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天罡的话,似乎没有给天妮带来任何惊讶,她定定的看着袁天罡和池田部长,郑重的行了个礼道:“既然这样,天妮自会尽力做好的!”
在池田的先导下,三位老滑头站起身对着天妮鼓起了掌,他们心里也确实为眼前的这位年轻姑娘喝彩,二十出头的花季年华,竟然在九死一生的危机中得以独活,而且还能够镇定如斯,不简单,前程不可限量啊!
“天妮小姐要记住一点,在移植项目上,多与谷口课长沟通,在(株)里,他可是位德高望重的优秀雇员咯,而你现在的职位,已经相当于(株)里的课长级别咯,还有就是,即便主管杰生偶尔回来,也要以你为主,明白了么?”池田部长显出了一副语重心长的上位长者神情,谆谆教诲着天妮。
谷口课长见到池田部长和元领队一同出现在办公大开间,而且身后跟着位美丽小……啊?是天妮!她平安回来了!
谷口即刻站起身,走出他的隔断,拍了下手掌,仰了下下颔示意众下属鼓掌欢迎,开始时大家有些发愣,心道课长今天是哪根筋绷紧了,用的着这样明着给领导示好么,转瞬间就都看到了两人身后跟过来的天妮!
啊!?天妮,你还活着……大陆团组的老肖、小方、小郝和黄骏,看到神气活现的天妮,由衷的欢愉起来。
呀!?天妮小姐,竟然平安无事的回来了……白石一屯、松下隆二、中村一郎和伊藤河田,心里震撼了起来。
池田对大家点点头,转向身边的元领队,示意还是由你宣布比较妥当啊。
元领队向身后的天妮招了招手,待天妮站在他与池田部长侧前方后,用中气十足的普通话向大陆团组成员宣布:“天妮这次的临危不乱,在关键时刻妥善配合了国家安全部门的拯救行动,终于平安归来,可喜可贺,经基地高层领导的审议决定,她将正式接任移植项目团组组长职位,杰生主管另有多项任务,所以团组的管理,是杰生配合天妮的工作。”
话到此处,众人似乎同时都顿了一顿,片刻间回过神来,纷纷再次鼓起掌来。
池田部长也向谷口私下嘱托了几句,然后谷口便向着他的众下属大声宣告了一番。
这一情景,看似众人都是非常欣慰的样子,然而有两人不同,一个便是与天妮同龄的小郝,虽然她也为这位相处莫逆的好友同事高兴,但是内心里有着一种说不上的酸楚,以前在工作上可都是我为她出头的啊,以后会如何变化呐?
真正心怀叵测的,就是伊藤河田系长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好好的几个日本同僚,加上这位大陆姑娘,同时外出办事,遇上海盗劫持,怎么就单单她能平安归来,而那几位却都香消玉殒了呐,这里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再者说了,团组组长,这相当于课长咯,我凭借系统运营课里独熟的技能,至今也还只是个系长,这以后难道还要以她的见解为尊不成?
伊藤河田平日里总是找着时间苛训这些来自大陆的年轻人,他不过三十岁,但天生老相儿,最为可恶的是,常常用一副精干到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工作狂样儿,特别针对大陆团组成员宣泄出卑蔑华人的用词。
天妮看着大家的不同神情,心里明镜儿一样,她落落大方的微鞠了一躬,用中文和日语分别给大家答谢了一句:“承蒙大家关照,以后共同努力!”
池田部长轻轻拍了下元领队肩头,两人悄然转出了偌大的办公大开间,回到了他的办公室中。
“两位,现在应该是可以谈谈事发后有些什么疑窦了吧?”沙发上,一直正襟危坐的水泽特勤,见他们回返,不慌不忙的等到他们落座后,张口便道。
“事发时,我人还在大陆,从上级指示上来看,应该是在海盗进一步企图劫持转移她们时,被我海上巡逻船只阻截,海盗撕票,我方即刻采取营救行动,最后……”元领队不卑不亢的稳稳说道,没想到被水泽截住了话题。
“您说的都是媒体报道的内容,我看还是听听部长先生的高见吧!”水泽笑了笑,略感无礼似的给元领队颔首示礼。
“我又能有何想法,硬要问我的话,谁对我的侄女、弟妹的离世负责任?!”池田先是给了水泽一个下马威。
“但话又说回来,当时派遣几名陪同池田惠美前去处理夏子侄女后事之前,已经很慎重的对警视厅发出了请求,无论如何要保证人身安全,在得到认同的情况下,又考虑到夏子友人,也就是大陆的机械专家临危前托付的遗留物,必须亲手转交到夏子那里,这才有了天妮小姐的加入,本就打算让她速去速回的,这事情元领队应该有更细的情况吧?”
 
袁天罡干脆来个不语,他是知道封黎那个机械专家的后事处理的,见池田将话引到了这面,他却想看看水泽特勤代表的警视厅方面究竟目的何在。
于是,水泽站立起来,郑重的给元领队鞠了一躬道:“我为刚才的失礼,向您道歉!”说完坐下继续看向元领队,等待他的回应。
“这件事其实也算是中方的一个风俗习惯吧!封黎的故去,已然在大陆他的家庭和同事间,引起了很大反响,而我们就近在他出事的周边,伦理上怎么也都要尊崇离世人的遗愿啊,所以,安排加入陪同池田夫人同行的事情,我们是赞同的,这也是池田部长最终同意的前提。”元领队平和而坦诚的介绍着天妮一同前去的背景情况。
“明白了……那么,我就只有最后再单独约见一下天妮小姐,可以么,我要……”水泽站起身来道。
元领队紧随他站起来,截住他的话道:“不必了!您刚才也看到了,我们这位……雇员小姐,那是忍受了巨大压力和阴影的冲击,多么不容易的啊,池田部长和我由衷希望让她尽快平复心情,投入到更加紧要的工作中去,您有任何问题这不已经在说了么?”
池田也是有些吃味的说道:“水泽君!站在我们(株)里的董事层面上,我要说的一句话是,我们(株)已经承受了极大的人员和经济损失,也极度的配合过你们了,再这样下去,我们该申诉警视厅做事不利,追究给我们(株)造成损失的赔偿了!”
水泽听罢,默然了,他僵立在沙发旁好一会儿,最后一咬牙行了个九十度鞠躬礼道:“我的职责所在,不能不执行,那么这里的事情就给两位添麻烦了,水泽深表歉意,告辞了!”
“让天妮小姐到这办公室来一下!”随着水泽和元领队的先后离去,池田部长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激荡了,他要寻找些心灵深处里的希冀,恐怕也只有这位天妮小姐能够提供些蛛丝马迹给他了。
“天妮小姐坐吧,这个……你是看到的,刚才这里坐着的那位警视厅来的特勤,就总想着去戳动受到伤害人们的柔弱心灵!我和元领队都感到非常震怒!这不,让你过来就是因为他的职业特征,他会不懈坚持着要调查出些他认为有价值的线索来的……”池田部长沉吟着停顿不语了。
“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不能让他再骚扰到我了,我才刚刚从失落中找到了下一步坚强生活和工作下去的希望,而且,这些希望都和您与元领队的信任和支持密不可分。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天妮的话悠然被池田部长打断了。
“你是说,你不会再接受警视厅任何的询证调查么!天妮小姐?”池田部长两条对撞着的剑眉,忽的舒展开了道。
“我当然没有这样的胆量与警视厅作对,但是在(株)里有您和元领队的坐镇,我又何必担忧这些呐?”天妮道。
“喔!嚯嚯、呵呵、哈哈……我们果然没有看错你呀,天妮小姐!我很欣慰,特别是对于我来说,刚刚失去了最痛爱的亲侄女,还有三弟妹,这让我如何有脸面日后去面对三弟啊!……唉!她们的最后时刻,你看到了么,她们还都……安详么?”池田部长又是欣慰,又是伤感的像是在自言自语着。
“她们的状况我有耳闻,虽然没机会亲临其境,但是据送我踏上归程最后一段的人,应该也是警署方面的官员,透露出了一点状况,她们还都非常安详,只是,那时我实在没可能问清楚,究竟是指什么样的安详!”天妮谨慎的回答他道。
她心中早已了然,在得到部长秘书通知过来单独面见部长时,就已经明白他的意图了,所以,她快速的在脑中闪过了当时杰生对她的提醒。
“你是说她们还……”池田部长心底骤然的狂跳了起来,他的设想看来是有可能的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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