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乱的脚步声,影影绰绰的灯光,耳畔似乎还传来当年小朵的声声呼喊:如梦、如梦……不,还有人在叫妈妈?那是安荌的声音吗?是啊,过了很多年了,我早已不是当年的二十多岁了,我已经四十岁了,我早就有老公有孩子了。我的安荌,安荌,妈在这里,你怎么啦?你别哭啊,我想说话,可是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我这是怎么啦?一着急,一滴泪水便从眼角滑落下来……
我意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愰愰悠悠间,我听到“砰”的一声响,就被带进了一间白色的房子……
一阵迷糊过后,我仿佛又来到一片混沌之地,什么也看不清楚,有人吗?有人吗?我大声喊着,却是没有任何一个声音应我……
安荌?安成弘?我又开始大叫。四周悄无声息。这是到了哪里?我的女儿和老公呢?他们不要我了吗?不,我不能离开他们,我还不想离开他们……
“如梦,如梦……”
“妈妈,妈妈……”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听到一阵阵呼唤,待我悠悠醒转过来,映入眼帘的是两张熟悉的脸,脸上都挂着泪。
“老公,安荌。”我无力的叫了一声。
“好啦,好啦,醒了。护士、护士……”我听到安成弘急切的叫着医护人员。
我双眼又默默滑下两行泪。
安成弘后来告诉我,那晚睡觉还好好的,第二天一早,我便突然月复痛难忍,以至晕倒在地,幸亏他还没出门。
安荌还在一旁小声哭泣,我伸出手模了模她的头:“傻孩子,别哭了,妈妈不是好了么?”
全身虚弱无力。这下子好了,不想进医院还是要呆在医院里了。
身体内的病灶部位已在逐渐恶化,时光已如此短暂,我仿佛看得见自己的明天在哪里。
想必女儿的心里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望着我的那双纯净的大眼睛里充满了不舍和眷恋,细细碎碎的揉痛了我的心。
住在医院好些日子了,身体经过这次突发急诊,已是元气大伤。但静静养着,之前的极度虚弱已有了缓和。一有空,老公和女儿便会到医院来陪着我。
我跟安成弘说,叫他给我带些书来,还带一个新的日记本和笔。我想看或者写写字。
阳光照进窗户的那天上午,我翻看着他跟我带来的几本书,里面还夹着那个绿色封面的日记本。
他看着我缓缓抚模着日记本的封面,轻声说:“最近看到你在家里时常翻阅它,就一并带来了。”
我笑笑:“都过去了。”然后,又转向他,“你想看看么?”
安成弘只是看着我,一字一句柔柔对我说:“它是属于你的,你的美好的一生。”
“是的,美好的一生。”我呢喃着,忽又问他,“你还记得那个张一哲么?”
“记得。”
我们对视了一下,双双都轻轻笑了。
是呀,如果没有张一哲,当年我和安成弘不会那么快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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