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县委书记香艳官路:权色漩涡 83.陷入迷惘08

作者 : 小树丫

[第6章第六卷进入仕途]

第293节陷入迷惘08

余河的两打两建闹出了那么大动静,在网上引起了一些轰动。加上李成鑫和林宇都来余河过问过此事,这让蒋三发显得很被动,本想借着这个活动来捞点政绩,让自己成功上位,没想到适得其反了!蒋三发心里那个懊恼啊,把主抓这次工作的县委副书记康明好好训了一顿。

康明是县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和公安局长,这次的两打两建主要是康明在部署。但是他完全是按照蒋三发的意思去执行的,严查商铺的偷税漏税行为,规范商铺的经营行为啊,打击商业贿赂,这些都是蒋三发的意思。执行起来也是很有力度的,怎么到了现在却成了他的不是了?他心里也很憋屈。他妈的,他说方的就方的,扁的就扁的,现在又说要圆的,让我怎么干?干出了成绩是他的,出了问题就是我的,这天底下就是一把手好当,嘴是两片皮,说话会转移,怎么说都是他的理儿!

为了弥补这次问题带来的不利影响,蒋三发开始主动出击。

他带着电视台和余河报的记者,一起去巡街。

每走进一家尚且开着的商铺,他都是笑容满面的。见到商铺的老板,是热情地握手,并且发表了很暖心的讲话。

他说:“两打两建的目的是规范市场行为,不是针对你们商铺的,大家不要有后顾之忧,只要大家能诚信经营,守法经营,县委是大力支持的,你们的任何正常诉求都可以来向我们进行反映,有执法人员越权执法,你们可以投诉,一经查实,绝不姑息!你们为繁荣余河的经济做出了卓越的贡献,政府是不会为难你们的。从今天开始,你们可以放心经营,两打两建已经取得了实效,经过这次活动,证明了我们余河的企业和商户,绝大部分都是守法经营的好企业,好商户。极个别的查出了问题,假以时日进行整改,达到要求可以立刻复工生产经营,只有繁荣市场经济,我们的生活才能蒸蒸日上,老百姓才能过上想要的生活!此前,如果执法人员在执行公务的过程中对大家造成了不好的影响,今天我在此向大家道歉。影响了大家的生产和生活,这不是我们的本意,也不是我们想要的,这是某些人对政策的理解出现了偏差,由此而导致了行为出现了纰漏,让大家蒙受了不必要的损失!从今天开始,大家可以放心生产工作,良好的市场秩序已经形成,余河的经济将迎来新的发展阶段!”

蒋三发这段话在余河电视台、电台以及余河报上都出现了,尤其是电视台和电台,反复播送。县长公开道歉,这在余河这个小小的地方还是第一次。

在老百姓的印象中,为官者就是错了,那也是坚持已见,从来不会道歉的。所有很多政绩工程成了烧钱工程,半拉子工程,有始无终,或者是完全搞成了花架子,而没有半点实际的作用,白白浪费了纳税人的钱!但是,就算再大的错误,领导也不会承认错了,除非上面问责下来,不得不认,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可是蒋三发这次是主动去走访商户,是主动去道歉,这让余河全城都轰动了!老百姓总是很善良的,县长都为这次的事情道歉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呢?事情的影响在下面,但是因为蒋三发的道歉而很快就消减了。余河的经济似乎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看上去一片繁荣的景象。

杜秀青知道蒋三发此次表演的真正意图,绝不是为了余河的经济,而是为了他的形象和政绩。两打两建,惨败收场,他是要被问责的。现在他主动出击,还让媒体大肆宣传,就是要做一个姿态给世人看,更是给上面的领导看,他是勇于承担责任的,是一个真正为民着想的公仆。这个政治秀,就是玩给领导看的,百姓只是他表演的道具。

果真,蒋三发唱的这一出,为余河的两打两建挽回了影响。信江日报和信江电视台都报道了蒋三发主动向市民道歉的消息,一时间在信江市都引起了轰动。据说省里也知道了这件事,并且夸蒋三发是个敢作敢当的好干部,基层需要的就是这样的领导人。

为此,市委在上报余河党政一把手安排的时候,蒋三发是县委书记,杜秀青是县长。

在决定这样上报的时候,林宇的心里是有犹豫的,但是没有办法,有些事情他也做不了主。因为蒋三发主攻了上层建筑,他也只能奉命行事。

蒋三发在得到这个上报人事的消息后,整个人又活了,那种感觉就像是已经坐上了第一把交椅,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那个趾高气昂的样子又回来了!

杜秀青也听说了,她被安排在蒋三发之后,作为县长上报省委。

对此,她心里也是有预料的。上次去林宇办公室汇报工作,林宇的话里似乎就透露了一些无奈。当然,她也相信,蒋三发的根基确实比她深,经营了这么多年,他要是没有自己的一套关系网,在黄钟明的手上时就已经被拿下了,黄钟明没敢动他,或许也是有原因的。

黄钟明的案子终于尘埃落定,最终认定黄钟明犯贪污罪的事情,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三年。

事实是邹细水跑路了,再也找不到人,很多事情无法对症,蔡荣没有招供任何东西,对于黄钟明的认定,也就是那些节日各个单位送来的慰问金,据说只有区区四十几万元,而且黄钟明已经全额退还,所以对于他的判定,也就可想而知。

坊间有许多关于黄钟明案子的传言。

有人说,黄钟明原本是难逃一死的,最轻也得是个死缓,按他在余河的作为,地球人都知道他捞了多少,光邹细水那儿都是好几百万。这个邹细水关键的时候跑路了,真是天大的乌龙!究竟为什么会跑路,又如何能跑路,这个问题就只有天知道了!

还有人说,黄钟明是因为和省里的某位领导绑在一起,所以有人出手相救,让他躲过了这一劫,不然邹细水怎么能跑路?案子怎么能这么快就结束?看来,老黄还是有靠山的!进去了,没有月兑皮更没有死,这个劫难逃过了,算是他的造化大!

杜秀青得知这个消息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总在心里为他默默祈祷,期望他能逢凶化吉,早日摆月兑囹圄之困。

如今虽然还是戴罪之身,总算是有有限的自由,不用被圈在牢笼里。如果他能大悟彻悟,从此归隐,好好享受人生,也算不失为一件好事。

杜秀青很想再找个时间去看望他,宽慰宽慰他的心情。她知道,这个时候去看他的人一定是少之又少。人没走茶就凉,是现在的官场生态,更何况他是个已经倒下去的人,这样的世态炎凉,一定是体会至深了。

新县委大院的装修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据说工程款一份也没有拖欠,都是提前支付,这个时候蒋三发倒是显得财大气粗了。

两打两建的事情终于过去了,蒋三发松了口气。

周二的下午,他带领几个常委班子成员去视察正在进行装修的新县委大院。

杜秀青、胡春平,康明、吴凌霄等人都陪同前往。

蒋三发背着手,走在闹哄哄的各个办公楼之间。那架势真是气宇轩昂啊!这次来视察,跟以往任何一次的感觉都是决然不同的。前几次都是跟着黄钟明的后面,那就是个凑数的,这回不一样了,他就是那个打头的,工地上的人见了他都点头哈腰地直叫着,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太好了。

华明立在前面带着,仔细地向大家介绍着装修的进度和各项装修的效果。其实效果图早就看了,只是现场看到的根本还是乱糟糟的一片。

华明立很能侃,现在还什么都看不出的狼藉之地,在他的描述下,那就似乎是全中国最先进的办公大楼了。

“蒋县长,您看看,这儿是您将来的办公室,”华明立带着蒋三发走进了一间巨大的办公套间里,在这个空荡荡的空间里,他眉飞色舞地描述着,“按照您的意思,这儿是办公区,那边是休闲区,还有这儿是休息区,另外有个小会议区,每个区域独立而又相通,您的办公区是中心区,按照风水的角度来说,您是掌控一切的,理应居中位,众星拱月般,不对,应该是太阳辐射,您就是那个太阳,照耀四方!左右两边分别是休息区和会议区。到时候,这儿,这儿,还有这儿,都按照您的意思,布置成书柜,墙上是书画,总之整个格调是充满了书香和雅致的气息的。”

“另外,您的休息区和休闲区,将是另外一种风格,我将按照设计图的效果,为您打造一个充满自然气息的生态休闲区,既有情调又不失稳重……”

华明立滔滔不绝地说着,想在蒋三发面前尽量多捞点好。

但是蒋三发似乎并不买账,他挥挥手打断了华明立的话。

“设计图我之前已经看过了,就按照那个效果来装修,有一点要记住,千万要从实际出发,不可豪华挥霍,我们现在的财政,经不起铺张浪费,一切从简!”

“那是,那是,我牢记您的话,花最少的钱,办最好的事儿!您放心,这儿的装修都是本着节约的目的,但是又要尽量做到精致雅致,看起来有面子,毕竟这儿也是我们余河的形象窗口,不能太寒碜了……”华明立立马解释道。

“把工程做好做实,你就是立功了!记住,千事万事,质量是大事!”

蒋三发在硕大的房间里来回踱步,边走边说。

他那矮小的个头在这个大房间里更显得不突出,但是那副架势却是很足,志德满满的样子,让他看上去就像一只高傲的公鸡。

杜秀青跟着在后面,看着蒋三发的样子,心里觉得颇为好笑。

人就是这样吧,得势后的心态总是不可一世。何况蒋三发经历了那么长的一个蛰伏期,现在将迎来仕途上的崛起,自然是不可一世的。

胡春平也在旁边,看着蒋三发这幅样子,心里有些悻悻然。他看了看旁边的杜秀青,没有从她脸上看出什么太大的变化,看来她还真是有城府,能藏得住事儿。

倒是看着华明立这小子,他心里却是另外一番感受。

因为签署那个合同,让他对这个小子产生了兴趣。所以他也就通过不同的渠道去了解了他。

华兴公司只是挂靠在深圳一家叫“华兴”的装饰公司的名下,其实跟那个华兴没有什么关联,而真正的掌控这家公司的,其实是一个叫华明燕的女人。华明燕是华明立的姐姐,比华明立大六岁。而华明立是前年才从一个职业技术学校毕业的,学的是装潢设计专业。

看来,真正厉害的是背后的那个华明燕!华明立只是一个推到前台的幌子。

那么,华明燕和蒋三发是什么关系呢?这个胡春平还是继续研究中。不过,他好像看到了这后面的精彩大戏,哈哈。胡春平在心里期待着。

蒋三发很在乎这里的每一个细节,每层楼都仔细看了,还不停地和那个华明立交代:“务必要保质保量,这可是县委大院,代表的是余河的脸面,容不得半点马虎。”

华明立边笑边频频点头:“是是是,一定保质保量完成任务,保证让蒋县长满意,等着您的隆重剪彩!”

杜秀青看着蒋三发这个认真的样儿,心里更是好一阵感慨,看来他是想在上任那天就座新的办公大楼吧。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像黄钟明那样,光有规划而没有结局呢?

很多事情,人算不如天算,黄钟明当年规划这个楼的时候,会想到有今天的结局吗?

大家都说这个楼是专门为黄钟明自己设计的。整个的外观看上去就像一个“黄”字。现在还没有**月兑帽,整体的样子还看不到,但是设计图纸上的效果图,仔细看,还真是个“黄”字。只是不知道,真正的大楼竣工后,是不是真的会是一个大大的“黄”字,对于这个,所有的人都很期待。

黄钟明当年设计这个楼的时候,定然是充满了想象的,如今楼在人已去,多少故事烟尘中!黄钟明若是有机会亲眼看见这栋楼,不知会做何感想?

一行人参观完了室内主要的办公室,来到院子里。蒋三发双手插着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栋高大的县委大楼,嘴角扬起了一丝微笑。

活土匪,你耗尽心力建起来的楼,现在轮到我来收盘了,呵呵!想不到吧!就算你把楼盖成了“黄”字形,也是我蒋三发第一个享用她!你就空有遗恨吧!没让你死在牢里,他妈的都是便宜你了!哼!

蒋三发背着双手,在华明立的陪同下,钻进了停在门口的小车里。

杜秀青上车前再次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大楼,一个明显的“黄”字屹立在眼前。这栋楼,估计将永远成为余河的一个经典谈资吧!

杜秀青的心再次泛起了酸涩。曾经的权倾一方的男人,何曾想到他自己会有如此不堪的一天!看着这栋黄楼,她觉得就像是个最具有讽刺味的符号,永远矗立在余河的土地上,只要看到它,黄钟明必定被人们从记忆里扯出来一次次鞭打!

曾经的政绩,变成了如今的笑话!身后多少事,都付笑谈中!为官者,或许最能体会到这其中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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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大云在外云游了将近一个月,终于回到了余河。

这次他去了云南,在那儿好好体验了一下彩云之南的美丽风情,释放了心中的郁闷。同时也带了很多小礼品回来,他还专门为杜秀青挑选了一件。

好久没有上班,朱大云还是来到了文联。文联以前就是一个人,所谓的文联主席,就是那个整日里埋头画画的一个老头,叫林鸣发。他真正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写圣贤字。文联其实也是在二楼,最角落的那个小办公室,就是林鸣发的。

他一个人一个部门,谁也不管,谁也管不着他!现在可好,又来了一个人!这间办公室里,堆满了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朱大云是想在这儿找个地方都不可能了,除了林鸣发那张写字的桌子旁能勉强站下一个人外,根本无立锥之地!以前朱大云也会偶尔到这儿来看看林鸣发写字,只是从来不会联想到这间办公室还能和自己有什么联系!

朱大云本是想在这儿暂时屈尊一下的,看这架势,是根本没有他的落脚之地了。

林鸣发依旧站在那儿写字画画,抬起头的时候看到正站在门口的朱大云,他愣了愣,然后露出了难得的笑容,那满口的黄牙,让朱大云立马有些惧怕,这个烟鬼,真要在这儿摆一张桌子和此人朝夕相处,他早晚得被这个烟鬼熏死!

“朱主席,欢迎你啊!”林鸣发笑着说。

“你好,林大师!”朱大云笑着说,依旧沿用以前的称呼。整个县委大院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叫他林大师。

此人长得古怪,脾气也很古怪。人高马大,那张脸尤其长,比马脸还长。还留着一头棕色的长发,真如马尾那般扎眼。说起这个长相来,朱大云突然觉得他很像中央电视台的主持人李咏,只是李咏是个时尚先生,而眼前这位却总是一件对襟外套,无论春秋冬夏,故我本色。这样的装束倒也很有艺术家的范儿。如果某日他能成名,或许这就是大师的风范,很有个性。

朱大云走了进来,勉强在大师的桌子前找了地儿站稳脚跟,只见得案头又有一副新作。画的是最常见的丝瓜,藤蔓缠缠绕绕,丝瓜垂吊下来。看着这个房间里摊开着的很多副画,朱大云突然有个想法,趁早收几张林大师的画,说不定将来能升值呢!

“朱主席,我改天给你藤个地方吧,现在真是太忙了!”林鸣发一手拿着画笔,面露笑意地说道。

“别,别别,林大师,您还是好好在这儿呆着,我随便找个地儿都可以。你这可是高雅之室艺术殿堂,我一介凡夫俗子,怎能和你共居一室,岂不是打扰了你的创作雅兴?污染了您的圣洁之地,这可是不敢当啊!”朱大云忙不迭地说道。

“哈哈哈,那你就另外找个好地方,别到我这狗窝里来,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么多年都是我一人在这儿办公,从来没想到你还会到这儿来……不过,你很快就会走的,根本也就用不上办公室。”林鸣发说完又开始埋头作画了。

“呵呵,那我就借林大师吉言,争取早点逃离这个不属于我艺术殿堂。”朱大云笑着说,“林大师,我有个请求啊,不知林大师能不能满足一下我的虚荣心?”

“你说吧,你要什么?是字还是画?”林鸣发笑着说。

现在倒是干脆哦!朱大云心里窃喜。以后要是这老头真成名,可就没那么容易得手了。

“林大师,我看您的字和画都十分的好,两副我都想要,你别说我贪心啊!”朱大云笑着说,“我是要把林大师的字画当宝贝收藏起来。以后啊就是顶级大师的宝物了!”

林鸣发听这么一说,心里很是受用。现在想收藏他的字画的人不多,朱大云这样是抬举他,他自然是要挑拣自己最满意的字画送给朱大云的。

林鸣发停下手中的活儿,从一堆字画里面挑拣出两副自认为好的作品,摊开来,对朱大云说:“你看这两幅怎么样?这是我这段时间最得意的作品了,喜欢你就拿去!”

“好,谢谢林大师!”朱大云心里很激动,这两幅画看上去都很不错,以朱大云的眼光,那就是有收藏价值了。

他从包里掏出在云南买的一个小物件,是个铜雕的小兽首,看起来挺艺术的。

“林大师,这是我从云南给你带来的一个小礼物,您看喜不喜欢。我看这样的艺术品应该是您喜欢的。”朱大云把那个小玩意儿拿给林鸣发。

林鸣发接过去一看,笑呵呵地说:“呵呵,喜欢喜欢,这些有民族特色的东西,我最喜欢了。谢谢小朱主席啊!”

朱大云把林鸣发送的两副字画小心翼翼地包裹好,本想直接回家,想想还是把给杜秀青买的东西送给她,省得留在家里老是让吴淑芳看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去她办公室?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四楼都是常委们的地方,他去了太扎眼。还是把她约出来吧,就在县委对面的小茶室里坐坐。

杜秀青接到朱大云的电话颇为吃惊,不知道这个时候他找自己有什么事儿。很快她就下来了。

看到朱大云,她还是眼前一亮。朱大云的气色很好,看来这一趟旅游,他是真正去散心了,好好放松了一下。

“呵呵,看起来云游得不错啊?”她笑着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是,这次出去我收获很多,尤其是心灵的收获。我一个人在爬玉龙雪山的时候,就在想,人其实是最渺小的,当你置身于皑皑白雪的山上时,你会发现,人的心灵也会受到净化,身外的杂念都会消失,这就是自然带给我的神奇力量。”朱大云说。

“果真是有所参悟啊!此行没有白去!”杜秀青笑道。

“也不是什么参悟,出去走走,改善心情,但是回来了还是要面对生活和工作,照样要陷入尘世的纷扰。”他苦笑着说,“我去文联了,居然连我放一张桌子的地方都没有,你说我凄惨不?”

杜秀青看着他苦笑了一下。文联的情况她知道,当年是于海天分管,她也没过问什么,但是林鸣发一个人占用一间办公室,这个谁都清楚的。没有谁去做那个恶人,把罗鸣中的那些垃圾搬出去。

关于罗鸣发文联主席一职的来历,据杜秀青当年听黄钟明讲过,还有一段颇为“曲折”的历史。

林鸣发是个才子,画画写字都很出色,但是人很木讷,早年在余河电影院当画师。余河成立文联后,他靠着这点才气,调进了文联,当了一个普通的公务人员。但是,窝在文联很多年,一直也没有被发现被关注。

据说在九十年代初期,时任县委书记姜文来有个同学叫石传文,已经是信州市的常委宣传部长,有一次到省城开会,路过余河,石传文顺道进来看了看姜文来。姜文来知道这位同学喜欢舞文弄墨,爱好字画。想起文联的林鸣发,就把石传文带到了文联,看了看林鸣发的字和画。没曾想,石传文和林鸣发越聊越有兴趣,觉得林鸣发是个人才,很适合到信州市书画院去,他们那儿很需要像林鸣发这样的大师。

石传文当即问清楚了林鸣发的情况,得知他在文联什么职务也没有,平时就是埋头画画写字,觉得这对林鸣发真是一种浪费。

据说在饭桌上,石传文就给姜文来提出,建议把林鸣发引进到信州市书画院去当院长。

姜文来问道:“书画院的院长什么级别?”

“副处级。”石传文说。

姜文来一听就不吭气了。他没想到石传文能一下子给林鸣发这么高的职位,相对比之下,就显出了他这个余河的当家人不重视人才了。姜文来的脸上很挂不住,没有任何表态。

林鸣发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姜文来直到调离余河,也没有给林鸣发任何职位,还是一直把他闲置在那儿,只是上面有领导人来了,碰上喜欢书画的,姜文来一定还是会带到文联来,让他们参观林鸣发的字画。林鸣发似乎成了姜文来圈养的一只可以随时拉出去遛遛的骡子马。

到了黄钟明的时代,林鸣发才得以转运。黄钟明不知怎么地看上了林鸣发的字画,让林鸣发给他写了几幅字,画了几幅画,挂在办公室,甚合黄钟明的心意。于是先给他解决了副科级,后来解决了正科级,让他坐到了文联主席的位置。算是给了这个老实巴交的林鸣发一点安慰。

文联那个地方,似乎也就成了林鸣发的专属之地。十多年了,他的那些东西,都在那儿生根发芽了,越长越多,越长越繁茂。谁也不会去动它。现在朱大云想插进去,当然也是不可能的。

“文联也没什么事儿,你不用去上班。你可以在家里干自己的事儿。正好充充电,陪陪孩子。”杜秀青说,“我正在给你想办法,看看是否能挪个地方,如果调出余河,你愿意吗?”

调出余河?这个他倒是没有想过。能去哪儿呢?他心里想。

“我最近听青干班的一个同学说,他可能要到新规划出来的下林开发区去当书记,我想推荐你去那儿任办公室主任,你觉得怎么样?”她问道。

下林开发区是信江市新成立的一个区,也是正处级单位。到那儿去担任办公室主任,是正科级,那就是提拔了。他当然愿意!

“能出去总比呆在这儿好!况且还是升职,我当然愿意!”他说。

“那好,我去试试看,能去,可能就是最近的事情,因为人员要尽快到位。”杜秀青说。

朱大云本想说声谢谢,但是觉得他们之间这样的客套又显得生分了,也就不跟她客气。

他从包里掏出给她买的一条很有民族特色的围巾。

很长很宽的那种,可以当围巾,也可以当披肩,上面的图案是典型的云南风情,色彩斑斓,就像是孔雀的翎羽般美艳。

“这是我专门为你挑的。”他说。

“真好看,我喜欢。”她很开心地接过来,放在掌心里摩挲着。纯麻纱的料子,很有质感,模上去很舒服。

朱大云不是个浪漫的人,他们恋爱的时候,他也很少送她东西,那时候经济也不允许。他宁愿实在,买一些她爱吃的东西,还有陪着她逛街买衣服,他倒是乐意。杜秀青记得,自己珍藏他唯一的东西,就是他们打算要结婚的时候,朱大云省吃俭用攒了几个月,给她买的那条金项链,那条细细的金项链,到现在她都锁在首饰盒里,从来舍不得戴。这条围巾,算是第二件有纪念意义的东西了。

看到杜秀青那么喜欢他挑选的围巾,朱大云心里很是欣慰。

这条围巾,是他悄悄地背着吴淑芳去买的,不敢让吴淑芳看到。他只挑选了一条,因为在他心里,这条围巾只能送给他最心爱的女人!

“喜欢就好,冬天的时候可以挡挡风寒,”他说,“你戴上一定好看。”

我会的。她在心里说。

“我该回办公室了,你回家吧,有消息我会通知你。”她站起身说,准备离去。

“好,我等你的消息。”朱大云也站了起来,“你……也别太为难了。”

他其实是想说,还是先把你自己的事情处理好,我的事儿不着急。但是不知为什么却说不出口。或许他心里还是急切地想离开文联那个鬼地方,但是男人的尊严让他无法亲自向她开口,况且这个非常时期,她也很难。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她微笑着说,给他留下了一个优雅的背影。

看着她离去,他心中又有一种怅然若失。

人生就是这样,总是有这么多的无奈。相爱却不能拥有,咫尺却宛若天涯,他最爱的女人,明明天天都在眼前,却也只能总在心里想念。不爱的女人,却总是要面对,夜夜同枕共眠。

当然,现在对于吴淑芳,他虽然不爱,但是却也已经割舍不下了。长时间的相处,加上吴淑芳的贤惠善良,对家庭对孩子对老人以及对他的爱,都让他无法舍弃她。淑芳是个好女人,他也告诫自己,要一辈子对她负责,不能至爱,但是可以好好生活。这就是婚姻。他早就认命了。

只是心里的这份感情,总是在深夜里侵袭着他的内心,对于秀青,他总有一种很爱又无力爱的感觉。有时候他想,如果反过来,他现在身居高位,可以掌控一切,可以帮她,她是不是就又会回到自己的怀抱?不能成为夫妻,至少可以成为情人,永远的情人……这样想的时候,他就很颓丧,恨自己没出息,不仅不能帮她,还要借助她的势力,他这样的一个男人,还何谈再去拥有她?

死了这份心吧,朱大云!他在心里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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