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弹药都还是黑火药或是栗色火药,发射时烟雾大残渣也多威力也比较小,而手枪还做不到连发,不过这一切在左轮手枪面前就不算什么了。现在王伯良所配备的手枪便是柯尔特左轮手枪,这并不是盛军配发的,而是他自己专门托人从美国订购送回来的。
老夫人和小姐还在店里选购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王伯良便让店小二把店主请来,由钱玉春出面让店主体谅一下暂时不接待别的客人,而王伯良等人则是站在店门内警戒。这倒不是王伯良太过谨慎,而是因为李鸿章的仇人实在是太多,他的仇人拿老李没有什么办法,但对老李的家人办法却是多得是比如眼前这就是个很好的机会。不过好在王伯良在后世的时候似乎没有听说过李鸿章的家人遇刺过,反倒是李鸿章在签订马关条约的时候才挨了日本刺客一枪,只是因为朝鲜使节随从被手持手枪的劫匪抢了,在这段时期他就要绷紧弦以防万一了。
所谓朝鲜使节便是朝鲜派出的领选使金允植,王伯良是知道这回事的,他来华重要的任务之一便是考察天津机器局,并且还带领了诸多学徒机器局学习,而朝鲜打算以此来创办自己第一个机器局。被抢劫的人便是这些学徒,他们刚出机器局没有多远便被四个劫匪给堵住了,劫匪各持一把小洋枪把这些朝鲜学徒的衣服、银子全部抢了个干净。这些与时俱进的劫匪还算是比较职业,只抢东西不伤人,朝鲜学徒在枪口下也很配合,没有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乱子来。
就是王伯良也只是听说过劫匪手里面有枪,但金允植是不会说谎的——这四个劫匪人手一把小洋枪。这个消息在得到确切的证实后确实是把王伯良吓了一跳,开始知道这事的时候还以为劫匪总共就一把枪,却没想到人家是人手一把,这不由得让他感到非常汗颜——百年之后这些劫匪的后辈们可没有这么豪华的武器装备,持枪抢劫要是放在后世多半都是要上新闻的,而现在则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钱玉春在亲卫营中也就是个伍长,不过王伯良待人平和除非是在训练中否则他一般不会摆什么姿态,尤其是他在的时候亲卫营普通兵勇的日常待遇明显要好的许多,所以他虽在亲卫营中待的时间不长却也很得普通兵勇的亲睐。钱玉春没读过什么书却也知道王伯良是个有真本事的人,这次得到王伯良滇醒且又主动留下来帮衬,这让他心中踏实了不少,自然是一切以王伯良马首是瞻。
“老夫人和小姐进去刚没多久,怕是出来要等上一段时间了……说起来朝鲜使节被劫一事,在下也隐约听人说过却没放在心上,眼下盗贼如此猖狂,这也让在下感到如坐针毡了……”
王伯良笑了笑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一般盗贼都是为了寻财不会伤人性命,只是难保怕有些当年与相国大人作对的余孽心存什么想法,再说市面上也不乏一些青皮无赖之类在街市上纵马奔腾,身上有把短枪比长枪更适用一些……不过这里总归是离总署不太远,一般人也不敢在这里闹事,所防备的不过是万一而已……怎么老夫人还自己出来逛街,缺什么物事难道不可以让商家送到总署不行么?”
“老夫人自然是不会在意这些胭脂花粉之类的东西,架不住小姐喜欢啊!”钱玉春颇为苦恼的说道:“其实兄弟也不想碰到这事,但没办法老夫人说出去,兄弟也只能跟着了,原本想着带上几杆枪寻常百姓畏惧也就完事了,却不成想现在的毛贼胆子越来越大了……”
“是相国的哪位小姐?”
“除了大小姐之外,谁还用老夫人出来?!”
王伯良一听便知道是谁了,大小姐便是李鸿章的长女,叫什么名字他是不知道的,不过他却知道这位大小姐的老公是谁——前段日子筹议海防时王伯良见过的张佩纶便是这位大小姐的老公。说起来王伯良对张佩纶还是颇有看法的,不过人家是正统的进士出身,老爹又与李鸿章有很深的交情,这样根红苗正的出身先天就不是王伯良所能相提并论的,不过王伯良也没把张佩纶放在眼中,这货用不了几年就会在中法战争中栽个大跟头,日后就算做了李鸿章的女婿也没什么出头之日了。♀
“钱大人也用不着这么担心了,相国大人的千金理应早就有夫家了,算算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情,兴许这次出门为的便是此事……”王伯良笑了笑悄声说道,这也是怕被旁人听到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不过按照寻常人的想法来看这也差不多,毕竟这个时代女子十五六岁出嫁的很普遍,虽然王伯良知道老李嫁女怕是最少还要等上四五年,此时说来不过是与钱玉春的笑谈。
果然女人是男人拉进关系的通用话题,王伯良除了没有抽鸦片**之外,作为一个旧式军官交际的各种技能他算是都学全了,他的荤段子在军营中怕是最受欢迎的,一说起这个钱玉春的眼神都亮了起来,也笑着悄声说道:“就是不知道哪位人家的公子爷能有这么好的运道了,怕是现在说亲的人要踏破相国大人的门槛了……”
王伯良笑着摇摇头,然后眼睛仔细的盯着门外小雨中穿梭的人流,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站在这里是干什么的,尽管在繁华热闹的城区来行刺李鸿章的家人,这种可能性几乎是微乎其微,但他却不能掉以轻心。说起来他倒是不在乎李鸿章知道这件事后能够对他的前程有什么影响,他倒是更希望通过这件事能够让老李在手枪上开道口子——现在的军官配枪并不是制式手枪,军官多是佩刀而非手枪,像他的左轮手枪还是自己托人购买的,至于李鸿章的总署警卫配枪更是没有这个讲究。
不过现在连盗贼劫匪都开始使用手枪来作案了,而军营中却鲜少有手枪出现,这确实是让王伯良心中不是滋味,说起来他还真对手枪下过一番功夫,其中最熟悉的莫过于俗称“盒子炮”的毛瑟手枪了。在现在自动武器这个概念刚刚开始萌芽的阶段,二十响甚至是四十响的毛瑟手枪要是出现在战场上,虽无法与马克沁机枪相提并论,但在近战中无疑是威力的,最重要的莫过于它远比马克沁要便宜的多,也更省子弹。
在后世有着“抗日利刃”之称的毛瑟手枪在中国自然有自己诸如“盒子炮”、“驳壳枪”之类的称呼,王伯良早就将它早早的排到推出的日程表上——这次他并不是为了单纯的赚钱,而是因为它在战场上的实用性,比它更赚钱的诸如勃朗宁、鲁格、柯尔特等手枪都是非常不错的选择,但却都无法与驳壳枪这个丑家伙相提并论。王伯良相信以日本陆军那个死板的脑袋而言,双方若是在战场上近距离混战之时,要是突然冒出来一批双枪射手,那对对方的打击毫无疑问将会是灾难性的。
“正仁,你把枪给我瞧瞧!”王伯良略微皱着眉头对旁边持枪而立的于正仁说道。先前从于正义与他在茶楼中打招呼到现在他一直仔细观察,在于钱玉春寒暄过后他刚才扫过一眼,发现于正仁手里的这把枪真的是好新,就像刚刚从货箱中拿出来的一样,这让他心中感到极大的愤怒——凡是经过他一手训练的亲随兵,哪怕是在他走后能够保持原有训练量的十分之一,那手中的枪也绝对不会是这个样子。
于正仁一听脸色立刻刷得白了起来,犹犹豫豫的将手中的枪递了过去,王伯良脸色阴沉的接过枪,打开枪栓一看里面居然没有子弹,脸色更是难看了三分,旋即犹如变魔术一般将好好的一杆枪变成散碎的零件扔在地上,冷冷的说道:“真是个好兵!”
王伯良虽然是离开了李鸿章的亲卫营去了盛军,但是如于正仁这些当初给他当亲随兵的人对上他先天就是弱势地位,他若是一句话把他们赶出亲卫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尤其是他与盛军合办工厂的事情早就传到亲卫营去了,也有不少人通过他的门路让家属去了缫丝厂,这样一来于正仁几乎是被王伯良拿捏的死死的。王伯良一句话让于正仁心底发凉,双腿打颤的跪在地上说道:“大人,不是小的不上子弹,而是在营中的规矩是根本不会子弹上膛怕子弹上膛后走火……”
“我当初教你们勤练枪法,看来你们都已经忘记了?你知不知道这枪法如逆水行舟,时间一长你还能留下多少本事?没有本事哪来的你立足之地!正仁,我已经离开亲卫营不再是你的上司,不过你记住了,不管这世道如何变化,身上有一技之长就是你吃饭的根本!言尽于此,你好自为知吧……”王伯良颇为惋惜的说道。
王伯良早就预料到在他离开之后无论是在训练方法还是训练量上,亲卫营的水平肯定是要下降很快的,却没有想到连留下来装门面的亲随兵都是如此。这也难怪亲随兵的待遇降低到几乎和普通兵勇一个水平上,根本没法与自己在的时候相提并论,哪怕就算是与现在他的亲兵待遇也没法比,现在他们这些留下来的人就有些懊悔为什么当初没跟着王伯良一起走。跟着王伯良去盛军的那些人开始的时候银子确实是少了不少,但王伯良肯兑现他的承诺,并且在额外的待遇上来弥补这部分差距,尤其是愿意把家属迁到天津来的都得到了满足,反观于正义兄弟这些留下来的可是被亲卫营的那些营官给骗惨了。
见跪在地上的于正仁那个失魂落魄的模样,王伯良也是叹了口气说道:“把枪装起来继续警戒吧!日后若是想混出个人样来,平时不多流汗怎么能行?那些跟你一起来天津的亲兵,现在的枪法比以前更上一层楼,赵国琦都已经进了随军学堂充当伍长了也开始当教官训练兵勇了,与他们相比你们真是差但多了!”
于正仁麻利的将地上枪械的散件认真的组装起来站直身体说道:“大人离开亲卫营之后,我们这些人的训练也就荒废下来了,以前一天至少要练枪二十多发药子,现在三五天不开一枪也是寻常……当初小人贪恋安逸没有虽大人去盛军,现在……”
“你们才多大?日后的路还长着呢!连枪法都放下了,是不是平常也没有人管着你们读书识字了?”
于正仁摇摇头说道:“大人走后没多久,营中请来的教书教习也就被请退了……”
“赵国琦他们虽然文理不通,但是与家中来往信件却都是可以自己动手来写了,他们的孩子也在小站学堂入学,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们自己,我没记错的话你才二十三,难道就这么混到死?!”
王伯良在训斥于正仁的时候,旁边的钱玉春也感到非常尴尬,不过却也没有说什么——虽说王伯良见面称呼他一声“钱大人”,但自己却还有自知之明那是王伯良看在往昔同在一营中的情分上才这么客气的称呼,实际上两人地位相差但过悬殊,没看人家带出来的兵都已经跟自己同是伍长了么?不过钱玉春却知道这还算是王伯良客气了,他可是当初“围观”王伯良练兵的热心人,当初于正仁这些亲兵是怎么练出来的他是非常清楚的,眼见现在的于正仁,他心中也是破位可惜的很——再有前途的年轻人放在这么一个染缸里也别想有什么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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