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国丧未过,这个年也不曾像往年那样热闹,各家的年酒也简单许多,倒是让黛玉轻松不少。早年间她只需跟着祖母去亲近的几家,左不过东平王府、贾家、唐家、陈家、梅家等几户有限的人家。如今却是被你推到了前天,凡是唐氏要去的,她必定也逃不开。虽说学到了不少东西,可有些千金小姐的嘴脸实在是不忍直视。因此再在贾家碰上史湘云和薛宝钗之流,黛玉顿时觉得看着顺眼许多。且不提性子如何,单就看长相也要比人家标志许多,又都是能诗会画的,更为雅致。
只是今年贾家又多了一个姑娘,便是她从未见过的大表姐贾元春。听说是在宫里当女官,这回皇上恩典,便提前放回家自行婚嫁。不过黛玉冷眼看着,这位大表姐不说年纪比她们大上许多,没什么话说;又兼性格孤僻怪异,不好亲近,整日都不踏出房门,也鲜少见她有笑脸。
黛玉到底还小,哪里知道这里头的门道。贾元春当日进宫是一心奔着高位去的,想要去挣那泼天的富贵。哪知道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没能得皇上青眼,反倒惹怒了皇上,白白耽误了大好青春。二十一岁的姑娘,凭她再好的出身和姿色品德,又哪里会有大户人家愿意娶了去做当家太太的。人家少爷、公子可都是十六七岁上就定下来了的,至迟到了二十岁也该成亲了。因此贾母已经明摆着不指望元春能得一门好亲事,只嘱咐王夫人仔细相看,挑着性子不错、门第适宜的就嫁了吧。王夫人虽然心疼,却也没有什么办法,再耽搁下去就不用嫁了,不过要找着合适的也不容易。看大房里那位,嫁过来的时候二十有三,可不就是做了填房,她是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吃这个苦的。
就在王夫人发动着嫂子、妹妹替女儿相看夫君的时候,薛姨妈这里也出了事。
看着鼻青脸肿、衣衫褴褛的儿子,薛姨妈心疼不已,“我的儿啊,这又是怎么了,哪个瞎了眼的敢打你。脸上可疼,喜儿,还不赶紧的把药拿来。香菱,你还看什么呢,快把大爷扶着呀,进去给他换身衣裳。”又向薛蟠的小厮问道,“今儿是谁跟着大爷,怎么眼错不见就弄成了这幅模样,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那几个小厮互相推诿,谁也不敢说话,直把薛姨妈气个好歹。薛宝钗赶紧上前搀着薛姨妈,替她顺气,“妈先别急,坐下来听他们仔细回话也不迟。您又不是不知道哥哥的性子,三天两头的往外跑,不惹出些事情来不罢休的。还不赶紧回太太的话,别藏着掖着,你们大爷不好,你们也月兑不了干系。”
一位小厮忙回道,“太太、小姐明鉴,奴才们不敢又半句虚言。今日东府大爷请咱们大爷过去吃酒,席面上还有好几位别家府里的公子爷和几位相公作陪。大爷有心同一位柳相公交好,半路偷着跟他出去了,不让奴才们跟着。后来奴才们左等右等不见大爷,这才骑了马到处找,在城郊找到大爷时已然是这个样了。”
薛宝钗一听,哪里还不明白,怕是她这位哥哥又色胆包天了,只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却也不好意思说出来。薛姨妈却是个护崽子的,虽然心知是儿子的错,偏偏把气撒在了那位柳相公身上,一叠声的叫着要把人拿来送官。
薛宝钗劝道,“这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他们一处吃酒,酒后翻脸。谁醉了,多挨几下打也是有的。况且哥哥无法无天这样,也是人所共知的。妈不过心疼的缘故,要出气也容易,等三五天哥哥养好了,那边珍大爷这干人也未必白丢开了,自然备个东道,叫了那个人来,当众向哥哥赔罪认错也就是了。如今妈先当件大事告诉众人,倒显得妈偏心溺爱,纵容他生事招人。哥哥又不怕妈,又不听人劝,一天纵似一天,吃过两三个亏,他倒安生了。”
薛姨妈听了道,“我的儿,到底是你想的到,我一时气糊涂了。”
那边薛蟠睡在炕上,一味的痛骂柳湘莲,只是又不敢把自己所做之事告诉母亲和妹妹,也只能骂骂咧咧的,又命小厮们去拆他房子,打死他。薛姨妈说了两回,又敲打了小厮们不得听他的话,这才渐渐平复。
而那位柳相公,正是回京不久的柳湘莲。他父母早丧,素性爽侠,不拘细事。这些年又是漂泊于江湖中,于规矩上头更加松散。以致赌博吃酒,眠花卧柳,吹笛弹筝,无所不为。因此才回京,便又同从前的狐朋狗友勾搭上了,时常的出来相会。又因他生得美,时常也串两出戏,且串的都是生旦风月戏文。
薛蟠本就好龙阳之风,又见了这样一个妙人,不免误认他为风月子弟,见了三两回就已经是迫不及待,魂不守舍了。如今又有贾珍、贾蓉等引见,又吃了几杯酒,便壮着胆子求他串了两出戏。那柳湘莲碍着贾珍等人的面子,不好推辞,便唱了两出。待下来时,薛蟠更加得寸进尺,拉着人问长问短,好不聒噪。柳湘莲一时气闷,又想自己武艺在身,怎能让这只蠢猪这样诋毁,便想出了个主意,偏把人引到了郊外,痛打一顿这才罢休。
且说贾珍果然面上下不来,让贾蓉出面从中调停。柳湘莲也知道自己下了狠手,不再计较此事,只是要赔罪却是万万不可。薛蟠那里倒是好说,贾蓉先好言安慰一番,又给他弄了两个有些颜色的小子,直乐得他找不着北了。伤好后不出三日,便又故态复萌,整日游街斗鸟,走马观花。
薛姨妈见了真真是恨铁不成钢,皇商一事没了下文,她这个宝贝儿子也不说再去走动一下,就是打听点消息也是好的。可毕竟就这么一个儿子,将来还指着他养老送终呢,况且她的话,薛蟠向来是不听的。
倒是薛宝钗,一直把这事儿挂在心上,连带着这些天面上也有抑郁之色。这一日从王夫人处回到梨香院,薛宝钗忍不住说道,“生意上头的事到底是个什么打算,虽说哥哥才是正经的当家爷们儿,也该早早拿出个章程来,好让咱们安心。现在这样一时拖过一时,皇商的名号已然回不来了,我恍惚听说来年的许多生意也要受影响,难不成就这样随它去吗。”
薛姨妈叹道,“我如何不想让你哥哥争气些,也不要他怎么样,只盼着上点心。你父亲一撒手,留下咱们孤儿寡母的,若是再把这份祖宗家业给丢了,我还哪有脸面去见你九泉之下的父亲。”
宝钗劝道,“妈也该狠心治治他才是,每回都这么拦着,哥哥才不怕。依我说,咱们既然已经进京了,金陵那边差不多也可以收拾出来了。横竖几家铺子也给了二叔他们,剩下的也没有京城这里的好,免得两头来回跑。再者京城里又有舅舅,又有姨妈,也是一大助力。住在这里哥哥也碍着姨丈乖一些,若是能时常去家学就更好不过了。”
薛姨妈道,“也是,金陵那边也该收了。”这话却不是因为宝钗所说,而是有更重要的原因。不过宝钗这样一说,薛姨妈又恍然回神,薛家可还有个二房呢,“咱们跟你二叔一家也许久没有联系了,竟不知他们过得如何。你二叔就是这样散漫的性子,居然就带着一家老小到处跑,也不知金陵的几家铺子是不是都被他给败光了。”
薛宝钗道,“即这样,妈不如让哥哥往金陵去待上一段日子,把铺子处理了,再有打听打听二叔们的下落。还有,开春不都有伙计要往南边去进货,索性让哥哥跟着几位老管事去,总不能事事都靠伙计们帮着,很该让他自己学习起来。”薛宝钗所虑,她哥哥遭了打,面子上到底不好看,无奈哥哥又故态复萌,把前事都忘了个干净,劝他在家里躲着是不可能的了,倒不如寻个缘由将他打发出去。二则,没有了皇商的名号,薛家在金陵的根基也已经腐蚀殆尽,又没了甄家的帮扶,倒不如转到京城里来。
薛姨妈听此话有理,立下就找来薛蟠说了此事。薛蟠一想,正好可以出去躲羞。且一人回去,路上又可游玩一番,到了金陵本宅,更是无人拘束,随他恣意玩耍,因此便一口答应。出了正月,挑了一个黄道吉日便带了几个家仆,套了三辆马车,往金陵而去,此是后话。
却说王夫人这些日子,因为元春的事,再加上这个混账侄儿捣乱,她在贾母面前十分不好过,连贾政都私下里跟她抱怨过,还说不能让宝玉跟蟠儿过多接触,没得带坏了他。因此一急一气之下,王夫人身上便十分不好。偏生这一日是宁府年酒,老太太兴致正高,她不好推辞,只得强撑着过去。
贾母高高兴兴的坐在中间,看着左右两边一溜儿的孙子孙女们,感叹她果然福气不浅。打从进了这府里,从重孙媳妇做起到如今自己也有了重孙媳妇,经历过多少大事,只盼着这样的能够福泽绵延,庇护子孙,贾家越来越兴旺才好。
宝玉正在此时双手执壶,上前给贾母斟酒,“老祖宗,孙儿给您倒酒。”
贾母收起思绪,笑着接过酒杯,一口喝下,“还是宝玉孝顺,去,给你娘还有伯母们斟酒,还有众姐妹们。你既要留在这,也做些事情,一会儿好去前头跟你老子他们吃酒。”
宝玉笑着赖在贾母怀里,“老祖宗,原是让孙儿当做个使唤小厮,用完了就丢呢。好祖宗,让孙儿留在这里不好吗,让孙儿留下吧。”
贾母看看一旁正同秦氏说话的黛玉,才转过头来对摩挲着宝玉的脸,说道,“好好好,随你高兴吧,只要你老子不来叫你,就在此处也是一样的。快,给你姊妹们斟酒去。”
宝玉高兴的跑过去,先给邢夫人和王夫人斟了,复又来到黛玉坐前。才要倒酒,黛玉身后的红袖忙出来阻止,“宝二爷,快别,我们小姐这几日有些咳嗽,可不敢让她喝酒。”
宝玉听了忙道,“怎么,林妹妹病了吗,可要紧,可请大夫看过了?”
秦氏笑着推了正对着她的黛玉,知她一向不喜欢搭理,便道,“宝玉还是这样热心肠,姐妹们但凡有些不舒服就问长问短的。你林妹妹在家又不是没人照顾,没见这几个丫头今儿连吃什么都管得紧吗,哪里会连大夫都不叫,真真是无事忙。你还是快些给宝姑娘斟酒去吧,我和你妹妹说话呢。”
宝玉见黛玉只顾着跟秦氏说话,连正眼都不瞧他一眼,因打小就是这样,也不放在心上,又嘱咐了好几句才拿着酒壶跑到薛宝钗那里。宝钗明事理,如今又有意同宝玉亲近,自然高兴的跟他说话,又反让了一杯酒,只恐人都看着,才推他继续去斟酒。
秦氏才回头跟黛玉嘀咕几句,就有人过来小声回报,说是大姐儿哭闹不止,女乃娘们都哄不好。秦氏对女儿很是上心,听这话便着急起来,跟贾母告罪一声就往自己屋里去。黛玉不耐烦跟旁人打机锋,也就推月兑说累了,随着秦氏一块儿进内室去歇息。
待二人携手回道房里,才知道竟是凤姐的主意,让下人谎报,把人诓了来。她如今也是六七个月的身子了,在前头坐了一会儿便有些受不住,早就躲到里头来偷懒。可惜只她一个又寂寞的很,因此才想了个法子把秦氏叫过来说话。
秦氏啐她,“你这个破落户,多早晚才能改改,好好的偏拿我们家姐儿说事。保佑你这一胎也得个姐儿才好。”
凤姐笑道,“我就是这么个性子,还能如何改。儿子我也有了,这一胎要是个女儿还就好了。芮儿虽小,倒是能折腾,几个女乃娘丫头都看不住他。不会走时就在炕上乱爬,如今能走了真是满院子的跑。好在那门槛高,他人小出不去,不然可就是满府乱窜了。女儿多乖巧,可是娘的贴心小棉袄,将来再出落的林妹妹这样,真就跟宝贝一样了。”
黛玉虽未真的伤风,却因有咳嗽,不敢靠近凤姐,因此选了远些的椅子坐下,笑道,“凤姐姐又打趣我。那日去你们府上,我也见了芮儿,怎么不像你说的那样顽皮,倒是透着股机灵劲儿。三妹妹让人抓了一把果子给他,就那样坐在炕上吃起来,也不闹。”
秦氏笑道,“你不知道,芮哥别的时候可闹腾着呢,偏就见了这些姑姑们就不敢说话了,乖巧的出奇。要我说竟是学了宝玉的样子,一见了姐姐妹妹们就挪不开步子了。”
凤姐冷笑道,“我的儿子再不会这样没出息的,我那几个丫头难道都是丑的,也没见他就喜欢跟她们玩了。他分明就是怕三丫头,上回三丫头教训一个小丫头被他看见了,那小丫头哭的好不可怜,也不敢回嘴,就那样忍着。自此他见了三丫头也不敢撒野了,果真是个欺软怕硬的,也不知道随了谁。”
秦氏叹道,“三丫头好大气性。不过你的儿子,难道不是随了你?”
凤姐知她的意思,便不再多言,转而说道,“前几日薛家那位的事你可知道?”
秦氏使了个眼色,当着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说别人家的爷们儿可不好。凤姐会意,又见黛玉昏昏欲睡,便道,“林妹妹可是困了,不如就进里头你珍大嫂子房里睡一会儿。”
黛玉一听,缓过神来,“嗨,大约是昨日睡晚了些,今儿早起就有些头疼犯困。我就不推辞了,二位嫂子多担待。”
秦氏道,“你在我这里还客气什么,别嫌弃我的屋子就成。宝珠,快待林姑娘进去,换一床被子,我看着你凤姐姐,就不过去了。”
黛玉笑答,“嫂子的屋子,怕是连神仙都住得,竟是便宜我了。二位嫂子见谅,我这就去歇着了。”
凤姐也不插科打诨了,见她进去了又打发了身边的丫头,小声跟秦氏道,“薛家那事儿,到底是怎么闹的,我听说还跟珍大哥哥有关?”
秦氏一脸抑郁,“你不知道,家里上下都说自我进门后,他收敛了许多,谁知他竟是在外头置了一处别院,隔几日就到那里去混闹一番,还道我不知道。不过他们爷们儿家有个人情往来,逢场作戏的,我也不大计较,不知他为何偏要这样,这回便是在那边出的事。那个打人的也不知是什么人,听说也跟他们认识不久,因为聊得来没几日就走得很近。偏生他长得好,你也知道薛家那位的性子,便惦记上了。”
凤姐一脸鄙夷,说道,“按说他还是我表亲,不该这样说,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实在是不像话。我姑妈因只有这么一根独苗,更加宠溺得无法无天。倒是可怜了宝钗妹妹,好好的姑娘家,若是生在别人家,哪里需要操这么多的心。”
秦氏却道,“若果真生在别人家,怕也不会这样懂得藏拙之道了。我听说,她竟是出了个主意,让她哥哥往金陵老家走一趟,说是去查账的。可每年生意往来,不都是年前又各地的揽总查过汇总,再送到本家,哪里就要主人家亲自去。”
凤姐笑道,“还不是为了躲羞,她自己也好些天没上我们那边去,只说是身上不好。她那个旧疾你可听说过,又有那样一个巧的不能再巧的方子,偏不能根治。”
秦氏道,“你这是怎么了,她可是你嫡亲表妹,又是阖府上下都称赞的人,听你这话怎么像是对她不怎么满意。”
凤姐一瞥眼,“她历来是会做人的,我没出嫁时在家就见识过,那样小的人,事事周到,可是不凡。只是但凡是个人啊,都有短处才像话,若是果真这么好,岂不是让别人无地自容。我看她现在是太得意也太着急了,金玉良缘的话想必你也是听说了的,最可恨是装腔作势,跟着老太太她们喊我凤丫头,当时她们几个小姐妹都在,还是在二太太那里,你说她是个什么意思。不是我气量小,只是我好歹还是她亲表姐呢,不说咱们家的两个小姑子,就是林妹妹在老太太、太太们面前自来都是叫我嫂子的,最多不过玩笑的时候说一句。偏她当时这样叫出来,还是我跟二太太在说家事的时候,咱们贾家的事哪里轮得到她薛家的姑娘来置喙,还真以为靠着她那好姨妈就能成就了金玉良缘?没见老太太还在上头镇着呢吗。”
凤姐如今当家惯了,连王夫人的脸色也不怕了,因此上这样被薛宝钗下了脸子,又不能出气,很是怀恨在心。
秦氏劝道,“你也很不必这样气愤,她历来端庄惯了,又喜欢在姐妹们面前充正经,讲学布道似的,许是一时不妨就跟着说出来了。倒是什么金玉良缘的事,依你的意思,竟不做准?我还以为他们家留在你们府上这么长时间,正是这个意思呢。”
凤姐得意一笑,“你没见如今老太太愈发的喜欢叫林妹妹往这里来了吗,正是想破了他们的意思呢。如今薛家又没了皇商的名号,便是我那姑妈想来也不愿意替她的宝贝儿子找这样一门亲事。便是家中钱财万贯,咱们家还缺那个不成,到底脸面更要紧。”
秦氏摇摇头,“这事怎么就能如愿了呢,老太太也太……”
“谁说不是呢,就冲着林姑父对林妹妹的宠爱,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林妹妹落在咱们家。”凤姐叹一句,又扶着腰挪动一下,“我啊,如今也是看开了,这些日子没有那些糟心事,整日吃吃喝喝睡睡,倒是轻松。虽说心里头总觉得空落落的,但是我手上还有一个庄子和铺子,闲时看看账本倒也能打发时间。有件事我也给你提个醒儿,我家爷说的,咱们几家怕是要有些事端了,你小心嘱咐了家下人,都紧着些吧。”
秦氏低头仔细想了一回,点点头,按下不提。妯娌两个又说了些闲话,忽听里头一声高声呼喊,不知发生了何事!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情绪不大稳定,昨天对着电脑实在码不出来,所以就没有更新,还请大家见谅。不过今天难得把这一章码得这么肥,尽量趁着这股劲码下一章。不过还是要先去吃饭,饿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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