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火药试爆之前学生心中也有必成之把握,事后亦觉得尚有诸多改进之处,是以向老师禀明还请恕罪!”王伯良打千继续说道:“说起专利就不能不说花旗国,花旗国之所以从一无所有的英吉利帝国殖民地**到现在成为一不可忽视的工业强国所凭靠的无非是商业利益的驱动,而对于一个花旗国的普通平民想要出人头地最捷径之法便是发明新的东西并且取得专利,以此专利或是卖出或是成立工厂成就个人事业……”
“学生在海外留学时就曾关注过几个花旗国的发明家,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爱迪生,此人只读过三个月的书十来岁便出来工作,二十岁之前他还经常过着流浪的生活,靠着电报的手艺供职于不同的公司,但是他精通发明后来逐渐发迹,学生在德意志帝国学习军事时就从报纸上得知他发明了电灯,以学生之见仅此一项专利日后足以使其成为名震一方的富豪……”
发明大王、通用鼻祖爱迪生的大名,这在后世只要上过小学的人就会知道的名人,前世的王伯良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有机会与其生活在同一时代,当然他还没有傻帽到跑到爱迪生身前要签名的地步——只要他愿意,爱迪生和他的发明事业必然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事实上他已经把爱迪生的一个重要对手马克沁给打击过了。不过作为一个著名美国符号,把爱迪生颇具传奇的人生经历当做故事讲给老李听还是挺有意思的。
“呵呵,看来酗也要走一走爱迪生的路数了?”
王伯良拱手肃容说道:“出洋数年学生不敢忘记曾文正公与老师的期望,老师与曾文正公排除万难背负诸多非议送我们这些幼童出洋留学,为的便是培养我们自己的人才,有朝一日能够发明比洋人更先进的器物以强盛国力不致授人以柄!那些列强仗着自己先行一步的优势,将自己国家用不上淘汰的军械以高价卖到我们这里,学生甚为忧愤,这一次发明无烟火药注册列强国家专利就是想要反戈一击让他们吃进去再吐出来。以泰西列强国家之间的仇恨而言,他们无时无刻不想着更新自己的军备以胜过邻国,其中尤以英吉利、法兰西、德意志、俄罗斯四国为甚,学生这一发明将会使得它们的武器一夜之间落后,以它们的秉性必然会加快更新武器,先使其出把血再说!”
李鸿章听后放下手中的茶碗沉默片刻站起身来高声说道:“好!好!好!看来酗明了老夫心意,老夫当年顶着朝廷非议送你们东渡三万里前往花旗国求学为的便是盼着你们学成归来为国所用,盼着你们能够替老夫在洋人面前出口气!”
王伯良听后心中长舒一口气,不管老李今天召唤自己来干什么,至少不会让自己太过难看了:“可惜我国洋务兴起外有列强欺瞒,内有小人掣肘老师,工业实力尚处在刚刚起步阶段,这无烟火药虽是学生发明却无法在自己的地盘上生产!是以学生打算将这项专利卖于花旗国公司,以借其手生产销售达到学生先前促使泰西列强内耗之目的,其实也是希望借助花旗国工业力量探索无烟火药的大规模生产方法,等他们能够将无烟火药工业化生产成熟之际,老师可遣人与之商议引进机器达到国内生产的目的。”
“毕德格已经与老夫谈过,只是酗你在校场放了这么一响,而周遭人等亦是并不机密,现在有些列强的领事馆官员已经找上门来探听消息了……”李鸿章也是有见识的,若是跟别的没接触过洋务的朝廷大臣谈论这个,首先怕是先扣上一顶卖国的罪名,他们根本不知道实验室和工业化生产的区别,幸好老李知道这之间的区别,也免得王伯良对此多费唇舌解释。
“呃……”王伯良一听有些愣了,他可没想到直接有人找到李鸿章的脑袋上来探听无烟火药的事情,这多少有些让他措手不及,不过想想这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校场距离租界区并不远,试爆的威力出乎王伯良的预料之外,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成为市井热议的话题,他又没有在亲卫营中下封口令,难免有那个不长眼的家伙把他吹嘘一番搞过头了。
“这个……这是学生思虑不周所致,可能是底下的士兵以此为谈资吹嘘,为老师带来这么多麻烦……”
“没什么大不了的!其实这些洋人只是当为笑谈与老夫说过几句,这还是等你的无烟火药真正取得花旗国的专利后,老夫倒是要看看这些人的脸色如何!”李鸿章冷笑的说道:“这次唤你过来,也是老夫想要看看你对练兵感受如何?有什么难事尽数说来听听……”
王伯良踌躇三分有些为难的说道:“老师,学生虽是在德意志帝国陆军学院毕业,但却从正带过兵打过仗,在这方面学生才疏学浅……”
“毕德格曾与老夫说过,亲卫营现在军容整肃,以西法阵型操练甚为得力;日前老夫也曾听守卫来报,说亲卫营上下同僚和睦……”
王伯良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说道:“老师,学生心中尚有数言不吐不快,不知老师能恕学生无礼……”
李鸿章脸上笑容一点点收敛起来,王伯良言语犹豫,他便知道他这个年轻的学生怕是说出来的话很不好听了,不过王伯良终究是他手下出洋留学取得成就的第一人,委与重任也是他看重对方,他不怕王伯良的话难听,就怕对方不说真话蒙蔽他。
“但说无妨!”
王伯良思量一番说道:“学生才疏学浅无任何领兵之经历却受老师重用委与重任,初时赴任诚惶诚恐,然经过学生这段时日的观察,亲卫营的情况并不令人乐观,由此推及其余军队可见一二……以学生之见,老师麾下军队承平已久已无当年与长毛匪患决死一战之气概,现时军械装备虽强于长毛匪患作战之时数倍有余,然其暮气沉沉战力却差之远矣……毕德格所言采西法练兵军容整肃之言与战力强弱并无必要干系,充其量只能说是徒有其表而已,实为学生根基浅薄无甚名望不足以统兵又不忍负老师期望所用的无奈之举。学生也不是没有另想他法,便嘱托诸位同僚于乡野招募二十余猎户新兵严加操练,这也便是老师所见耗费弹药数倍于平常所需,但却也取得了不少的成效……此乃学生亲身经历并无半点虚言妄语,老师如何惩治学生,学生绝无半点怨望!”
“嘿嘿!暮气沉沉!暮气沉沉!”李鸿章面色阴沉不定,却又温言说道:“酗所言,老夫又如何不知?军伍承平已久已失当年决死一战之气概,此言虽是不中听但老夫又岂是迂腐之人?此良言苦口,老夫亦不会降罪于你!倒是你从乡野招募亲兵严加训练,其训练之法老夫也曾听军中诸将叙说过,虽不明其意却也知道其战力不可小觑,尤以其射术精准令观者惊叹,若是推及全军不可练出一支勇武之师!”
“学生于德意志军校学习也曾入过军营,就以学生观察而言,列强军队之强表面胜于其军械精良,然其训练之法与辅助战争之策有着极深的关联。花旗国并不是像德意志与法兰西一般以陆军强横著称的强国,其陆军不过两三万人而已,不过学生在花旗国生活时,见过很多平民家中常备枪械——这是花旗国在九十年前的宪法中赋予其公民的权利。且不论其平民持有枪械如何,其国民几乎从小就接触枪械,大部分能够熟练使用枪械,若是征召从军只需简单训练就是一个合格的军人,其射击精准绝对优于学生在国内所见兵勇……”
“以酗之见,花旗**队强盛在于其平民?”李鸿章似乎很有兴趣的问道。
王伯良答道:“以学生游学所见,若说列强军队皆是强军则各国亦有不同之处。花旗国强于国民,它之所以能从英吉利帝国统治下**与平民家中持枪有着很深的关联;德意志帝**队除了军纪严明之外,强于电报和铁路,发达碟路使得整个德法之战中德意志军力永远以二比一压制法兰西……在学生看来列强练兵之法自然要学,但却也不能生搬硬套,只是现在学生于亲卫营任职,日常所见各种陋习盘根错节以至积重难返,学生竭尽所能也只能略有改观,要说练出一支强军却还相差甚远……”
“酗,老夫今天唤你过来不是听你说奉承话的,你能说实话,虽然不好听,老夫亦是足感欣慰!”李鸿章温言说道:“亲卫营如何老夫难道不知?军中哨官、营官皆言酗能够与之相得甚欢,老夫听后反倒是心中不安!那些你招募的新兵耗费如此之多的弹药,训练如何?”
王伯良躬身说道:“学生多谢老师宽解!新兵与学生一般无甚根基,学生可严加操练,原本学生谋划一个月的时间来训练这些新兵,届时能够得十余者便足以,不过现在看来这些新兵皆可留下继续训练。不过这些新兵亦有不少令学生感到缺憾之处,所有的新兵几乎都是目不识丁,这样的兵勇除了会听别人的指挥打仗之外没有什么前途,是以学生在奏折中建议老师能够效法列强建立军校,至少也是随军学堂专门教授列强陆军行军作战之法,这样可知己知彼,若是他日列强再来我们也可从容应对……”
“国人视从军为畏途,读书人就更不可能从军了,这陆军学堂之事老夫早些年也曾谋划过,只可惜……听闻酗晚间还要给新兵读书授课?”李鸿章问道。
王伯良答道:“学生之所以能两年于德意志陆军学院毕业,皆得益于先在花旗国完成大学学业所致。西方列强陆军学院学习的不仅仅是枪炮操练之法,与之相匹配奠文、地理、测绘、土木工程、算学、化学等等课程。事实上西方列强军队中的很多重要的武器都是由士兵或是军官来完成的,在列强国家军队中,如果没有军校学习的经历,充其量只能成为最低级的军官毫无发展前途。现在学生手下的新兵别说连名字都写不好,连自己的名字起得都不甚入耳,学生也只能给他们起个好听的名字,打算日后请为先生教导他们文字笔墨,至于日后他们的成就如何就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李鸿章听后点点头,他也明白亲卫营盘根错节根本不是王伯良这样的新人能够指挥得动的,尤其是那些资格比较老的军官,其追随自己的时间甚至要追溯到太平天国时期,这样的老资格军官别说王伯良没办法,除非李鸿章下狠手别的官员他们根本就不在乎。至于王伯良现在新招收的这批二十六个新兵,李鸿章心中明白的很这是王伯良自己开始培养羽翼了,对此他心中也并无反感之意甚至还有些赞许——要做事先要有人,在亲卫营这样的地方是没有王伯良发挥的空间的,但王伯良也不可能永远的留在亲卫营,这是他在为以后做打算呢。亲兵、亲兵,除非王伯良犯了什么大罪,否则调到那里他都有带亲兵的资格,况且这些亲兵都是安徽籍,就算以后留在亲卫营也不打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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