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六卷进入仕途]
第221节初显身手08
周六一大早,梁晓素就带着9位志愿者从县城赶到了平安镇。马明桥也一大早就把艾建明、熊生君和刘春彪三位老干部接到了镇里。他们随着平安镇所有的干部职工一起,浩浩荡荡地前往藕西村,参与并见证这个平安镇历史上最伟大的时刻。
今天上午要进行的是第一轮公开选举,从53名候选人当中选出三位来进行最后的竞选。
由于人员众多,本轮选举直接投票,不进行演讲。
上午九点,三个选举点同时燃放起鞭炮,藕西村的村民们把这次选举看做是史无前例的大事喜事,按照当地的习俗,一定要燃炮之后,才能正式开始。
马明桥、徐文娟和沈运达三人各负责一处,艾建明在沈运达所在的东片选举点,熊生君在徐文娟所在的西片选举点,刘春彪在马明桥所在的南片选举点。
所有的志愿者由梁晓素来分配,三个人一组,分赴三个选举点。
所有的镇干部也都分成三组,分赴三个选举点来维持秩序,协助管理选举过程,维持现场秩序。
杜秀青陪着林宇,首先来到了徐文娟所在的西片选举点。
一个偌大的晒场上,已经站满了村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像过年一样兴奋,早早就来到了现场。
晒场的周围拉起了一条绳子,前后留有进口和出口。
东西两个角落设置了几处秘密写票处,用帘子隔着,帘子后面放着课桌。
南面的正中间,竖着一块大大的黑板,上面写着53位候选人的名单。
领票处的工作人员正襟危坐,一副严阵以待的神情。代写选票处三位志愿者看着来来往往的群众,脸上洋溢着笑意,梁晓素也坐在这个队伍里,看到杜秀青,她挥手示意了一下。
杜秀青朝她笑了笑,现在她正陪着林宇,无法和她过多交谈。晚上看能不能抽时间和她好好聊聊。
只听得现场鞭炮响起,一时间就像过年似的热闹。大人小孩,男女老少,一个个都喜气洋洋。藕西村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村民们从来没有参加过这么大型而又正轨的公开选举,很激动也很期待。
他们都没有见过杜秀青,不知道站在他们身边的这位娇小的女子就是平安镇新来的、为他们推行此次选举的杜书记。更不知道这位看似普通的年轻男子就是林宇市长。镜头里的林宇和生活中的林宇还是有区别的,老百姓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根本也就没有在意他们两个。
杜秀青看着现场井然有序的安排,感到很欣慰。
组织一次这么大型的村民选举,又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借鉴,要做到管理有序,是很不容易的。
虽然整个过程都是杜秀青一手策划和布置的,但是从现场的效果来看,徐文娟的组织宣传能力非常好,在群众中做的普及工作非常到位,对现场各个位置的摆设安排也非常有序。
“乡亲们,大家好!今天是我们藕西村的好日子,也是一个非常有意义的重要的日子。因为今天,我们要通过**投票,来选举出我们自己的当家人。经过前一段时间的准备,大家都明白了我们投票的流程,凡是年满18周岁的藕西村村民,都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今天我们要从乡亲们推举出的53名候选人当中选出三位来参加最后的竞选。大家先按秩序排队到领票处领票,然后到写票处去写票,不识字的村民可以到代写选票处请志愿者代笔填写。他们一定会如实按你们的意愿来填写,大家不要有任何顾虑。选票写好了,就请到投票箱前,投下您神圣的一票。10点半我们要进行现场公开唱票,在我们大家共同的见证下,宣布第一轮的选举结果。”徐文娟拿着话筒,站在搭起来的唱票台上,正在向村民们讲话,再次明确选举投票的流程,让村民们能有序进行。
徐文娟的话很简短,但是内容却是很全面,把选举的意义和要领都讲到了。杜秀青不禁对着台上的徐文娟投去赞许的目光。
林宇也一直在关注着现场的情况。
他原本以为第一次组织这样的村民**选举,依他一贯对乡村社会百姓的了解,这个选举现场一定是像菜市场般杂乱无序,嘈杂不已。可是,看到现场井然的秩序,听着徐文娟刚才的讲话,林宇不禁对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小女人刮目相看。
能调动一切资源为我所用,这个女人真是聪明。三位老干部被拉到了现场,所有的镇干部被安排到了现场,连团县委的志愿者都被请到了现场。这样全盘的资源利用,林宇在别的乡镇还没有见过,这是头一回。
对现场的组织和把控,做得也是出乎林宇的意料。村民的素质,各地都一样。中国的乡村社会,村民大多不热衷于政治,对**没有概念。但是家族宗族的观念却很强,往往一个大的家族宗族就是一个村的大势力。这个村的村民按理是更粗鲁更强势,才会爆发那么大的对抗事件。能把原本已经散到一边的沙堆,再次凝聚到自己身边来,这个过程是不容易的。林宇通过杜秀青的介绍,知道她请了老同志去做工作,去了解情况,但是他没有想到效果有这么好。
这样的选举,不要说在余河县、信江市,就是在全国也不多见。
基层的**说得轰轰烈烈,做起来却完全是花架子。基本上村委会的负责人都是乡镇指定的人选,然后走个选举的过场,最后的结果自然不会出乎意料。这样选出来的村官,对上那是相当听话和忠诚的,可是对下,却是联合乡镇干部来盘剥老百姓,就是这样日积月累的,导致了乡村两级干部在百姓心中的威信大大降低,激发了各地不同程度的干群矛盾爆发。
藕西村的大爆发,也正是源于此。
但是没有一个乡镇能壮着胆子来搞真正的村民**选举,大家都对这个局面不可把控,没有信心,更怕老百姓自己选出来的村官将来只为老百姓说话,而不和政府合作,这样就削弱了政府的权力和利益,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正是当权者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可是,眼前这个看上去井然有序的,正在进行着的村民选举,却是一个从未干过乡镇工作的小女子一手策划和组织起来的。这让林宇不得不在心中重新思考对干部的任用原则。传统思维里,有经验有经历的干部是香饽饽,可是正是因为经验太多,经历太丰富,束缚了人的思维,形成了一种思维定式,而这样的思维定式一旦建立起来,是很难打破的。所以乡镇的工作总是在原地打圈圈,很难有大的突破,就是化解矛盾,也只是停留在事物的表面,很难触及到本质,这才是问题的根本。
杜秀青初生牛犊不怕虎,没有思维定式,大胆心细,敢于改革和创新,敢于触及事物的根本要素,真正把矛盾的核心问题化解开来,这才是新时期农村工作的新出路。
林宇看着杜秀青,脑海里想了很多,一时竟有些游离在会场之外。
突然,他看到会场上有个熟悉的身影。
等那个背影转过身来,林宇吓了一跳:原来是他!
“你们通知了记者到场吗?”林宇突然问道。
“嗯?”杜秀青转过头看着林宇,一脸的疑问:何出此言哪?
“没有!”杜秀青干脆地回答到。
“你看!”林宇的手指了指人群中那个背着采访包拿着“长枪”的年轻男子。
杜秀青顺着林宇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面孔:邓年荣!
邓年荣早就调到信江日报新闻采访部任副主任,怎么会突然间出现在藕西村的选举现场呢?这次选举还是个尝试,成功与否还是个未知数,杜秀青并没有通知任何媒体前来采访。
邓年荣的鼻子可真灵啊!真不愧是余河的名记加老记!
杜秀青快步走了过去,邓年荣看到她,也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邓主任,你好!”杜秀青握着邓年荣的手说,“邓主任,这是哪阵风把你给吹来啦?”
“杜书记,你好!是你们的东南风把我给吹来啦!”邓年荣笑着说,“这么新锐的改革的春风,我怎么能错过呢?”
“呵呵呵,邓主任真是个闻风向的高手!”杜秀青说,“林市长也来了,过去见一见吧?”
“好!”听到林市长这几个字的时候,邓年荣心中还是咯噔了一下,怎么市长也来啦?
不过他还是淡定地来到了林宇面前。
“林市长,您好!”邓年荣伸出手恭敬地叫道。
“邓大记者,你的鼻子可真灵啊!人家说你们记者是苍蝇,依我看哪,你们记者更像警犬!”林宇握着邓年荣的手说。
“呵呵呵……”邓年荣傻笑了一下,调到信江日报后,邓年荣虽然当了新闻采访部的副主任,但是依旧要采访写稿,跑的是时政线,经常和市委市政府的领导打交道。邓年荣还做过林宇的专访,所以两人之间的接触和交流比较多。林宇也比较欣赏邓年荣的才华,觉得他是个好记者。
“邓大记者,我有句话就不拐弯子了,直说啊。”林宇说道,“藕西村的这次选举还是个尝试,不管成功还是失败,我们还没有打算广而告之,所以,邓记者不要深挖这个素材,更不能把它写出来发表。这个个案,还有待研究。”
“呵呵,林市长说得是,我知道。所以今天我来采访,也不是说一定要发表。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都是一个亮点,是一件值得记载的事情。我要在现场收集第一手资料,发不发表没有关系,我用我的文字和影像来做个见证。”邓年荣说,“如果有一天,林市长觉得这个事情有价值有意义了,需要广而告之了,那么我可以随时整理出来,作为资料也好,作为新闻报道也好,都是可以顺手拈来的。”
很有思想的一个记者,反应够快,回答也很机智!林宇看着邓年荣,微笑中满含着赏识。
如果中国的记者都能有他这样的敬业态度和忠诚的政治素养,那真是太好了!林宇感叹道,见识了太多不听召唤乱写乱发的记者,对记者这个人群还真是爱不起来!
“好,那你就好好去记录吧,等到有一天我需要的时候,你可一定要顺手拈来啊!”林宇笑着说。
“那是一定!林市长一句话,我定当鞍前马后啊!”邓年荣笑着说。然后端着他的“长枪”又混迹到人群中去了。
现场的村民已经开始排队投票了,进展得很快很顺利。
杜秀青和陪着林宇市长又来到了马明桥主持的南片选举点。
这个点是安放在村里的大仓库,只见里里外外都是人,但总的人数似乎比西片的晒谷场要少一些,不过这个规模也算很庞大了。徐文娟那一片是人数第二的片区,沈运达所在的村小学是人数最多的一个片区。
马明桥这边的秩序也很井然有序,村民们大部分都已经填写好了选票,正在陆续投票。
转悠了一下,杜秀青和林宇来到了东片的学校,沈运达主持的片区。
学校的场地最大,条件也相对是最好的。
有操场,有教室,还有升旗台,这里的布置就是最容易的了。
看来各个片区进展的速度都差不多,这边也开始投票了。
十点半到了,投票基本结束,各个片区开始唱票和计票。
在唱票和计票之前,现场存留的一部分剩余的选票当场烧毁,以防作弊。
三个片区,均是如此,这也是唱票前的一个必须的程序。在村民们的见证下,三个片区多出来的选票,被化为灰烬。
台上的唱票员、监督员和计票员在村民们的关注下,开始认真地打开投票箱,唱票正式开始。
“吴永进,一票!”唱票员念道。
站在旁边的监督员眼睛睁得又大又圆,生怕错过选票上的任何一个字似的。
“吴要名,一票!”
计票员开始在这些名字下写“正”字。
杜秀青屏住呼吸,听着一个个名字,看着那些名字下的“正”字越来越多。
东片的选票计算结束。
等着南片和西片的计票结果送过来一起统计。
快到中午十二点的时候,藕西村第一轮村民选举结果新鲜出炉!
当天三个片区参加选举的人数总共2152人,实际收回选票1886张,选举有效!
得票最多的是:吴永进,623票;
其次是:吴要名,482票;
第三名是:吴德清,395票;
这个结果大大出乎杜秀青的意外!
吴永进能得高票,这是在意料之中的;吴德清在上次的对抗事件中,也是组织者之一,能获得这么高的票,也是情理之中。可是这个吴要名,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票呢?村民们不是都很讨厌他么?不是对他已经恨之入骨了么?那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选他,支持他?这事儿真是太蹊跷了!
杜秀青觉得这其中一定有鬼,可是现场是公开选举,公开投票,公开唱票和计票,一切似乎都无懈可击,问题不是出现在程序上,那么一定是在背后,吴要名在背后搞鬼!
想到这里,杜秀青心中的气愤几乎要喷薄而出。
但是,理智告诉她,一定要沉着淡定,绝对不能露出半点马脚,不能让对方在这个时候乱了阵脚,误了大事!
无论这第一次选举的结果如何,都得尊重并且承认这个结果!
最后,马明桥请杜秀青上台讲话。
杜秀青看了看林宇,林宇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于是她迈着女人自信的步伐走上了唱票台。
拿着大大的喊话器,杜秀青在心中酝酿了一下,说:“各位乡亲们,今天,我们大家真正履行了自己作为一个公民的伟大权力——选举权和被选举权,这是宪法赋予我们每一个年满18周岁的公民的权力。今天,我们在阳光下,真正行使了自己的这一项权力,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时刻。三个投票场,我都去看了,现场秩序井然,每一位来参与选举的村民都很慎重,都很认真,投上了自己神圣的一票。这是藕西村的第一次公开选举,也是平安镇新的党委班子走出的第一步,这个第一步迈出去,我们才会有后面的更多步,一步接一步,来实现带领我们大家勤劳致富奔小康的幸福生活。今天是初选,吴永进、吴要名和吴德清这三位同志月兑颖而出,下一次,我们将在这三人当中来进行第二次选举,选出藕西村的当家人。下一次的选举,当选者必须得票第一,而且得票要过半数。我们第一次在阳光下行驶自己的权力,乡亲们,一定要选出自己信得过的能人来带领我们往前走,才能真正实现我们的目标!最后,我们再次祝贺三位获得第一次选举的顺利,下周六,我们进行第二次选举,看看最后谁能成为我们藕西村的领路人,我们拭目以待!”
杜秀青的话一结束,下面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杜秀青发现,人群中的毛利贵似乎神情有些异样。
徐文娟和沈运达负责带领镇干部和村民们整理现场,把学校还原成原来的样子。马明桥驾车,带着林宇和杜秀青返回镇里。
林宇下午就得赶回市里去,下周六再返回平安镇。
林宇的司机下午专门从市里驾车来到平安镇,把林宇接回了信江市。
送走了林宇,杜秀青一直在琢磨上午选举结果的蹊跷之处。按吴要名个人的能力,藕西村的绝大部分村民是不可能会信任他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有高人在力挺吴要名,那么这个高人又是谁呢?谁又有这么大的能耐,把一个曾经遭村民唾弃的人又推到了前台?
杜秀青冥思苦想着,会场上毛利贵的表情突然间闪入了她的脑海里。难道是他?想到这里,杜秀青内心似乎有些明了。
他一直对于自己剥夺他的权力耿耿于怀,会不会在这关键的时刻,暗中使坏,让这次自己精心策划和组织的村民**选举打水漂?按毛利贵的为人和心胸,是极有可能的!但是,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只凭猜测,而要有真凭实据。
如果真是毛利贵,杜秀青决定和他再玩一次猫捉老鼠的游戏!呵呵呵,那就看看最后这只老鼠是怎么被猫玩弄在鼓掌的吧!
下午,徐文娟和沈运达从藕西村回来,所有的镇干部也返回了镇里。
徐文娟和沈运达来到办公室专门向杜秀青汇报了此次选举中的一些事情。绝大部分杜秀青都已经知道了,所以汇报很快就结束了。
最后,杜秀青把徐文娟单独留了下来,说是有些事情要和她谈谈。
沈运达识趣地立刻离开了。
“文娟,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我想听听你对这次选举结果的看法,我们之间不必隐瞒,也不用打哑语,实话直说。”杜秀青说。
徐文娟看着杜秀青,心里斟酌了一下,说:“说实话,对这样的结果,我感觉很意外!”
“为什么?”杜秀青问道。
“吴永进得票最高,这是意料之中,但是吴要名的票高居第二,这个太出乎意料了!”徐文娟说,“吴要名是上届镇党委班子指定的人选,是他自己拿着投票箱到村民家里去收集选票,最后镇里定出的结果。他当选后,对上是极尽奴媚,对下是极其苛刻,这些年藕西村的税确实越来越重,估计吴要名最清楚这里的猫腻。上次的事情,就是因为吴要名带着唐仁彪和宋祖德直接到吴要常家里去公开抢夺粮食,而爆发出来的。那时候,村民们几乎是对着吴要名一顿好打,对他是恨之入骨。只不过因为他是藕西村的人,才没有把他抓起来。但是,今天却出现了这么反常的一个结果,太不可思议了!”
徐文娟的看法和杜秀青完全是一样的,只是她更清楚吴要名在村民当中的形象和地位。
“你觉得问题出现在哪里?”杜秀青问道。
“这个……我不知道我分析得对不对,”徐文娟迟疑了一下,低着头,似乎是顿了顿,然后重新抬起头,看着杜秀青。
“直说,没有对错之分。“杜秀青说道,眼神里满含着鼓励。
“我有一种直觉,这个事情不单单是吴要名的个人所为。”徐文娟说,“一定是内外勾结的结果。就是说,我们内部有鬼,在和吴要名里应外合,共同拉票甚至威逼利诱!”
“你觉得这个人会是谁?”杜秀青问道。
“凭我的直觉,应该是毛利贵!”徐文娟说。
看来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杜秀青心里笑道。
“这些天在藕西村驻点,你发现了什么蜘丝马迹么?”
“说实话,这些天还真没发现吴要名的不正常行为,这就说明他们做得非常隐秘,手段也很老道,这才是可怕的地方!”徐文娟说,“不过,没发现没暴露,并不代表他们没有蛛丝马迹可循。前期我们可能太集中关注在这次选举的筹备上,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发生。不过,现在问题已经出来了,我个人认为为时不晚,这才第一次选举,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来调查这件事情。”
“文娟,你说得很好,分析得很对,这件事情我们一定要争取在第二次选举之前,弄出个眉目来。你在藕西村驻点,这件事情还只能拜托你去秘密调查。需要协助或者增加人手,你直接跟我说,我会全力安排。另外,计生办这几年的账目,你要尽快清查一下,把毛利贵这几年挥霍掉的钱统计出来。这两件事,都是你知我知,绝对不能让第三人知道,免得打草惊蛇!”
“我知道,杜书记请放心!”徐文娟信心十足地说。
“好,这两件事就拜托你了,辛苦你了!”杜秀青握着徐文娟的手说。
此时的两个女人,似乎更像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面对着一个共同的敌人,不能打倒对方,势必就要被对方所打倒!
徐文娟就这样带着杜秀青交给她的艰巨任务,再次全身心地投入了战斗。
有这样一个战士义无反顾地为自己冲锋陷阵,杜秀青心里感觉很欣慰!幸好平安镇还有徐文娟这样能干的女同志,否则自己来这里开展工作就更难了。这是否是上天对自己的垂怜呢?这样想着,杜秀青心里对徐文娟就满含着感激。
梁晓素从会场上回来,就一直想着和杜秀青能单独坐下来聊聊天,可是看到杜秀青的办公室总是有人,似乎总是在开会,看来老领导现在的位置比在团委的时候是忙多了!不过,今天现场的选举太让梁晓素震撼了!在团委的时候,梁晓素已经见识了杜秀青的组织能力,但是团委的工作相对乡镇的工作来说,那还是比较单纯的,远远没有这么复杂的事情要去运作。她没有想到,杜秀青这样一位看上去温柔而又娇小的女人,有这么大的能耐,能把整个藕西村的村民选举组织得这么好,这个选举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于是她心中对杜秀青的佩服又增加了几分!
杜秀青和徐文娟谈完后,才想起自己答应过晓素要和她好好聊聊天,这么久没有见到这个小妹子了,心里也很想和她聊聊。
杜秀青把梁晓素请到自己的办公室坐,特意为梁晓素泡了一壶绿茶。
“晓素,来,喝茶!”杜秀青说,“今天的志愿者表现得很好,谢谢你帮了姐的大忙!”
“姐,我做这点事那还不是应该的,”梁晓素腼腆地说道。
因为彼此很谈得来,梁晓素私底下都是叫杜秀青叫姐姐,而不是杜书记。这样亲切,谈话也更随意一些。
“呵呵呵,姐谢谢你。”杜秀青笑着说,“怎么样?在团委还是和以前一样吧?”
“差不多吧,反正就是那些工作,你也知道的。”梁晓素说,“不过,说起来还是有些不一样。”
“哦,什么不一样?”杜秀青笑着问道。
“你到平安镇来,李书记接替了你的位置。”梁晓素说。
“是啊,这个我知道,李祥光也该上个位置了,**级的团县委副书记。”杜秀青说道。
“但是,我们办公室突然来了一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领导。”梁晓素笑着说。
“是吗,和你差不多就当了领导,那可不一般啊!”
“是啊,人家都说他是官二代!”梁晓素笑着说。
“官二代?那就怪不得了!”杜秀青说道,“现在官二代可是黑马,可以横扫一切障碍,上升的通道那是畅通无阻的。他是谁啊?”
“周家庆。”梁晓素说。
“周家庆?没听说啊。”杜秀青说道。
“他是从县委报道组直接调过来任团县委的办公室主任的,听说也才刚转正。”
“哦,那还真是不一般。”杜秀青说道。
“这个人对你有什么影响吗?”杜秀青问道。
“姐,这个事情我就是闷在心里很久了,又不知道该找谁说,”梁晓素似乎很有难言之隐似的,“他一来团委,就开始对我紧追不舍的,每天都见面,搞得我不知该怎么办?”
“怎么办?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追求你很正常啊,你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年轻漂亮善良贤惠,搁谁谁不追啊?”杜秀青笑着说。
“姐,我就是很怕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对他没感觉,他又追得很猛,同在一个单位,我又不好直接拒绝他,所以我才心里难受。”梁晓素说。
“你不喜欢他?还是心里已经有人了?”杜秀青问道。
“姐,我的情况你知道的,我就是对他没感觉,说不出为什么,总感觉他和我相距很远似的,走不到一起。”
“直觉一般都比较准,如果是这样,就不要勉强自己。”杜秀青说,“爱一个人很难,拒绝一个人也很难,但是如果勉强自己去接受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那就更难,这种难比前两个难更让人揪心和煎熬,所以,你要遵循自己的内心,不要强迫自己。”杜秀青说。
“嗯,我知道。可是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梁晓素为难地说。
“没什么,你这样不配合他,慢慢他的热度也就下降了,自然就会主动放弃的。时间是最好的解药,往往能稀释和化解掉人力所不能左右的东西。你就把这些交给时间吧,早晚他自己会结束这样狂热的行为。“杜秀青说。
“好,我听姐的!”梁晓素似乎是找到了最好的答案和指引,心情变得靓丽起来,脸上的笑容也恢复了明媚的色彩。
“最近去看桂智明了吗?”杜秀青问道。
“有,上个周我还去学校看了他,把生活费给了他。桂智明真是不错的一个孩子,从农村出来,很懂事,从来不乱花钱,学习成绩还是那么好!”梁晓素说。
“智明是很不错的,这个孩子将来肯定有出息。”杜秀青说道,“晓素,你给智明在银行专门开个户,让银行定期把钱转到他的账户上,这样你就不用老是送钱给他。再说,万一你的工作调动,不在团县委,这个事情不至于突然间断了衔接,影响了智明的学习和生活。”
“好,我回去就去办,这样的确实比较方便。不过,我好像不可能离开团委吧?”梁晓素笑着说,“除非姐要把我调出来!”
“什么都有可能!”杜秀青看着她说。
其实她在心还真是想把梁晓素带到身边,只是现在还没有机会,等这阵子选举忙完之后吧,到时候和平安镇副书记的人选一起去汇报,看看能不能成。杜秀青心里想。
“姐,你今天回家吗?”梁晓素突然问道。
这句话让杜秀青的心里紧缩了一下。是啊,回家,自己又一个星期没回家了,该回家看看了。子安不会又不认识自己了吧?
“回家,我和你们一起回去!”杜秀青笑着说。
“真的吗?那太好了!”梁晓素高兴地说。
“真是对不起,晓素,今天本来应该请你们大家吃饭的,你看我忙成这样,连这个最起码的地主之谊都没有尽到,心里真是过意不去!”杜秀青说道。
“姐,没关系的。我们一起回家,路上还可以再好好聊聊!”梁晓素笑着说。
“好,我们一起坐公共汽车回去。”杜秀青说道。
梁晓素稍微愣了一下,她本想说,你不是有专车吗?怎么还要公共汽车?不过转念一想,这就是她的风格,总是那么与众不同。
“好,我把那些姐妹都叫上,我们可以包一辆车了。”梁晓素笑着说。
“呵呵,是啊。今天姐不能陪你们吃饭,就给你们包辆车吧!”杜秀青笑着说。她本想让镇里的两辆车来送这些志愿者回去,可是两辆车都坐不下这些人,还不如直接包一辆公共汽车划算。
她拿起电话,叫俞敏河叫了一辆公共汽车,专门开到镇政府来,拉着这些志愿者和她自己一起返回县城里去。
俞敏河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心里不得不感叹这个女人的精打细算。
徐文娟却在紧密地布置她的计划和任务。
这次所做的这些事情,似乎是她职业生涯中最惊险最刺激的事情,也是最有挑战性的事情。她不能辜负杜秀青的期望和信任,更不能让她们精心准备的这次史无前例的选举在某些人的搅动下功亏一篑。
徐文娟是个很聪明的人,她很清楚这次选举对于杜秀青的重要性,也知道这个事情一旦取得成功,获得上面的肯定所能带来的联动效应,如果杜秀青是个真正有心胸有作为的人,那么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所做的工作和努力,就一定会有回报。
这么多年熬在乡镇,靠着老公的同学,自己才到了今天这个位置。徐文娟很希望能通过自己的努力,真正获得职业生涯中的一个大跃进,现在她感觉机会来了,和杜秀青站在一起,应该是一条有希望和未来的道路。
于是,在杜秀青交给她任务的当晚,徐文娟就开始了她的行动。
吴永进、吴德清和吴要常被徐文娟秘密召集起来,开始暗访村里的一些村民。
这个网撒下去,徐文娟同时又开始了计生办账目的清查。这个事情,只有计生办主任和徐文娟两个人知道。
一切似乎都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秘密进行。
周二晚上,徐文娟来到了杜秀青的办公室,带来了她的调查结果。
“杜书记,一切都在我们的意料之中。”徐文娟一坐下来就说了这句话。
“说来听听。”杜秀青把一杯绿茶放到徐文娟面前说。
“毛利贵组织了几个镇里的干部,其中包括俞敏河在内,在幕后操纵这次选举,帮吴要名贿选拉票。”徐文娟说,“他们真正采取的是威逼利诱,从吴要名那个家族的人开始做起,据说同意投票选举吴要名的人,都能得到不同程度的好处,最大的诱惑是减免一年的农业税和乡村提留,这对一些人相当具有诱惑力;同时,他们还威胁一些不同意和他们站在一起的村民,说吴永进是不可能当选的,就算当选到了,也坐不久,因为上面的人不支持他,这样过不了几天又都是他们的天下。到那时候,这些不支持的人可就惨了,将要面对着吴要名他们无条件的盘剥和压制。在乡村社会,这样的地头蛇,绝大部分老百姓是惹不起,也不敢惹的,毛利贵就是抓住了他们的这个心理,在对一些村民实施心理战,加上村民从来没有进行过**选举,对这套程序和结果都没有信心,总认为胳膊拗不过大腿,在毛利贵的推动下,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导致了第一次选举的反常结果。”徐文娟说。
徐文娟说得比较简要,但是杜秀青已经完全明白了这其中的猫腻,和她自己对这个结果的分析是一致的。毛利贵就是存心要把她的这个计划搅黄,让她惨败在上任的第一把火上,这样杜秀青的威望自然而然就消失无疑了,他毛利贵的势力就又死灰复燃了!
杜秀青想到这里,心里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甚好及时敏感到这一问题,如果没有及时发现,让他们进一步搞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另外计生办的账目也清查出来了,三年时间,毛利贵个人挥霍掉的款项高达五十多万!计生办主任李桂天说,毛利贵经常给家里买一些大件的东西,也拿着发票到计生办来报销,其中包括家里的电器,手机,甚至是一家人出去旅游的费用都拿到计生办来报销,大部分用餐票来充数,还有一部分白条,随意填写缘由和款项,李桂天证明,毛利贵签字,就这样轻轻松松把钱给拿到自己的口袋了。”徐文娟说。
“那李桂天从中得到了不少好处吧?”杜秀青问道。自己吃肉,怎么着也得让下属喝点汤吧?
“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李桂天最恨的就是毛利贵的**和霸道,他自己如此挥霍,其他人却连汤都喝不到,这也是李桂天愿意全力配合我调查的原因。”徐文娟说。
“文娟,干得好!我没想到你的动作有这么快,这些调查都要存留证据,你都有备案吧?”杜秀青问道。
“有。关于贿选拉票的,开始绝大部分参与了的村民都不愿意承认,不愿意接受调查。不过,吴要常老叔在村里还是比较有威望,他说服了一部分村民,写下了贿选的过程。据吴要常说,我们在筹备选举的同时,吴要名就开始在村里秘密行动。吴永进他们也曾经听到过一些风声,但是他们都没有把这个当回事,认为吴要名这么坏的一个人,是不可能把村民的思想工作做通的,没想到这些人还真有能耐,居然用农业税这个砝码来和村民们做交易。这是公然违反法律的事情,他们也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来做。”徐文娟说。
“其实回过头来想,他们有这样的举动也是必然的。毛利贵一贯在镇里称王称霸,现在突然间失去了势力,他怎么能甘心?不蹦跶几下努力挣扎那就不是毛利贵了。这件事情,只能说我们还比较幼稚,敏感性不高,事前没有预计到,也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这是我们自己疏忽了,给了毛利贵可乘之机。不过,我个人觉得,这也不是一件坏事,让这个脓包化开来,才能彻底把他清除啊!”杜秀青笑着说。
彻底清除?难道杜书记要把毛利贵一棒子打死不成?徐文娟看着眼前的杜秀青,再次感觉到了这个小女人的厉害。虽说她看起来比自己还小,可是,处理事情真的是比自己要老道很多啊!
“杜书记,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徐文娟问道。
“你注意把保密工作做好,千万不要让李桂天泄露了这个天机。我尽快赶回县委去,向黄书记汇报这个情况,再做定夺。”杜秀青说道。
“好,杜书记放心,目前毛利贵应该还没有发觉。不过时间久了,就不好说了。”徐文娟说道。
“我心里有数,就这样吧!”杜秀青说道,“文娟,辛苦了!”
徐文娟出门的时候,杜秀青站起来送她,和徐文娟肩并肩走着,顺势把手搭在了徐文娟的肩膀上,给她传递自己的信心和力量。
徐文娟走后,杜秀青把门关上,来到卧室里,拨通了那个许久没有联系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还是没有人听。
一般这样的晚上,杜秀青是不打这个电话的。因为他们之间有过这样的约定。
这个时候,他一般都有事。
不是在家,就在外面吧;他说过,他有很多女人,总是很忙的……
想到这里,不知为什么,她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的不爽,甚至是有些许的醋意……
其实,她不能这样,也不该这样的。他本就不属于她,而她却是属于他的……
可是,今天不同。虽然杜秀青心里做好了要打倒毛利贵的打算,可是她知道,凭她的一己之力,那是远远不够的。毛利贵也有他的根基。据说是县长蒋三发的线。所以,她一定要争取到他的帮助,得到他的支撑,她心中才能踏实。
杜秀青把电话放下,靠在床头,闭上眼睛,休息一下。闭上眼睛的片刻,杜秀青感觉到似乎有点天旋地转。这一天下来,这么多明枪暗箭的,真是太折磨了人了!她感觉自己真的是置身在一个战场,随时都有冷枪和冷箭射来,得尽快把这些在暗处放冷枪冷箭的人给揪出来,还平安镇一个平静和安详!也给自己一个安宁的工作环境!
杜秀青正迷迷糊糊地差不多要睡了,这时电话突然响了。
杜秀青拿起手机一看,正是他的电话。
按下接听键,那个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声音传了过来。
“怎么了?”他问道。
“有点情况。”她微微呼了口气说。
“什么情况?说来听听。”他在电话里说道。
杜秀青把藕西村选举的结果以及调查发现的情况都向他一一说明。
电话里似乎很久没有声音,他可能在思考吧!
“这样吧,你明天到县委来一趟,我把南城同志叫来,你当着我们的面汇报一下。情况属实的话,可以立即采取行动。你不用担心,好好筹备你的选举。”他说道。
吴南成是余河县委副书记兼县纪委书记。
听了他的这番话,杜秀青心里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样,就等着明天去县委汇报了。
简单洗漱了一下,杜秀青躺在床上,酣然入梦。
第二天上午,杜秀青第一次专门用镇里的那辆捷达车,让司机直接送到了县委大院里。
到达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半了,黄钟明在办公室等她。
进到黄钟明的办公室,杜秀青心里却有点忐忑。
虽然和黄钟明在一起的时间快三年了,可是到他的办公室来如此正规地汇报工作还是头一回。
这个不算很豪华的书记办公室,被黄钟明布置得很有书香气息。
外间的接待室里,两套大皮沙发,围城了一个回字形,中间那个四四方方的大茶几,四个角落里各有一个小方几,靠窗的两边放着两盆大大的绿植,杜秀青不知道那是什么树,长得枝繁叶茂的,看起来很有生机。前后墙上都挂着巨幅的字画,一面墙上挂着一幅字,虽然写得龙飞凤舞,气势磅礴的,但是杜秀青还是认得出来,那是“浩然正气”四个字,旁边的小字和落款什么的,就难以分辨写的是什么了。另一面墙上挂着一幅横幅的山水画,云里雾里的感觉,好像画的是黄山的景色,虚无缥缈,如梦如幻的。
秦军红看到杜秀青进来,立刻走到里间的办公室,向黄钟明进行通报。
很快,黄钟明就出来了。
他满面含笑地向杜秀青走来,用他那宽大厚实的手掌,握着杜秀青娇小绵软的手,笑着说:“小杜书记辛苦了,来,里面坐!”
杜秀青笑了笑,本想叫声“黄书记好!”
不知为什么,明**里有声音,喉咙里却是出不来。如此亲密的两个人,却要表现得如此陌生,确实还是不太习惯吧!
黄钟明却已经放开她的手,示意她往里面走去。
杜秀青迟疑了一下,走进了里面的办公区。
“小秦啊,你通知一下南成书记过来,泡三杯绿茶进来。”黄钟明对站在旁边的秦军红说。
“好的。”秦军红立马去打电话,然后再泡了三杯茶过来,放下茶杯,他很快就退了出去。
杜秀青站在黄钟明的办公桌前,一时竟然有些窘迫。
这样的场合,他们四目相对,真真还是第一次。
办公室不大,但是大班台和大班椅却很大,上面摆放着领导们惯用的大台历,插着一面小国旗。大班台后面是一整排的大书柜,里面放满了烫金的藏书。
看来领导干部都喜欢这套,不管是不是文人,不管爱不爱看书,这书柜里都是要装满藏书的,墙面上都是要挂满字画的,这样才能显示出领导的高雅和风度。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越没有知识的人,就越要用书籍来装扮自己;越低俗的人,就越要往高雅上面凑。
黄钟明算不上低俗无知的人,但是依杜秀青对他的了解,他绝对不是一个热衷舞文弄墨喜欢钻研书籍的人。这些东西,同样是他的一个摆设和装饰。
看着杜秀青发愣,黄钟明说:“坐啊!一会儿南成书记就过来了。”
杜秀青在黄钟明对面坐了下来,她的旁边,还有一张靠背椅子。
不一会儿,吴南成走了进来。
“吴书记好!”杜秀青站了起来,和吴南成握了一下手。
“小杜书记,听说你在藕西村开展的**选举搞得很热闹啊,效果不错啊!”吴南成握着杜秀青的手说。
“也是一个尝试,还有第二轮选举。”杜秀青说。
黄钟明突然起身,走到外面去,喊了声:“小秦!”
秦军红立马应声而到,那感觉就像是在门口放哨的士兵一样,随喊随到。
“外间的门给关上,我这里面没有结束之前,不接待任何人。”黄钟明说。
“好,黄书记放心!”秦军红退出去的时候,顺手把外间的门给关上了。
黄钟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了看杜秀青,又看了看吴南成,说:“小杜书记在平安镇开展村民**选举,可谓是开了我们余河乃至信江市的农村基层**的先河,我们县委是大力支持的。不过,**的过程一定是个复杂而又曲折的过程,任何新生事物的诞生,势必都会遭到保守势力的反对。这也是我们前进途中必然会碰到的困难,只要及时地去化解,我们的工作还是能够沿着既定的方向前进,顺利到达目的地。小杜啊,你现在可以把你遇到的一些问题向我和南成书记做个详细的汇报。”
“好,谢谢黄书记,谢谢吴书记。”杜秀青鼓起勇气,把毛利贵贿选拉票和他在计生办私报发票和白条的事情做了一个详细的汇报。
杜秀青说完,现场出现了较长时间的沉默。
吴南成不吭气,黄钟明就那么看着他,似乎在观察他脸上的变化。
许久,吴南成开口道:“如果秀青同志所说属实,那么毛利贵同志已经触犯了法律,并且涉嫌贪污和侵占国家钱财。从纪委的角度,领导干部一旦出现这样的违纪行为,可以立即实行双规,进行调查。”
“好,那就按南成同志说的办。平安镇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出现搅局的老鼠,更不能让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好粥。南成同志,你安排,尽快着手这个事情。”黄钟明果断地说道。
“好,下午我派纪委副书记马波带着工作人员赶赴平安镇,正式开始着手这个事情。”吴南成爽快地说道。
“就这么定了!”黄钟明站起来,握着吴南成的手说。
吴南成立马起身,和黄钟明、杜秀青分别握手道别。吴南成出门的时候,还特意把外面的大门给关上了。
房间里又只剩下杜秀青和黄钟明两个人了。
工作谈完了,黄钟明的表情似乎立刻变得轻松起来,他开始笑眯眯地盯着杜秀青的脸,就那么慈爱地看。
他这样一看,看得杜秀青的脸不由得就红了起来。
黄钟明走到窗户边,刻意把窗帘拉了起来,橘黄的薄纱遮去了室外强烈的光线,室内立刻变得温馨起来。
黄钟明来到杜秀青的身边,拉起她的手,让她站到了自己胸前。
这个娇小的女人,身高只到他的肩膀上。此时如此的站立相对,更显得一个高大,一个娇弱。
他把她轻揽进怀里,就那么拥抱着她,下颌抵着她的头发。女人的发香,直沁他的心底。
有时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怀里这个娇小柔弱的女人,身体里怎么能蕴含着如此大的能量,这似乎和她娇弱的外边极不相称。这个让人可怜又可爱的女人,躺在他的怀里时,犹如一个婴儿般乖巧听话,可一旦她站上了她的工作岗位,却总是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来。
这也是他在心里格外疼惜她的原因吧!在他众多的女人中,她是最低调最实干的一个。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她能干出成绩,将来或许能比他有更大的作为。
她则自然地环着他的腰身,双手环绕,刚好围过他的将军肚。此时,这个粗壮的腰身,在她眼里,就是她撑天的柱子。
贴着他的胸膛,闻着他身上特有的男人气味,她再次感觉到了无比的踏实和安全。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相拥着……突然,他双手捧起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轻柔地问道:“工作那么复杂,是不是觉得很累?”
这句话让她内心最柔软的池底突然间荡起了涟漪,不知不觉一阵感动袭上心头,鼻子一阵酸涩,眼里也变得一片雾气朦胧。
去了平安镇,还没有人如此关心过她的苦和累,没有人这么体恤过她的感受。外人只知道她一时得到,风光无限。而不知她置身在一个黑暗的漩涡中,独自一人在做着最顽强的抗争。
她的内心顿时涌起一股被关爱的甜蜜之情,感动有之,感恩亦有之……
“还好。”她轻言道,迷蒙的双眼紧盯着他挺拔高大的鼻梁。
“别怕,有我在你的身后,你只管大胆去做,没有人敢为难你。”他看着她的眼睛说。
“我知道……”她轻言道,泪却不知不觉滑出了眼眶。
“我知道,让你去挑这么重的一个担子,真是难为你了。当初,我就是有些不忍心……不过,这对你是个绝好的机会,只要你这一搏成功了,你的前途灿烂光明,胜过多少人在乡镇熬一辈子。平安镇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你干得好,可以一步登天,干不好,或许就成了第二个唐仁彪。”他笑道,“不过,我相信,你一定能干好!”
她把头伏在他的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闭着眼睛,让这种踏实和安全浸满了全身……
眼前这个男人,虽然不是自己的最爱,但是目前却是自己最大的依靠。只要想到他,她心里就充满了力量和安全感。只有他,能给予她这种踏实的感觉。
她也曾经在心里不耻于自己的行为,可是,如果不是附着在这棵大树上,她这么娇小的藤条怎么能有见到天日探及阳光的那一天呢?
她也知道,多少人在背后唾骂自己,说她是绯色升迁,是月兑裤子的镇党委书记,是用女人最不会蚀本的东西换来的位置……
那又如何呢?自古英雄不问出处。又有多少古今豪杰、王侯将相,成长中不是伴随着痛苦和泪水?韩信的胯下之辱,武则天的尼庵历史……只有置身于权力场的人,才能明白权力争夺对于一个草根,特别是对于一个草根女人来说,是多么的艰难和无力……
当内心纠结和痛苦,徘徊与煎熬的时候,她也曾经想过要放弃。可是,踏上了这条路,就已经无法回头了。她也曾经恨过胡春平,恨他的厚颜和无耻,恨他的龌蹉交易。可是,真是胡春平把自己推上这条路的吗?不是,是自己的内心,是自己一直以来希望出人头地,活出精彩的那口气。而这口气,自从抛弃朱大云,嫁给丁志华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走上这条路,从离开杜家庄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
那么,既然要做,为什么不做到最好……就算是商人的经营成本核算,也应该把投入产出进行对比,实现利润的最大化……
那么,就是按商人的逻辑,自己也应该实现人生最大的回报……
“中午到宾馆去休息一下吧?”他突然说道。
他的话收回了她飘散开来的思绪。
“好……”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她明白他的意思,心中也有隐隐的渴望。
自从到平安镇去后,他们就没有相约过。对他的渴望,其实也早就存留在她的心底。
“咚咚咚……”大门被敲响。
“好,你先去,我忙完了就过来。”他双手捧着她的面颊,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
“嗯……”她点点头,转身离开了他的怀抱。
她走到门边,在打开门的那一刻,转身看了看站在门口的他,她发现,他的眼里也溢满柔情。她温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用力一扭锁头,拉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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