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答,直接收线。悄悄的转过身,只见到车子的后影,是去买纸巾还是走了?一个人呆呆的对着墙角站着,热闹的人声、车声不断经过,没有停留,只有自己缩在这个角落里。苏亦好突然觉得很无助,哪怕是一个普通朋友这时候都会关心一下,这个人是自己合法的丈夫,今天是自己结婚第一天,苏亦好,你真的不后悔?后悔不后悔,她都只能对着墙角呆呆的站着。
“给远远的递过来一个纸盒,苏亦好没有看他的表情,半低着头接过,用膝盖夹着打开,放在地上,左手抽出纸一点一点的擦,收拾好转过身才看见他已不在附近。近到车前,蹲在地上,“不好意思啊,我给你擦擦虽然心里不好受,但要强的她不会显出来一星半点,她越是对生人越是客气,客气周到的让你无话可说。如果她之前还和你有说有笑,之后对你很客气,那就是——她伤心了。
“不用了陈明然语气淡淡,倚在座位上看着前面。
苏亦好没理他,抽出纸巾仔细的擦了又擦,点点头,“谢谢关上车门。陈明然有些吃惊,“你不上来?”
“不用了,不麻烦你了,应该不是很远,走回去好了陈明然没有再说,一踩油门,车绝尘而去。苏亦好冷漠的看着那越来越远的车影,想起结婚仪式上那句似乎已经很烂俗的宣誓,“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都将毫无保留地爱她,对她忠诚直到永远”,这一刻,她才明白了这个意义,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婚姻,真的不是一张纸所能承载的,可是自己,已经结了婚。
灯火灿烂的路上,慢慢的往回走,他家的小区并不太远,慢慢的走进去,小区似乎把外面的人声喧哗都隔了一些,这里是人放松的地方,这里是家所在的地方,但会是自己的家吗?真的要回去吗?唉,苏亦好,你真是让鬼模了脑壳。
只记得陈明然的家在22b,却不记得楼号,掏出电话,“喂,你家住几号楼?”“十六号”。没多问一句话,苏亦好道了谢,在下面坐了好半天,努力的说服自己说不要紧,毕竟还是生人,人都是相处才有感情的,不要紧,越这样想,心里越不好受,索性想既然已经结了,哪怕是为了面子也不能这么快就离,先缓缓再说。她觉得自己没有心力去吵,也没有权利去吵,虽然法律上她是他老婆,但他对自己不负有什么义务——尽管《婚姻法》规定夫妻有相互扶助的义务,但天下最不能做的事就是索要感情,这一点,陈明然并不是自己的丈夫——既然感情没有,那钱也算的清楚些吧,将来也好办。
上去发现门已经开了,关门的时候听到他的卧室里传出声音,“钥匙放在了门边的柜子上,自己收好
“谢谢漱了口洗了手,觉得有些口干,进卧室找自己的水杯没有找到,想起是搬家时落下了,踌躇了一下,站在客厅对着那扇门问,“麻烦你,家里有纸杯吗?”
“没有
“有多余的杯子给我用一下吗?我想喝口水
“没有依旧冷冰冰的。
苏亦好再也没说话,直接抓起钥匙下了楼。
陈明然听到关门、开门的声音,心里想她这是去哪儿。他最讨厌看见别人吐,今天她居然吐到他车里,他想想就觉得恶心。虽然自己的作法似乎有点不像丈夫,但本性掩盖不了,他讨厌就是讨厌,也许,他根本也没有准备好两个人的生活,与一个完全不了解的陌生人的生活。
过了很久苏亦好也没回来,不担心,只是有些好奇,她去了哪里?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钥匙插进锁眼的声音,她回来了。
换鞋,然后脚步声,再接下来的居然是敲门声,他拉开门,“有事?”一盒没开封的纸巾递了过来,“谢谢,还你的,麻烦你了
陈明然愣了,有些措手不及,“这……
“谢谢她往他怀里一塞就往旁边自己卧室里去了,陈明然才发现她提的袋子里满满的装着瓶装水,陈明然抱着那盒纸巾有些发愣,她还真能把自己当成陌生人。
假装自主的去洗了澡,假装漠不在乎的晾了衣服,然后进了自己的卧室,舒了口气。陈明然听外面静了才进行例行的清洗,晾衣服时看见了她的内衣,心里一撞,从今天起,这屋里,开始有女人了?女人?她?
这一夜,苏亦好睡的很沉,虽然陈明然今天的表现让她有些寒心,但现在的她对婚姻还没有更多的认识,也没有过多的感情投入,也不是很在乎——像对待职场中所遇到的任何其他事一样,最多费些脑细胞,却不需要费什么感情。愤怒的并不一定是伤心的,甚至,她现在连愤怒都没有,对一个不相关的人,有必要愤怒么?
陈明然和苏亦好,只是法律上结婚了而已,互不影响,互不牵扯。
苏亦好第二天就去广西出了差,陈明然知道这事是晚上回来看见自己卧室门上贴了个即时贴:我去广西出差,归期未定,有事请打电话。苏。
陈明然背着手盯了那张即时贴半晌,果然够标准,一张职业脸,具有专业素养,无可挑剔,只是没有感情。他波澜不惊的把即时贴揭了扔进垃圾桶,信息收到。
苏亦好一去去了五个多星期,当然,这个数字是苏亦好发工资时才知道的,她和陈明然都没有注意。在广西除了工作就是四处闲逛,更多的时候是呆在酒店看从a市带来的书,或者拿着身份证去当地图书馆坐着。没有人担心她,出差太多,朋友们都司空见惯,连问候都少,父母也只是偶尔打电话来问问。她自理能力很强,身体也好,一般不会生病,也从来没听说过寂寞孤单什么的,苏亦好早就学会了一个人生活,一个人面对一切,她的朋友和家人也都适应了,在大家的眼里,苏亦好从来只有一个人,如果有伴,就是一个影子,这就是苏亦好的全部。
陈明然没有打过一次电话,因为确实没有事,没有涉及到她的事,就没有打电话的必要。苏亦好和陈明然互相之间不仅仅没有想念过对方,就连想到的次数都几乎不曾有。对于苏亦好来说,她的生活没有起任何的变化;对于陈明然来说,唯一的变化是屋里多了苏亦好的几样东西,但也仅仅是放着而已,不能让他有任何关于主人的联想。两个人就这样各过各的,婚姻于他们,似乎真的只是婚姻而已,效力仅仅在于民政局,如果你填个人信息时想要诚信的话。
这就是他们的新婚,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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