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林宝珠嘴角挂着笑,娇媚的面上透着丝丝春情。丫鬟馨儿规矩的跟在她身后,主仆二人沉默的顺着游廊往前面雅间走去。
不多时,便来到先前的雅间,姚妈妈忙着沏茶,香儿上前帮林明珠打扇,馨儿则是到角落的盆架前绞了布巾递给林宝珠揩手。
待林宝珠净了手,又喝了几口茶,姚妈妈这才凑到林宝珠耳边道:“奎子方才来过了,说那燕家丫头和她乳娘出了西城门。随行的两个丫鬟已经回了侯府。”奎子正是林宝珠的乳兄,姚妈妈儿子的名字。
林宝珠闻言,端着茶碗的手一顿,微微皱着柳眉边思索边自言自语道:“出了西城门?她想做什么?难道是要去边郡?”说着便垂眸思索起来。
姚妈妈低眉顺眼的站在一边,也不多言。馨儿和香儿更是不敢出声。
雅间内一片静默,过了一会儿,林宝珠才抬头道:“姚妈妈,你再去一趟小衙街,让乳兄想办法将燕家小贱人私自出城的消息传入金府。”
姚妈妈转了转眼珠,随即淡淡哼笑一声道:“小姐的意思老奴明白,老奴这就着人去办。”说着便退着出了雅间。
待姚妈妈回去,林宝珠又转头对一旁呆立着的馨儿道:“一会回府你就去嗅兰阁将此事告诉四小姐,要如何说不用我教你吧?”
馨儿忙上前恭敬的一礼道:“是,婢子省的。”
“以为离开京城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我定要让你声名狼藉,生不如死。”林宝珠阴沉的盯着角落里的梅瓶自言自语。
她身后的两个丫鬟听到她用如此轻柔语气说着歹毒至极的话,都不由得从心内打起了冷颤。
天色渐晚,暮色四合。侯府大管家林平此时正急匆匆走在外院往内院去的青石板路上。夕阳的余晖将他身后的影子斜斜的拉长。
就在刚刚,管着门卫的孙管事跟他说燕家小姐自早起与三小姐出了府,至今未回。而三小姐和其他丫鬟仆妇午后就回府了,却迟迟未见燕小姐与其女乃娘回府。那燕小姐虽是寄居于侯府,可是侯爷亲自交代过要留心照看的。再说老夫人是极重信誉和脸面的人,万一那燕小姐出了事,老夫人也不好向侯爷交代。
老夫人跟二老爷林致远、大夫人谢氏和二夫人王氏几人刚用过晚膳,正在小花厅里边喝茶边闲话着家常,就见丫鬟桐儿进来通禀说林大管家求见。屋内众人闻言均默了默,心内都在疑惑,这个时辰大管家会为何事求见,而且还是直接越过大夫人谢氏,求见老夫人。
思绪间,老夫人已经让桐儿出去请林管家进来了。
林平微微躬着身子进了花厅,见几个主子都在,先上前恭敬的行了礼,这才站在老夫人面前道:“老夫人,方才门卫上的管事回禀说燕家小姐自早起出府至今未回。这眼看着天快黑了,小的不敢专行,特来回禀老夫人。”
厅内众人闻言反应不一,林二老爷轻轻皱起了眉头,大夫人谢氏则是坐直了身子,面色稍显紧张,而二夫人王氏却鄙夷的撇了撇嘴角。老夫人还是很淡定,面不改色的看着林管家道:“她早起出府我是知道的,昨日宝珠跟我说过,今日要同燕丫头出府。”说完,老夫人稍微沉吟了一下,才接着道:“你且先去忙吧,待我先问清事情始末再做打算。”
林平施了一礼,恭敬的退出了小厅。
此时王氏听闻燕于飞是跟林宝珠出去的,便急急的面向老夫人道:“母亲,此事与宝珠无关,定是那燕家丫头没规矩乱跑,才会至今未回。”
二老爷见王氏连事情始末都不知道就急于撇清,便冷冷的扫了一眼王氏,眉头皱的更紧了。
老夫人却是对王氏耐心的道:“你先别急,待唤了宝珠来问清楚再说。”说着便吩咐一旁的大丫鬟檀儿去吩咐人传唤林宝珠。又将桐儿唤进来,吩咐她去梧桐院请世子。
不多时,林子达先到了松鹤堂,待他进了花厅给几位长辈见过礼,老夫人便将事情始末大概跟他说了。
林子达听闻燕于飞至今未回府,稍一沉吟,便皱眉对老夫人道:“此事恐有蹊跷,莫不是她得知了边郡之事偷偷往那边去了?”
林子达此言一出,老夫人和二老爷均面现凝重之色,老夫人轻轻摇头道:“此事就我们几人知道?都不是不知轻重之人,会有谁将此事透露给她?”
“燕妹妹一向与五妹妹亲厚,不若唤五妹妹来询问一番。”老夫人听闻林子达如此一说,便想起前日她询问林子达边郡之事时,林明珠正好是在内室,莫不是被她听了去,又跑去告诉了燕于飞?
想到此,老夫人面色严厉的吩咐檀儿道:“吩咐人去将五小姐唤来。”
檀儿轻应了一声,便退去外面了。
此时又有丫鬟通传说是三小姐来了,老夫人此时已经有些动怒,几个孙女做事都不知轻重,让她很是不愉。便扬声怒道:“让她进来。”
坐在下首的大夫人谢氏见老夫人动了怒,便不动生气的起身,行至老夫人身后,轻轻为老夫人捏起了肩。老夫人轻舒一口气,抬手拍了拍谢氏的手。
林宝珠自知今日必会被老夫人盘问一番,她早已经想好了说辞。此时只见她不紧不慢的进了花厅,又挨个给在座众人行了礼,便站定在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见她如此镇静,心下便将她怀疑几分。老夫人端肃着面容,严厉的看着林宝珠道:“今日你带燕丫头出了府怎地一个人回来?她人呢?”
林宝珠不慌不忙的回到:“回祖母,今日我们一同去了东市的云裳绸缎庄,待看完衣料子,她就跟孙女说她有事去别处,让孙女去得月楼等她。可是孙女在得月楼等了半日,也不见她去找孙女,眼看天色已晚,孙女以为她先回府了,便自己回来了。”
林宝珠与燕于飞素来关系紧张,老夫人是知道的。所以对林宝珠此时说的话,老夫人并不尽信。虽然她此番说辞并无漏洞,但是事实究竟如何只有林宝珠自己知道了。想到此,老夫人冷声道:“如你所言,那你回府可有派人去倚竹居询问?若是知道她还未回府,你又为何不来回禀?”
林宝珠撅了撅嘴,面现委屈的道:“我自是派人去倚竹居询问过,知她还未回府,但是天色尚早,若急着回了祖母,孙女恐让祖母虚惊一场。就在方才,孙女又派了桃儿去倚竹居相询,若是燕妹妹还未回府,孙女便打算来禀告祖母的。却没想还不待桃儿回去觅梅斋,祖母便使人去唤孙女过来了。”
见她说的有理有据,老夫人也不好再逼问,便摆了摆手不胜其烦的道:“你且回去吧,今后那些个心眼子用到正地儿,别总在窝里横。”
林宝珠闻言,抿着嘴跟各位长辈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见林宝珠出去,林子达直觉林宝珠定是知道内情,但是碍于二叔和二婶在此,也不好多说什么。
老夫人端起茶杯押了一口茶,叹息道:“都是些不省心的,以前觉得明珠性子善良单纯,如今却觉得未必是好事。”
正说着林明珠,外间便传来丫鬟通传:“五小姐来了。”
老夫人对身后檀儿道:“让她进来吧。”檀儿闻言,便扬声道:“快请五小姐进来。”
林明珠还不知道燕于飞出府的事情,又待祖母一向宠她,此时便笑嘻嘻的进了花厅,甜甜的给在座几人行了礼。
老夫人见她如此天真浪漫的模样,也吊不下脸来,便温言道:“你可知道燕丫头早起出府,至今未回?”
林明珠闻言瞬间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眼带急色的道:“孙女不知,祖母可有派人去寻?”
看到她如此着急的模样,老夫人心下更为她的懵懂不知事生气,便沉声道:“不知她去了哪里,如何去寻?你且老实跟我说,你究竟与她说了些什么?‘
听祖母如此一问,林明珠马上想起前日中午自己告诉燕于飞的事情,突然有些明白燕于飞为何会出府了,便急急道:“燕妹妹定是去了边郡,祖母快派人去寻吧,她一个女娘,如何能独自出门。”
老夫人本就很笃定林明珠跟燕于飞说了边郡之事,此刻听闻林明珠亲口道出,面色便又沉了几分,轻斥道:“你此刻着急有何用?做事情前为何不用脑子想想?翻过年就要及笄的人了,做事还如此不知轻重。”
见老夫人训斥自己,林明珠也顾不得委屈了,忙跪在地上仰头求道:“祖母,孙女知错了,孙女求祖母先派人去寻燕妹妹。待寻回燕妹妹孙女任祖母处罚。”
看着这个一直都被自己娇宠着的孙女,为了那燕家小丫头给自己下跪,老夫人又庆幸又心疼,庆幸几个孙女里还是有个心地纯善的,又心疼孙女为个外人委屈自己。老夫人轻叹一声道:“罢了,此事你二叔和大哥会处理,你且回去抄十遍女戒。”
林明珠叩首谢过老夫人,便退了出去。
此时,世子林子达稍一斟酌便对老夫人道:“祖母,燕妹妹必是出了西城门上官道往边郡去了,想来还未走远,唯今之计倒不如侯府派出侍卫一路去寻,待寻到人,便护送她去西域吧。燕妹妹素来是个有主意的,也不好强逼着她回侯府。”
老夫人沉吟着点头道:“现下只得如此了,那燕丫头不来求我放她去西域,本就打着这个主意。她毕竟是侯府的客人,我们也确实不好强逼她。”说着,便面现疲色的摆摆手道:“这事你亲自去办,挑几个护卫连夜去追,待找到她交代好了你再回来。”
林子达忙起身行礼应是,又与几位长辈请了辞,便转身出了花厅急急向外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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