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8-31
蝶曼关了门独自坐在屋中,纤纤玉手死死的握着桌子上的杯盏,仿佛那是慕容瑾的脖子。
“咚咚咚”,几下敲门声打断了蝶曼的出神。
“进来。”蝶曼拢了手,优雅的坐直了身子,看着自门口闪身而入的人。一身怡春院跑堂的打扮,只是那锐利的目光绝不是一个普通跑堂打杂的人所能具有的。
“主子。”那人单膝跪地给蝶曼见了礼。
“起来吧。”蝶曼正是气头上,语气之中带着几分冰冷之意,那个人不由得脊背有些发凉。“说吧,大白天的来,有什么事儿?”
“咱们千日醉又损失了一名刺客。”
“在哪儿发现的尸体?”蝶曼抬眼,凤眼险危危的上挑着,透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距离金都一里之外的树林子里。就被人放在树下。”
闻言,蝶曼皱了眉头。明知道萧苏忆的耳力是不容小觑的,所以她派出的可是千日醉之中轻功最好云掠堂主,竟然也没有躲开?这萧苏忆当真是厉害。蝶曼的手不由得狠狠的握成了拳。
“主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思忖了一下,蝶曼道:“云掠堂主之职你先暂代,日后有了合适的人再提上来。至于云掠堂主的死,就说是企图叛逃才被杀的。”
那个人怔了一下,然而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来。
“还有,在云掠堂下面的人里选一个轻功最好的。”
“敢问主子是何任务?”
“寸步不离的守着薛流岚,不管他做什么,见了谁都要回报来。”蝶曼冷冷一笑。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蝶曼都不会容忍她想要得到的人被就这样被慕容瑾后来居上。♀若是留不住薛流岚,那么就与他同归于尽也不错。况且,以薛流岚的聪明,若是蝶曼手中掌握了更多关于他暗处计划的事情,他亦是不会放蝶曼离开。
失去了他的心,拴不住他的人,那么便要死死的绑在一起,哪怕是折磨也甘之如饴。
慕容瑾第三次抬眼时,薛流岚仍旧是带着慵懒笑意的看着她。
马车里面的空间很小,薛流岚斜靠在车壁之上,双手环在胸前,恰恰好将目光放在慕容瑾的身上。
“你看着我干什么?”终于耐不过他看,慕容瑾不自然的转开头问。
薛流岚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故意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哎,我堂堂的五皇子竟然还不值得玉陵王亲自来接一趟。到底是玉陵王的架子太大呢,还是我薛流岚实在草包啊?”
慕容瑾倏然转过头来,瞪着薛流岚,好一会儿才道:“你这可是狗咬吕洞宾了。”
“哦?此话怎讲?”
“是你要借着慕容瑾这三个字的名头回府的,此番帮了你,没一句谢也就算了,怎么还埋怨起来?莫非是在怪我坏了你与蝶曼的良辰美景。”说着,慕容瑾白了薛流岚一眼,自顾自的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哈哈哈,好大的醋味。”薛流岚朗声轻笑一声,起身凑到慕容瑾身边,将头靠近她的耳畔沉了声音道:“怎么,还真的吃醋了啊?”
慕容瑾略略将头别开,赌气道:“谁吃你的醋了?臭美。”
“还说没有,我可都闻见陈醋的味道了。”薛流岚笑着伸手揽住慕容瑾的肩头,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为什么不直接用我妻子的身份去?我原本可是等着看你为我撒泼耍赖呢。”
薛流岚“妻子”二字出口,慕容瑾的心动了一动,原本板着的脸也渐渐的绽了一层笑意:“若是明日满金都传你薛流岚的皇子妃硬闯青楼,只怕你父皇就会怪罪你治家不严了。”
“那又如何?”薛流岚明知故问道。
“上一次关于储君之位的事情皇上就对你生了嫌隙,难保这一次不会借题发挥。你自己离京是一回事,可若是受罚而后离开金都可就是另一回事了。”慕容瑾自顾自的说道。
马车缓缓的向前走着,马车中静谧的气氛让人的心都渐渐的放了下来。仿若与世隔绝的安宁,让人连说话都不忍高声,唯恐扰了这难得的宁静。
见薛流岚许久没有回答,慕容瑾有些好奇的抬起头来,与薛流岚面对面的坐着:“怎么不说话?”
薛流岚懒懒一笑道:“自然是对你的答案不满意咯。”
“嗯?”慕容瑾眉端一动,带了几分疑惑神情看着薛流岚。“难道我说的不对?”
“对自然是对的。可这是玉陵王对五皇子说的,而我要听的,是一个妻子对丈夫说的。”薛流岚越来越深的笑意,带了满眼四溢柔情的眸子深深的看着慕容瑾。
慕容瑾脸上一红,低下头轻声道:“那该如何说?”
她自幼没有母亲,父亲又忙于边关事务。尽管已经有人教过她名门闺秀的礼节,却并没有人教过她身为人妻的道理。
起初嫁予薛流岚,为的是慕容家的前途,也是因为自己身上逃不月兑的宿命。可是后来当这个男人再也让她放不下的时候,一切似乎就复杂了很多。她强迫着自己要一如既往的冷静,却又每每为了他或喜上眉梢或怒上心来,再不能冷凝下来。
薛流岚想了想笑道:“那么我来问,你来回答如何?”
“好。”慕容瑾应得很爽快,抬起头时明亮的眼睛里映着满满笑意。
“为什么想要避免我受罚?”薛流岚问出口,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除了因为我的失势会连累上慕容家。”
慕容瑾仔细想了想,摇头道:“离京不过是以退为进,也算不上是失势。只是怕你再被送到宗正府上。”
上一次那一顿杖脊,纵然是打在薛流岚的身上,到底心疼的也大有人在。
薛流岚闻言,起初是怔了一下,而后脸上笑意越发浓起来:“那当时为什么不反驳蝶曼?别人不知道你的身份,她是知道的。”
“你指什么?”慕容瑾偏了头问。
“关于谁才是我薛流岚心上的那个人。”薛流岚的声音不易察觉的低了下去,眼神中也露出难得的认真来。彼时蝶曼的话出口,等着慕容瑾答案的除了蝶曼,还有他自己。
然而,慕容瑾当时的回答并不能让薛流岚满意,换句话说,薛流岚在慕容瑾的回答中听到了无法形容的胆怯。他从没有见过慕容瑾对任何事情胆怯,而正是这样一个从来都是信心满满的女子,在面对蝶曼的反问时,眼神中出现的竟是一种毫无底气的慌乱。
慕容瑾没有回答,反而整个人都转了过去,背对着薛流岚掀起车壁上的窗帘看向外面。街道依旧是一派繁华的景象,而叫卖的声音却因为天气渐冷有些稀少。
蓦地腰上一紧,等慕容瑾转过头来时,已经整个人被薛流岚扣在了怀中。
“你……”慕容瑾下意识的双手抵在薛流岚胸口上,瞪着眼睛看近在咫尺的他。
“慕容瑾,你再胆怯些什么?”薛流岚的声音很低,落了帘子的车中有些昏暗,更衬得他眸子漆黑而不见底。“既然已经与我结发,为什么仍旧不能放下心来,嗯?”
抵在薛流岚胸口上的手,指尖渐渐的用力收拢,慕容瑾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自己的手,咬着唇不回答。
“慕容瑾,我在等你的答案。”薛流岚叹了口气柔声催促道。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慕容瑾终于还是放弃了去寻找这个答案。“在我看来,蝶曼可以为了你做的事情我恐怕都做不到,而你与蝶曼所经历的生死相依我也并不曾与你经历。薛流岚,我真的不知道该用如何的底气去反驳一个与你如此亲密的蝶曼。”
看着慕容瑾脸上出现的无助,薛流岚的心上,那种钝钝的窒息的痛悄然蔓延开。手指抚上慕容瑾的眉眼,薛流岚的指尖在她紧蹙的眉头上轻抹了一下,柔声道:“傻丫头,不是对你说过,我薛流岚会此生不负吗?”
“我记得。”
“但是不相信。”薛流岚的手指尖微微用力点了一下慕容瑾的眉心。“出生入死的那是兄弟情义,而蝶曼为我做的你也曾经做过。”
“嗯?”慕容瑾狐疑的看着薛流岚。
“蝶曼以千日醉助我,你又何尝不是飞马回武川调了柳和翼?”薛流岚笑着,将脸慢慢的贴近慕容瑾,直到最后在她微启的唇上印了一个温和的吻。“即便你什么都没有做,也还是可以理直气壮的说我心上的那个人是你。”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自负。”慕容瑾低声反驳道。
“这是事实。何况,你有自负的资本。”薛流岚为慕容瑾理了理脸颊边的碎发。“只是,慕容瑾,你我之间再不会有这样的对话了。”
再不会有?不再如此平静?不再如此坦诚?慕容瑾的心顿时提了起来,手也不自觉的牵住薛流岚胸口的衣襟。
她的紧张让薛流岚笑得很明朗,本就清俊的脸颊此刻仿佛映了阳光一般。
“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再对你说一遍既定的事实。”薛流岚握住慕容瑾冰冷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住。“你我之间,无关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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