根底,七经八脉便是一丝的灵气也无,怎会是大妖所化的。
晏秋也回话了:“你们猜得不错,妾身确是乘黄一族的
她这一开口,张容复也有些诧异,他那些猜疑不过放在心里,半句未出,就让人答出来了,是这狐狸猜出来的,还是她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神通。
“这读心之能,也是七转定魂玉的效用,”晏秋道,世间万物,数人心最难解答,她持着这般的宝物,话语间却如死水,枯井一般,不起一丝的涟漪。
在场几人都明白了过来,面上皆显出了异色,七转定魂玉虽为灵物,却是产于那九幽冥域的东西,那地方除了魂魄之体,便再无别的了生灵,因而从那处来的东西,也不能为人修,妖修所用,只有神道修士,也就是无体之魂,方能使出七八分的效力。
所以这晏秋,不单不是人,就是连妖也不是了,她入了鬼道,只是不知是何缘故,恍若生人罢了。
“一甲子前,妾身与夫君结集了四百名大妖,前往灵隐山讨伐焚道,可那孽畜早有准备,将所有妖修都禁在了石牢中。待到每月十五,便是阵法开启之时,那惊门设下的,乃是鬼母十子咒,借了鬼姑神之能,每月能造一名恶鬼,再纳他人精血供其运转,时间越长,这邪法的力量也就越大,也是我等糊涂,花了一年才想清了其中究竟。但到底是棋差一筹,鬼母十子已生,便是到了无力回天的时候
晏秋抬起头,神情面目,仿佛由灵工巧匠塑成的石像,只余端庄祥和,一丝的怨霾也无,只听得她婉声道:“妾身自知无法全身而退,便在这定魂玉上落下禁制,待到十鬼噬身之时,这物,也会随着我一道离体……我猜得不错,焚道这番动作,就是冲着大妖魂魄而为
她猜得不错,但到底是洞天中人,不知大世界的玄妙神通。
正如玉牌所言,这焚道所制的石偶取的是魔宗手段,能取筑基后的修士魂魄炼成玄冥石偶,只是三魂六魄里,有千情万绪,更有玲珑道心,仅仅是剥离出体,尚不能将其置于鼓掌之间,所以在这惊门后头,尚有一道**大阵,将那些离了身的大妖尽数困在其间。
这法子也邪门,生生让一干大妖失了记忆,自以为是寻常村人,终日为柴米油盐奔波,昏昏碌碌地过着日子。如此一来,待到取魂炼器之时,这些魂魄也不复过往的心智,就是连反抗也不得。
若有灵隐山外的妖修闯入,只会为这凡人村落所惑,失了警惕,就此沦落成此地的祭品。
“初入这杜门,妾身便知不妙,遂将定魂玉施放而出,就是想让它寻到阵中精魄,一旦它与那邪物相连,那东西便再也离不得玉石了。此番我恢复记忆,三分巧合,剩下的七分还是借了道友的东风她说着,一面看向了萧景。
“多亏得道友破去惊门,大阵缺失了一偶,松动了两分,这才给了妾身机会
萧景立在几丈外的地方,听完晏秋的经历,他一丝松懈也无,只道:“杜门全在定魂玉的掌控之下,前辈何不让其自行毁去,重得一条通路?”
晏秋闻言,却是笑了:“这也是为了两位道友啊,趁着这幻境尚在,你们还可乘空而去,再等下去,可就……晚了
她这话还没说完,就听得接连不断的轰鸣之声,仿佛有上万匹马奔驰而过,又好似九重天雷那般的架势,那百丈千尺的冰原,也就碎成了数不清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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