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洞外面一声轰隆巨响,流徵的第一反应是又雪崩了。
可那声巨响竟然并未将积在洞口的雪压进来,相反,洞口偏右雪积得比较薄的部分,反而似乎被挤开了,隐隐地透进光亮。
“怎么回事,”花姑有些奇怪。
“像是外面有人……”流徵看了看那处,又听了一会儿动静,才道,“在帮我们除雪。”
那么,刚才那一声响动应该并不是雪崩的声音,而是有人在外边使了厉害的武功,将外面的厚雪给打开了一些。
“谁在外面呢,莫非是你爹,”花姑想了想,“不对,不可能,他没办法下山来。”
流徵终于忍无可忍:“他到底在山上干什么?”
“哎,这个事,说来话长,太复杂了。”
“……”
“……要真解释清楚只怕要几天几夜的功夫。”
“……”
“咦?洞口开了!”
听到花姑惊喜地叫了一声,流徵连忙回头去看,果真见到洞口的雪扑簌簌地往外掉,像是外面有人正用什么厉害工具拼命刨雪,很快就漏出一个大洞来。紧接着,流徵便看见了,到底是什么在外面刨雪。
是……
两只雪白的狼爪子!
流徵心中一惊,赶快拿起了凌云剑,剑尖直指那头雪狼,只要它敢上前一步,她绝对不会轻饶。可那雪狼扒拉开雪堆之后,却并没有进来,它只是冷冷看了执剑的流徵一眼,便退了出去,发出“嗷呜”一声长啸。
不多时,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
“叶姑娘还不出来?莫非还想被这雪给堵上几天?”
是章承轩。
两日之前,他被困在山崖下边,大约是去找了工具或者帮手,不知怎么上了山崖,找到了她们的藏身之处。
——大概是那头雪狼凭着气味找来的吧。
流徵看了花姑一眼:“你能对付吗?”外边至少有三个人,一个章承轩,两个他的手下。花姑琢磨了一下,叹气道:“要是从前当然没问题,可我的手……”
“嗯。”
“嗯什么嗯啊?”花姑一听流徵“嗯”,就有点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办?是躲在这里装死,还是……出去送死?”
流徵实话实说:“不知道。”
“你……”花姑狠狠瞪了她一眼,却也毫无办法,只能一边走来走去一边嘀嘀咕咕地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好呢?这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非要追着我们不放……”
“叶姑娘再不出来,在下就只好进去请你出来了。”
洞口之外的章承轩开口催促。
流徵却突然朝花姑道:“他说他家府主在山上。”
“啊?”花姑没听明白。
“你不是问他来干什么?”流徵解释道,“大概是来找那个府主的。”
花姑听了这话,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停了脚步:“诶?他是来找那个老头子的?那正好,也用不着打架了,我们快出去吧。”话一说完,花姑便当先从那个被雪狼刨出来的大洞钻了出去,流徵来不及多问,只好也跟着出去了。
洞外果真站着章承轩三人。
章承轩见到她们,面上倒是笑吟吟的。
“叶姑娘,不知这位是你什么人?莫非是……”
“还莫非什么!我是她亲娘!”花姑一掀眉毛,直接打断了章承轩的话,“你有空在这儿跟我们废话,还不如早点去山顶上见你家那个倒霉老头子。”
章承轩一听这话,顿时变了脸色:“你说什么?府主他……他怎么了?”
“你问我,我又怎么知道?说来我也有几天没上去看过了……”花姑想了想,十分豪迈地朝章承轩一招手,“一边走一边说吧。”
章承轩还有些犹疑,流徵却先问他:“你们府主如何,你竟不知道?”
“这还不是你们害的?”章承轩怒道,“何必惺惺作态!”
“作你个猪头啊!”花姑终于忍不住了,“我再跟你说最后一次,你家那个什么老头子纯属自己倒霉,跟我们没一点关系!你爱信不信,若你不肯我们上去看,那你就在山下呆着,等着给他收尸吧!”
花姑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竟然把章承轩给说动了。
他咬咬牙,恨声道:“好,就上山看看,若府主真是被你们害了,我们幽冥府与你们叶家不死不休!”
面前的两人都很激动,只有流徵一个人还算冷静。
她想了想,还是又问了一遍章承轩。
“你们幽冥府,到底为何会来中原?”
章承轩见她神色认真,实在不似作伪,这一回倒是心平气和地解释了起来。
这事说来倒并不复杂。
大约几个月之前,幽冥府出了一桩大事。这事事关重大,府主震怒之下,要府中四大护法留守,自己跑来了中原,想要亲自解决。谁知他这一走,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幽冥府中府主以下,便是那四大护法权力最大,章承轩便是其中之一。
自从府主失踪之后,他们四人一边不断派人找寻,一边商定了一系列的计划,包括侵入中原武林,抢夺至阴至寒的宝贝,还有便是打探剑神叶霖风的下落,找机会抓捕四大世家之人。他们心中认定,能困住他们府主那种高手,应该是与这些人月兑不了干系。
这便是为何南宫雅几次遇见幽冥府的人,都差点被抓的缘故。
到了前几日,章承轩却突然接到消息,说金乌城的千霄峰上,出现过幽冥府府主特用的传讯烟花。他惊喜交加,于是匆匆带着人往这儿赶来,之后便在山上遇见了流徵与南宫雅。
章承轩这番解释应该是真的,但偏偏最关键的那件“大事”却被他模糊带过,完全没有细说。流徵听了,仔仔细细将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不知怎的,却想到了上官歆,想起了她曾在渊山渡口说过的话。再想想,章承轩说要杀自己,还要夺剑……
这次,流徵竟然想通了。
“你们幽冥府……”她看了一眼身旁正埋头赶路的章承轩,“是不是丢了一把剑?”
章承轩猛然一顿,接着便瞪着眼睛看向流徵:“你终于肯承认是你们偷了!”
“呸!”前面的花姑一听这话,又不高兴了,“都是江湖中人,谁家没有几把宝剑?你们的破剑很稀罕吗?非要偷你们的不成?”
“一叶知秋总是你们叶家的功夫吧!”章承轩一气之下也不隐瞒了,索性一口气全说了出来,“偷剑之人用的便是这一招!”
流徵和花姑俱是一惊。
怎么可能?
不过,此时流徵倒是明白为何章承轩既要杀她,又要夺凌云剑了。杀她算是泄愤,夺凌云剑则是为了当做筹码,去叶霖风那里“换回”幽冥府的宝剑。
流徵对自己的爹叶霖风的为人还是很了解的。虽然他大多数时候都不太着调,但他内心却又是个很正派很讲究品行的人,绝不可能做出什么盗剑之事。再说,流徵心中对这盗剑之人,已经有了猜测。
“会一叶知秋的,也未必就是叶家的人。”
她淡淡说了这么一句。
花姑却有些傻了,未必是叶家的人?那还有谁?
章承轩冷笑一声,满脸的不信。
“还有可能是见过这一招的人。”流徵接着道,“比如,当年与我爹曾与一个用剑高手战了几天几夜……”
“上官鸣?!”
花姑下意识月兑口而出。
“什么?”章承轩惊疑不定,“上官鸣他……他怎么会一叶知秋?光是见过这一招便会了?实在可笑。”
“喂,还说自己是什么护法,到底有没有脑子?一般人见过也许不会,可上官鸣自己也是个用剑高手。一叶知秋也不是什么复杂招式,见过便会又有什么稀奇。”花姑不耐烦道,“再说了,你们又没见过真正的一叶知秋,不过都是听传闻猜测,又怎知那个盗剑人的一叶知秋到底正宗不正宗呢?”
章承轩这一次倒是没反驳了,他冷哼一声:“总之……叶家也好,上官鸣也好,反正你们中原武林之人都是一丘之貉!”
“放屁!”花姑瞪着眼睛,“我见都没见过那个上官鸣!怎么‘一丘’?”
他们两人吵得热闹,一旁的流徵却根本不做理会。她想了想,又将自己从上官歆那里听来的,有关上官鸣的事情说了一遍。
……
“其实我也不确定,我只知道好像对兵器有着特别的执着,不断地在四处寻找神兵利器,据说他前几个月得了一把宝剑,就闭关了三个月钻研修炼,后来他出关之后就变得有些古怪了。有一次,我看见……”
……
“他好像在用他儿子练功……”
……
“嗯,也不知是什么邪功……不过,虽然他得了那个神秘的宝剑,却他从来没公开过,谁也没见过。而且,还总是一心惦记着凌云剑,也不知是为什么……”
……
这一回,便是章承轩也没再说什么了。
可花姑听了却疑惑起来。
“上官鸣偷了你们的剑,又在练你们的邪功……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奇怪,难道上官家传了百年的功夫还不够厉害?”
流徵原本并未想明白这一点,可听了花姑这句话,却突然有了个奇怪的想法。
“说不定,真是上官家的功夫不够厉害。”
“什么意思?”
流徵这回却没再解释了,只是道:“等上山问过我爹便知道了。”
上山的路越是向前越是不好走,尤其是前不久下过冰雹,又发生过雪崩,道路早就被埋得找不到了。好在章承轩带着雪狼,那雪狼嗅觉敏锐,聪明至极,跑出去探了一圈之后,带着他们七拐八绕,竟然找到了一条直通山尖的小路。
这次,流徵终于见到了千霄峰山顶的真面目。
真如同上了云端一般,四处都是云雾缭绕,什么也看不清楚,触目所及皆是皑皑白雪,什么痕迹都没有。再往前走,便可看见前方竖着一块巨石,其一面嶙峋,另一面却平滑如镜,成一道石壁,石壁之下,竟然坐着个人。那人全身都被冰雪覆盖,一动不动,只伸出一只手贴在面前的石壁上,不知缘故。
花姑见了,竟然毫无惊异之色,只是道:“喏,那就是你爹。”
流徵见她神色如常,倒也放下了心。
可一旁的章承轩却突然大叫了一声:“那个……那是……”
流徵也看见了。
原来那巨石的另一面根本就不是平滑如镜的石壁!巨石原本应当是中空的,只是那空缺的部分,现在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那冰刚好将整块都封了起来,与巨石本身浑如一体,造成了一片平滑的石壁假象。
这当然不足以令章承轩大叫出声。
真正诡异的是,那冰块之后,巨石之中,竟然嵌了一个人。
那人发白如雪,闭目敛神,与石壁之外的叶霖风一样,都是端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生死。他只伸着一只手,掌心贴着厚冰,仿佛在运气抵挡一般。
章承轩踉跄着跑了过去,声音有点发颤。
“府主!”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得超级累……写到后来都要睡着了……_(:з」∠)_
这章没有小雅雅,不过下章她就会来了!来出柜(够了!)!
久别重逢,一定要写一个超级美的场景才可以(如果写得出来的话……)!
另外提前说一声,16号周四那天要发新坑所以本坑会停更一天(请大家用一颗包容的心来爱护新坑,不要记恨它!)。明天有更,大后天17号恢复正常日更(那时候应该也快完结了……)!
最后,友情提示,本文都是早上更新,所以大家还是尽量不要半夜看文了(因为太冷了!掏出爪子会冻僵!),天寒地冻,注意保暖,小心感冒~=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