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就此过去,陈明然也没有再提。他不提的原因一是他原来也只是强调一下自己的地位,并不是真的心眼狭窄到那个程度。二是他不明白苏亦好为什么突然转变,这种转变使他有种猝不及防的感觉,很生疏,她怎么了?
每个人心里都有别人到不了的地方,只有适应,没有原因。更何况,他们本就不是心心相印的情侣。
农历七月七,七夕,据说这天叫什么?白**人节?不懂,反正是就要下班了,看着同组的小毛头一个个买玫瑰花,陈明然也有些忍不住,“多少钱一枝?”
“涨价了,二十
陈明然吓了一跳,“那么一枝花,这不挨宰吗?”
“宰也得挨,这时候啊,全体男single都甘愿做孔子的学生——宰我,没办法,谁让女人就好这一口呢
宰我?孔子果然是圣人,真有远见,收了这么个扬名的学生,让后世可以在智商缺失时毫不内疚的仿效,算了,我也当一次宰我吧。
“给我加一把,和你的一样
小铃铛愣了一下,“头儿,你这可是头一回,送谁啊?”
“你管,让你订你就订这苏亦好也不知是不是女人,会不会不屑一顾?那个现实的人……,算了,拿回去再说吧,宰我都当了,大不了再当一次颜回——脸朝后。订座位吃饭就免了,两个人都不大喜欢,除非去吃烤鱼或者麻辣小龙虾,可都不是陈明然能吃的。
下了班,顺道取了花,鬼鬼祟祟的蹿进电梯,幸好没什么人——一个大男人捧着这花,俗!苏亦好你就是俗人。幼稚,女人都是幼稚狂。陈明然完全忘记了这花根本是自己要买的,他把所有的过错都算在了苏亦好头上。
家里无人,正好,把花放到茶几上,让她自己发现吧,这么递给她傻死了。打开电视看了会儿新闻,电话响了,“喂,陈明然,我晚上加班,晚点回去
加班?哪天加不好,今儿不过节吗?嘴上却说,“行,知道了
电视一下子索然无味,又加班,心里叹了口气,为什么不是你加班就是我加班?相对吃个饭都这么难?
打开冰箱,剩菜也没有,老规矩,叫外卖吧。一个人吃着,越想越不是滋味,我这是个家吗?婚结了,证领了,可这家,像个家吗?越想越堵,撂了筷子不吃了。
唉,家。
苏亦好回来的时候都已经十一点多了,陈明然黑着灯躺在那里,听她换拖鞋、进房间、卫生间里的水响、吹风机的声音,又是脚步声,然后房间门关上了。
陈明然的心里空落落的,婚姻,真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而是应该一加一等于一,但他们就是等于二,各跑各的二。怎么就这么难呢?如果婚姻像是数学等式或者计算机语言该有多好啊,怎么能热呢?
苏亦好一直加了两天班,每天早出晚归,第三天才发现了茶几上的花。
“哪来的花?”花?家里有花?
“嗯
“你们开表彰会?”
陈明然的心沉了,“嗯为什么她不会想到是买给她的?
“都蔫了,你怎么不把它插起来?”挺好的花,放这儿没人管,都蔫了。
“扔了吧
“挺贵的,挺可惜的苏亦好望着花,一脸的惋惜。
“扔了吧
苏亦好看看花不言语,陈明然犹豫了下才支支吾吾的接着说,“花……是……我买给你的
“啊?”苏亦好抬起头,完全是实话实说的说,“买给我的?谢谢啊谢谢。不过早知就该让你买盆栽了,买个绿萝或者一帆风顺都好养活,这花太容易败了笨,这种捧花能保持几天?枯了就得扔。还是盆栽好,可以一直活下去,这一加一等于二的理科男怎么这么不会想呢?一拍手,回屋里拿了报纸铺在地上,开始摘花瓣。
“你干什么?”
“扔了太可惜了,这样吧,我们用来做干花,装在瓶子里,家里也多个摆设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这是他送给自己的花,得想办法保存起来。
陈明然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似乎默认了这是家,会想着加一件摆设,但也似乎默认了他与她无关。苏亦好,我是你老公,在你的生活里,到底有没有我的存在?他真觉得,在苏亦好的认识里,这个家确实是家,但只是苏亦好的家,哪怕他离开了这里,苏亦好也不会有任何感触的。
苏亦好没有发觉,她仍旧在兴致勃勃的揪着花瓣,一片一片的摆在报纸上。不是没水分的东西就没有生命,干花做好了比鲜花要耐久。爱情,是不是也这样?婚姻,是不是也这样?
花瓣自从被铺上了报纸似乎就再也没有人理它,苏亦好把报纸排了一墙根,每当人走过,花瓣就随着飞的四处都是。陈明然实在看不过,把报纸拖到阳台上,苏亦好警觉的发现了。
“是你把报纸拖到阳台上的?”
“以为和你一样笨?阳光蒸发水份,早晒早干早收起来,天天四处飞
“陈明然,你根本不懂,做干花只能阴干,不能见太阳的,花瓣会变黄,既无色也无香,就不好看了,不信你看自己天天过去看看,就等着干。连装花的家什都准备好了,一个小鱼缸,毕竟这是他送给她的礼物。
果然,花瓣昨天还是有模有样,今天就皱巴巴的,看着像垃圾。“我怎么知道?”
“不知道就别动
“那是我买的,我为什么不能动?”
“你买的,赠给我了,自赠与行为发生时所有权转移
法律词语又来了,“看着不顺眼,按ctrl+z撤销好了一转身走了,苏亦好目瞪口呆,他还真以为生活是电脑。
吃饭时陈明然装作若无其事的问,“没想到你对做干花还有点心得啊,哪儿练的?”
“以前做过
以前做过?“是吗?也是玫瑰?”
“不是,小时候上山采的野菊花,回来阴干的,色味俱在,一连保存了好几年,后来搬家才不得不扔掉一脸的惋惜。
原来如此!陈明然笑了。他很难形容苏亦好,可是,他就是觉得,苏亦好真的存在,生气、斗嘴,她都在,真实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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