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福是季家的管家,侍候过季家老少三代人,由于在季家资历较老,又深得季司鹏母亲的厚爱,便赐了同姓。此人四十几岁的年纪,身材有些微微发胖,眼大且灵活,笑起来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这时,季福已经带着下人们站在了厅堂门外,远远地唤了一声,“老爷,人都到齐了。”
季司鹏牵着夫人的手满面春风地走出了厅堂,见季福所带来的下人,也就是刚刚在门口迎接的数十人,微微有些诧异地问道:“季福啊,咱们府上就这数十个下人了吗?”
季福满脸堆笑,“老爷,您和夫人去了宁远后,我就想着主人也不在家,府上也没什么需要侍候的人,放着那么多人也是闲着无事,所以就留了两个看门护院的,几个侍弄花草的园丁,还有两个厨娘,一个管账的先生,剩下的就放了出去。”
夫人闻听微一蹙眉,“福管家,你将那些下人放了出去,他们可有别的生计?”
“有,有,”季福重重点头,“夫人放心,老奴我都安排好了。”
夫人和老爷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我和夫人这一走就是三年,如今终于重回故土,真是格外的高兴,府上的一切都很好,我很满意。”季司鹏看了看季福说道:“季福,这都是你的功劳啊!”
季福马上堆笑:“老爷,这都是身为奴才应该做的。”
季司鹏继续说道:“下面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宣布。”他指着一直站在一旁的子衿和元淇说道:“这两位姑娘一位叫子衿,一位叫元淇,是我们季家的大小姐和二小姐,你们可听好了?”
季福先是一愣,随之又马上带着众人齐声唤到:“大小姐,二小姐。”
季司鹏见状哈哈大笑,“嗯,很好。以后大小姐和二小姐若有什么吩咐,你们定当要用心服侍,就像待我和夫人一样,如若有人对两位小姐不好,就是待我和夫人不好,明白了吗?”
众下人皆一弯腰,口中直呼,“老爷,夫人,我们明白了。”
“这位公子是我的远房亲戚。”季老爷指着冷木易说道,“由于山高水远,我与这房亲戚甚少走动,想必你们也不知,但是现在亲戚家的公子来了,已经在宁远给我做了三年副将,果敢勇猛,是个将才,以后他就住在我们家的‘存书堂’了,大家可以唤他冷少爷,不得怠慢了。”
众人又是一弯腰,“冷少爷。”
老爷和夫人点了点头,“行了,都去忙你们的吧。”
下人们都散了,季福这才凑上前笑道:“老爷捎话回来收拾流苏阁和存书堂,原来是给两位小姐和冷少爷用啊,这下咱们季府多了好几个年轻人,可真是要热闹了呢!”
“衿儿,淇儿,木易,这位是咱们季府的管家,名叫季福,在我们季家几十年了,也算是你们的长辈,你们可以唤他福叔。”季老爷简单地介绍着。
子衿和元淇略一施礼,唤了声,“福叔。”
冷木易没有开口,却是微微点了点头。
“哎哟哟!这可不敢当,再老我也是奴才,小姐终归是小姐,少爷也是少爷。”季福连连摆手。
季夫人指了指一直站在她身后的仆妇说道:“这位是黄妈妈,珠儿的乳娘,也是咱们府上的老人了。”
“黄妈妈。”
黄妈妈啧啧两声,“嗳哟,夫人!您瞧瞧这两位小姐长得,跟沾着露水的鲜花似的,这个水灵!”她再看冷木易又说道:“这冷少爷也是一表人才,是不是会功夫的呀?”
“黄妈妈过奖了,略通一点,谈不上算是功夫。”
黄妈妈一笑,“冷少爷真是谦虚了!”
几人说着话便到了晌午,众人都没回房休息,季福便安排人在餐堂摆了饭。
席间,夫人和老爷商量着,现在家里人多了,要出去再买些下人回来,季老爷笑着答应,还特意嘱咐夫人要买几个灵便的丫头,好侍候好咱家的两位千金。
季夫人鲁氏笑着答应。
趁几人吃午饭的时间,云坠已经带人将两位小姐的东西搬进了流苏阁,并且按照夫人的吩咐,几个丫鬟还在往里添置东西。
由云坠引着,子衿和元淇出了厅堂,移步后院,一路往流苏阁而去,一道拐弯处看见一个小院大门紧闭,门楣上写着几个楷体大字:“珠翠院”。
子衿小声问云坠,“那是珠儿小姐住过的院子吧。”
“小姐真聪明。”云坠赞道。
元淇脸色一变,紧张地抓上了子衿的手。
子衿感受到元淇指间传来的凉意,用力握了握,“妹妹不怕,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元淇闻听点了点头,但手还是不由自主地抖了两下。
相比前面厅堂的富丽堂皇,流苏阁则显得古朴了许多,两间**通畅的正房,子衿居左,元淇居右,算是以邻而居。每个正房内又有小厅堂,卧房,书房,浴房……
屋内的摆设和用度已经一应俱全,但是夫人还是命人往里搬东西。
云坠带两位小姐认了院子和屋子,便又带人去安置夫人送来的东西去了。
子衿和元淇无心午睡,便坐在屋前的小竹椅上闲聊。
元淇有些紧张地握住子衿的手说道:“姐姐,我……”
子衿一愣,也反手扣住她的手背问道:“妹妹这是怎么了?还在因为路过珠儿小姐院子的事害怕吗?”
元淇低了头,又摇了摇头,用听乎蚊子的声音说道:“姐姐,我不是怕珠儿小姐,我是怕别的。”
“别的?”
元淇扫视了一周见无人注意她们,才向子衿的身边凑了凑小声说道:“姐姐你有没有觉得这季家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子衿略一犹豫,无声地摇了摇头。
元淇又向子衿的身边凑了凑,“那个管家季福,还有那个黄妈妈,对,特别是那个黄妈妈,她用那种厌恶的眼神看着咱们,不会对咱们不利吧?”
“妹妹莫怕,虽然我们不是爹娘亲生的,但再不济我们是主,她们是仆,你何苦怕她们?”
元淇依旧很紧张,皱着一张俏脸继续说道:“姐姐你不知道,妹妹我从小家中贫寒,不但没有被下人侍候过,而且处处都得见着别人的脸色生存,大户人家的妈妈们都很凶的,我记得小的时候我和母亲去一大户人家送柴,结果在院子里迷了路,被那家的妈妈抓到,好一顿毒打。”元淇浑身一个的又看了看四周。
季子衿眼神一凛,高声道:“她们敢!”
元淇闻听马上做噤声状,“姐姐小声点,会有人听到的。”
子衿则不怕,故意放高声音道:“听到又怎么了?好歹你也是季家的二小姐,谁敢拿你怎样?”
经子衿这么一说,元淇似乎有了些低气,疑惑地问道:“姐姐,我真的不用怕她们吗?”
子衿一仰脸,“当然不用,该使唤就使唤,她们对你不敬,你就罚她们,岂有怕她们的道理。”
元淇这才半信半疑地点了头。子衿看着她的眼睛继续说道:“妹妹,做人真的不能太软弱,我以前就是太软弱了,一再躲避退让,退让到最后的结果就是,母亲和哥哥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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