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然刚要说什么,电话响了.苏亦好也爬起来,光着脚跳着找到拖鞋,收拾着准备吃饭。
12月25号的中午,陈明然打电话给她,“哎,晚上哪儿吃饭啊?”
“家里吃吧一边夹着电话,一边手不停挥的贴原始材料,要装订,非要统一的a4纸不行,现在她刷胶水的技术比的上邮局糊信封的工人。
“今儿过节,外面吃吧
揉揉眼睛,“行,你看着定吧。哎,要不吃烤鸭去?”
“烤鸭?多腻呀,满福升肯定巨多的人,连停车的地儿都没有
“不去那儿吃,去大d
“大d在哪儿?”
“你开车往二环走,在东福地那儿,就是东金门桥到日见桥中间那路上,往西,那里有一个深金大厦,你在那儿等我。我地铁到东福地,出来就是
陈明然夹着电话,劈哩叭啦网上一查,“行,有位子,我定上了
“哟,够快的
“那可是,饭统网上什么没有?最后一张桌子了,晚上七点,你不准迟到啊,迟到就没了
“行
挂了电话,嗖嗖的糊好胶水,看着打孔装订机那儿没有人,呼拉拉的装好。虽然午饭只能让田蓓捎根玉米了,但为了晚上不误点儿,豁出去了。下班一切清点好,写上卷宗封面,仔仔细细的又核对一遍,才往档案室移交。嗨,紧张而不出错,这才是咱白骨精的本色。
还没出门,电话就来了一遍,“开始走了没?”
“没呢
“快点儿!今天要是迟到了,我晚上就把你锁在外面
“嗬,还凶了你,等着啊
正是高峰,人人都想去过圣诞,地铁里人山人海,苏亦好一连挤了三班才挤了上去。好在不用倒地铁,东福地下了就是。出了地铁口,苏亦好大呼了几口气,啊,a市这个地方,了不得的恐怖。什么资源都要争夺,房子要争夺、工作机会要争夺、交通要争夺,就连空气都要争夺——地铁里的空气又浑浊又稀薄,不争夺,你呼吸的上吗?
陈明然远远的看见那个小人儿往自己这儿走,米黄色的大衣,深黄色的围巾,把圆圆的脸烘在外面,没有戴帽子,风不断的吹着她的头发。毛里求斯?他突然想到这个名字,脸上不由自主的挂满了笑容,傻样儿。
果然,苏亦好没有发现他,停下来东张西望,然后站在那里,两只手拎着包,盯着来往的车看。陈明然越发的想笑,他就停在她西面大约六十米的地方。她不近视,人也机灵,可就是有意想不到的呆。她怎么就想不到他会先来?等人等习惯了?真没地位。
看看表,才六点半,看她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他坐在车里,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她。哟,老面向北有点冷、又改朝南站着了?笨,打电话啊,问啊。
手机响,以为是她,看了才知道是小喽罗们祝他节日快乐。挂了,看她拿出了手机,以为要给自己打电话,却发现原来只是看时间。笨死了,打电话啊,催啊,吼啊。
苏亦好正正经经的站着,约的是七点,现在才六点半,不到催人家的时候。她不到最后的界限觉得没有理由和人家急,可到了七点,如果不来,那她一定很恼火。苏亦好有时有些形而上学,她规规矩矩的守着规矩,便以为天下就该守规矩、所有人也都要守规矩。她老老实实的等着,虽然很冷,虽然很希望陈明然早些来。谁说苏亦好厉害?有这样的厉害女人吗?
陈明然默默的看着,她就是不催他,不到时候不催他,宁可自己挨冻,也坚守着时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难道,她不能为了自己而催催他吗?他是谁?妮子,不要这么委屈自己成全原则,我是你老公啊,对着我吆三喝四的吼啊,你有权利呀!我不愿你和我这么客气!
看看表,五十了,从车里下来,“喂!”
苏亦好转过头来,脸上露出了笑,“你哪边儿来的?我没看见走近了看见她的脸冻的通红,伸出手挤了一下,“傻瓜!”冰凉冰凉的。
两人落座,陈明然环视了一下,“是不错,怎么想起这个地方来了?”
“哦,这里离律协近,以前常来这里做义工所谓的“义工”,是做免费劳动力。苏亦好上学时的校外导师是律协某分会的会长,常来开会,苏亦好过来帮忙做记录,一般不给钱,偶尔层次高了,就跟着大家在这里吃顿饭。“你把盘子翻过来
陈明然依言,盘底儿上印的madeinfrance。“哟,真的假的,法国货?”
“真的吧,听说这家店是位留法的博士开的,学的是什么?经济?忘了。神奇吧?”
“是挺神奇的,出去回来开了个中餐馆。哈哈,思维不一般。不过这环境还真和那些传统的中餐馆不大一样
“嗯,还行吧,主要不是很吵,我不喜欢福满升,转来转去的,总觉得不如这里敞亮
服务员来点菜,苏亦好当仁不让的拿着菜谱,两个人,也吃不了许多。就是对面那个人东不吃西不吃的,很麻烦,要和服务员一一交待清楚,最后特地交待要两份鸭汤。
“喝那个干嘛?”
“那个解腻,要两份,可免费续杯
陈明然倏的想起他俩的结婚宴,那免费续杯的酸梅汤可是……,想一想,今天可别提那不高兴的事儿。“苏亦好,咱俩可结婚八个月了
“有吗?”
“不信你自己算
默默的数数,“还真是
“哪天结的了?”
“忘了
“你们女人不挺爱记这个的吗?”什么结婚纪念日,看的挺重,好像赛过生日。
“有什么好记得的?记不记住,都不会影响感情。我不相信,记住了感情会更好?纯粹自欺欺人
陈明然摇摇头,苏亦好怎么就不像女人呢?
烤鸭上来了,夹一口,“味道也还行
“太好了,环境可以,味道也可以,那么这顿饭由你签单
“嚯,你还敲诈?”
苏亦好扬扬眉毛,嘴里含着鸭肉,不利落的说,“这叫按劳分配、各司其职
陈明然吃了两口,“苏亦好,你没点点儿别的酒水?”
“不爱喝
“点个有气氛
“什么气氛?”
“两人吃饭总得要点儿气氛吧?”
无奈,“酒水,就是两样,酒和水。酒,你不能喝,喝了超标,不能开车。水呢,《东邪西毒》上说了,酒越喝越暖,水越喝越凉。难不成大冷天的,你居然想让我越喝越凉?”
头上“当”的挨了下铁勺子,“就你理论多
苏亦好模着头,“本来就是嘛,就你事儿多
陈明然看她那傻样儿,禁不住又笑了。究竟是她越来越傻,还是他越来越傻,怎么总觉得她有时不像以前那么精明了呢?还是他没看出来?
结了帐出来,苏亦好自动自觉的跟在他身后,他停下来,“哎,咱俩散会儿步吧
“散步?这冷的天,黑乎乎的?”
“你别不lang漫,就一会儿
想想,“也是啊,刚吃完了得溜达溜达,要不不消化
陈明然哭笑不得,有些思维,她比自己还男人、还理科生。两个默不作声的走了一会儿,“苏亦好,你觉不觉出来有些别扭?”
“是啊,很冷围巾都遮到脸上去了。
“不是,我是说……你是不是该挽着我的胳膊?”
“嗯……,可是我没戴手套,那样会很冷的
“笨,你把手**的口袋里不就行了?”
“啊,对啊左胳膊钻进他的右胳膊,看了看,“可是你的手已经占住了口袋?”
“没事儿,里面地方大,你进来吧
她的手进来了,碰上了他的手,口袋里顿时有些挤。他展开自己的手,把那只手包在掌心中。苏亦好抬头看看,然后把头挨到了他的胳膊上。周围都是黑的,陈明然停住了脚,他的头低了下来。
温暖顿时围裹了苏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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