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月夜是白旗班所有人中对特赫最忠诚的一个,就算是到了十年前的现在,她也是忠于特赫的,他们立场不同,明白这一切的熏是不会把自己太多的暴露给她。
“这是左翼,”熏说,他有必要强调一遍左翼的身份,防止以后有人再随便对他下手,“十年前的我。”
“我知道了。”十六月夜垂下睫毛,冷笑了一下。
他们长得太相像,除却气质上的不同,别人一看根本就不怀疑他们是亲兄弟。
熏面无表情道:“你知道什么了?”
“我不会再动他了。”十六月夜皱起眉,她能清晰的感觉到熏有点动怒了,因为眼前这个少年。事实上她完全没想到熏会去保护过去的自己,杀手是不一样的,就像十六月夜自己,她就算重生到了十年前都没有兴趣去找这个时代的自己。
所谓的“自己”,在他们眼里就只是思维本身,不管是过去的自己还是未来的自己,只要拥有**的思维,那都是“其他人”,这种思想在杀手的脑子里是不可逆的。
可是作为白旗班的王牌,熏就是这样打破了某些冷漠的守则。
这让十六月夜有点措手不及,那些表达重逢惊喜的话,硬生生被熏的态度给堵了回去。
他们的对话始终没有透露出任何让左翼感兴趣的话题,时至半夜,左翼忍不住趴在熏的肩上假寐,熏以为他睡着了,便放平他的身体让他好好睡。
这一动左翼就醒了,继续装睡,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熏道:“我们出去。”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然后是关门的声音。
左翼掀开被子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蹑手蹑脚贴到门边去偷听。
“我不敢相信那是你!”十六月夜一改缄默的属性,不可置信道:“你简直就是塑造了一个会到处乱跑的软肋!”
熏冷冷开口:“这和你没有关系。”
十六月夜的高跟鞋在地毯上踩来踩去,“这一点都不像是你会做的事!熏,今天抓住他的人如果不是我怎么办!”
“我会杀光所有想伤害他的人,”熏点燃一根烟,袅娜的烟雾缠绵在他英俊的侧脸。他的语气拿捏得很好,像是刀片划在冰壁上的声音,“十六,你也不例外,别做任何惹我不高兴的事。”
门后面的左翼抿了抿唇,忽然觉得心脏跳动得很快。
“我们是同伴!”十六月夜强调这一点,“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保护他,那个小鬼根本就是累赘!明明那些人你都毫不犹豫地杀了,面对过去的自己,你居然会做到这种地步!”
那些人?哪些人?左翼好奇地挑眉,继续听下去。
熏答非所问:“十六,12月份内阁的晚宴邀请函你拿到了吗?”
“……拿到了。”十六月夜点点头。
“内阁计划了一场明目张胆的刺杀,这一点我们都知道,你有什么打算?”熏说。
十六月夜被他强迫地终止了上一个话题,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女王有替身,特赫陛下曾经在这场刺杀中受过伤,我已经把当天特赫陛下的所有行程查清楚了,我会去保护陛下。”
果然是站在特赫那一边的啊。
熏微微虚了一下眼睛,不屑道:“你叫的太早了,他还不是王。”
这一世他不会再成为王者。
“迟早的事。”十六月夜说,“那小鬼你到底要怎么办?列入禁宫后,你就不可能随随便便出现在他身边了吧。而且在以后,如果他被谁抓住,会牵制你的。”
十六月夜马上体现出杀手的无情素质,冷声道:“你下不去手,我去替你杀了他!”说着从裤脚下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左翼表示很无辜,他到底招谁惹谁了!
“十六月夜,你好像忘记我刚刚说过什么了。”熏用上了警告的语气,他是个至强至暴的人,敌人是谁他是无所谓的,只要斩开就行了。
“你不应该有任何牵制!”十六月夜坚持自己的想法,在她眼里,过去的熏根本就不是熏。
“他是年少时的我,没有他就没有我,”熏说,“你能保证他消失了,我不会消失?”
“……”十六月夜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不禁有些怔住,“你保护他就是因为这个理由?”
熏默认般的沉默着,左翼看不到他,不知道他现在脸上挂着的是什么表情。
左翼的唇角不受控制地抖了抖,熏这么保护自己就是因为这种理由,这让他心里有点难受。
好吧,是很难受。左翼揉了一下眼睛,蹲在门边,房间里没开空调,冷得他有点瑟瑟发抖。
“这不成立,”十六月夜的声音,“你大可不必保护他,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你,所以说他成长的过程是很平安的,你打从最开始就不必和他扯上关系!”
“蝴蝶效应。”熏淡漠道,“我少年时可没遇见十年后的自己,左翼不一样,我的出现已经或多或少改变了一些事情走向。”熏有点不耐烦了,他决定如果这种瞎掰的理由还不能搪塞过去的话,就把这个女人就地解决好了。他绝对不会把任何风险留给左翼,虽然不知内情的十六月夜会是个很好的帮手,除去略有点可惜。
幸而十六月夜沉默了良久,选择妥协。
她觉得熏说的有点道理,至于是否成立,她自然会有办法去验证。
两人的谈话结束,左翼晃了晃神儿,他站起来的时候熏刚好推开门,视线碰上的一刻两人都有些怔住。
“怎么没睡?”熏的表情有点不自然。
“我、我起来去厕所!”左翼慌忙道,刚要走两步悲催地发现腿不知不觉蹲麻了。
左翼:“……”
熏:“……”
熏弯腰将左翼打横抱起来,左翼大叫:“别动!腿麻了!”
qaq好痛苦!
熏没理会他,抱着他穿过客厅,“我们回家。”
第三十四幕·作者死了你们快跑!
凌晨一点,左翼抱着膝盖蹲在副驾驶的座椅上,扭着头看向窗外一片璀璨的城市之光,眼睛有些刺痛。
“不是回家吗?”左翼说,这完全是跟家里相反的方向啊。
“十六月夜的立场很微妙,未来我们会成为敌人。”熏说。
左翼满脑子都是嗡嗡嗡的声音,没有听清熏在说什么,自顾自道:“我从以前就在想啊,以后可不可以在海威买一栋海景别墅,我们在那里生活……熏不做杀手不行吗?”
熏没有任何的迟疑,声音也没有掺杂任何宠溺的味道,冷漠说:“不可能。”
“……嗯,开玩笑呐。”左翼轻声回答。
熏的口气软下来,颇有些无奈道:“你刚才,是不是都听见了?我以为你睡着了。”
“对,都听见了。”左翼看着窗外一动不动。
他拿后脑勺对着熏,等他解释点什么,可是熏没有,他一路沉默着开车朝一个陌生的方向驶去。
左翼偷偷模模抹掉从眼角滑落到鼻翼的眼泪,动作小心得像是木偶怕被人发现他会动一样。
他从以前就想过熏这么保护自己的原因,想过很多,但是他并没有什么感觉甚至接受了,可是那种理由从熏的口中说出来时,他忽然就慌了。
他觉得自己挺傻的,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熏都不可能伤害他抛弃他,明明只要一直在一起就好了啊,可是心里就是觉得很悲伤,那种悲伤的感觉就像被绑在涨潮的海滩,绝望地默数着自己要被溺毙的时间。
跑车在一栋私人豪宅前停下来,熏打开副驾驶的门去抱左翼,看到他微红的眼眶时愣了一瞬,左翼连忙把头扭向另一边。
“这是哪儿啊?”熏将他抱出来的时候左翼尽量稳住声线问。
“薯片星人的家。”熏说着大步往里走。
哦,那个爱吃薯片的大叔啊,居然住这么奢侈的宅院。
跟外面不同,唐威的家内里有些空荡,一楼的大客厅铺着厚厚的一层羊毛地毯,一个单人沙发,两大排书柜摆满了密密匝匝的书籍,地毯上摆着一张水晶矮桌,放着一台笔记本,旁边散乱放着几本书和没拆封的薯片。
左翼随便扫了两眼,全是一些晦涩难懂的电子软件和生物、化学之类的书,看不出来,那个大叔还挺有深度的。
熏抱着他直接走上二楼,踹开某个房间,正在换衣服的唐威被吓得一哆嗦,忍无可忍大喊道:“你就不能敲一下门再进来么!”
他房间里铺着一层羊绒捻纱地毯,熏这才把没穿鞋的左翼放下地,“我的东西呢?”
“刚刚取回来!”唐威负气似的穿好褂子,不满地瞪着熏,指指旁边放着的黑色长形箱子。
熏圈住左翼,将他脖颈上的红宝石坠子解下来,然后走到一边拎起箱子走出去,“你的工作室借用一下。”
“?”左翼有些愕然。
“哎哎!”唐威凑过去,抱住左翼的脸左看看右看看,“啧啧啧,到底是小孩子,吓哭了吧。”
左翼不耐烦地拍开唐威的爪子,“能不能给我找双鞋?”
他的鞋落在酒店了。
然后唐威拎了一双粉红色的棉拖鞋丢到他面前。
左翼:“……”
“我的鞋你穿上又大了,将就一下吧。”唐威摊摊手,穿着一身印有超人s标志的睡衣扭到电脑前敲了两下。
他的卧室很宽敞,放置着四五台电脑,床上还扔着一台笔记本,柜子里全是薯片。
左翼本来以为唐威的家会到处都是垃圾,衣服乱丢,啤酒罐乱放,现在看来这个宅男还是有经常打扫房间的。
“那家伙不知道在干什么,我们要不要来盘游戏?”唐威提议道,他的思维模式跟孩子也差不多,和左翼沟通起来完全没有代沟。
“没兴趣,你的床借我睡一下。”左翼的心情差爆了,往床上一倒。
唐威不知从哪儿捏出一根棒棒糖,扑到床上诱哄道:“臭小子,要不要来根棒棒糖?”
左翼闭着眼睛没鸟他,接着他感觉到头皮一痛,唐威拔走了他的一根头发。
“做什么!”左翼不悦道。
唐威笑眯眯道:“dna鉴定!”
“和谁?我跟你又没有关系!”
“当然是和那个抖s了!说起来我对你们的关系是真的好奇到死啊,要不你就跟我说吧,省得我再麻烦一遍了。”唐威讪讪笑起来。
“想知道?来叫声哥哥听。”左翼露出促狭的笑容。
“哥哥。”唐威字字清晰。
“真没节操。”左翼翻了个白眼继续装死,随便唐威在旁边怎么闹腾就是没反应。
他什么都不想管了。
两个小时后熏从隔壁的工作室走出来,手里拿着左翼的红宝石吊坠。
“他睡着啦。”唐威叼着棒棒糖蹲在椅子上打游戏。
熏拿着吊坠在唐威面前晃了一下,“记忆这个信号源,他脚上的17式作废。”
“你就是去改装这玩意了?”唐威边说边着手执行。那个吊坠底部多了一圈细微的金属托环,绳子也由原本红色的编制绳换成了黑色某种不明材质。
“你在防谁?”唐威问。
“跟你无关。”熏轻手轻脚将吊坠重新给左翼戴上,扯过被子给他盖好。
唐威努努嘴,今晚这一大一小看起来都挺不开心啊,自己还是不要去往枪口上撞了。
唐威是个夜猫子,白天才是他睡觉的时间,于是在左翼霸占着他的床的时间里,他打了一夜的游戏。
作者有话要说:防盗章
白天更换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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