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黄昏时分,子衿正在吃饭,敬事房的内监挤着满满的笑意跑进了暖秀宫,还不待内监开口,随喜便抢着问道:“公公,可是皇上又翻了我家娘娘的牌子?”
内监笑着给子衿福了礼才说道:“可不是嘛,今儿皇上又翻了暖嫔娘娘的牌子,请娘娘准备着迎驾吧!”
子衿一笑:“有劳公公了
放下筷子便准备着迎驾的相关事宜,随喜似是比子衿还高兴,不但进进出出的忙着,还想着皇上爱喝什么茶,喜欢吃什么点心,一应俱全皆是准备妥当。
子衿斜她一眼笑道:“随喜,皇上来咱们这也是常有的事,是不是高兴得过了头?”
“啊?小姐我有吗?”随喜似乎脸色有些微微发红,随即双手捂上她女敕白的脸颊,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子衿看着她怔了怔,似是想到了什么,但却没说出来。
待一切都准备得妥了,天已大黑,可是左等右等却是不见夜未央的身影出现。
随喜到宫门口望了望,回来说道:“小姐莫急,恐是皇上那边有什么事耽搁了,想必过一会儿就到了
子衿点了点头,让随喜将烛火拨亮一点,拿起一本书歪在贵妃榻上看了起来。
夜色渐渐深了,外面几乎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水漾将几盏灯内加了灯油,复又拨亮灯芯,只让它慢慢地燃着。随喜揉了揉腥松的睡眼,喃喃道:“都这个时辰了,皇上是不是不来了说罢困倦得又歪到一侧打盹去了。
室内的一切都是静静的,又是黯然的。只有大殿中央瓷盆中那上好的银炭不时蹦着几颗通红灿亮的火星,才使屋内增添了几分生机与颜色。
就在子衿手握书籍也快睡着的时候,夜未央终于出现了,他走进殿中,身上带着寒夜间行走的一丝凉气,满面疲惫地对子衿挥挥手,坐在她的身侧说道:“子衿,今儿朕疲乏得很
子衿一笑,摆摆手让水漾和随喜先下去了。
她亲自动手帮他解下斗篷。又捧了一盏热热的姜汤放到他面前微笑道:“姜汤是早就备下的,一直在温着。皇上热热的喝上一碗,去一去一路过来身上带着的寒气。我在这姜汤内兑了一点点的蜂蜜皇上喝了正好解乏安睡
夜未央也不多言,端起姜汤大口饮了下去。放下碗才爽快地说道:“这姜汤甚好!”
子衿亲自服侍着夜未央沐浴更衣后,自己则如往常一般坐在妆台前松了发髻卸下钗环。
夜未央倚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才道:“朕的子衿好美!”嘴上虽然在笑,但眼解眉梢却是掩不住的疲乏之色,子衿心中微微一疼。起身走到床边,身子一歪便倚在了他的肩头。
她柔声问道:“皇上今儿可有什么烦心事吗?”
“国事繁忙,烦心之事日日都有,朕会想法子解决的夜未央说着将她搂进了怀里,顿时她肤上和发间弥漫的淡淡馨香,让他的心情微微松缓。随之眉头也慢慢松散下来。随即他又轻松一笑:“无论多烦,朕只要见到你,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子衿回应着他热烈的拥抱。伸出双手揽住他的双肩,将头埋进他的臂弯里撒娇道:“莫不是皇上有什么不想告诉子衿的秘密?”
夜未央拍了拍她的后背,哑然失笑:“什么秘密,左不是前朝的那些老臣有意刁难于朕,对你说了也是给你徒增烦恼。莫不如不说的好
子衿从他的臂弯里探出头来,目光有些闪烁:“皇上不是说我们是夫妻吗?既是夫妻自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皇上的烦恼就是子衿的烦恼
夜未央歪头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一下,叹口气才继续道:“在我南陵国的西北边界有一叫‘巴土’的小国,这几年逐渐强大起来,那是一个游牧民族,本来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两国和平共处相安无事。可是巴土国的先国王离世后,继位的小国王却开始不安分起来,近两年他们不但屡次侵扰我西北边界的臣民,还赶着牛羊越界祸害我西北百姓的庄嫁粮食他缓了缓继续道:“本来也是好解决,发兵一小支部队就可将‘巴土’收复,只是祖宗传下的规矩是发兵之前需派使者先去协商。哪知这‘巴土’的国王竟然这般不懂规矩,居然将我国派去的使者抓了起来
“这等小国竟要与我南陵抵抗吗?”子衿有些不解地看着夜未央。
“这巴土国如此嚣张,朕定是要收复的,就连兵马都已准备妥当,只待朕一声令下就直向西北开去。只是现在面临一个问题,我国的使臣被关在巴土的天牢里,我们需要向使者传递进去一则很重要的消息,方能发兵,否则没有百分之百的胜算啊!”夜未央微微蹙起了眉头:“朕不想打无准备之杖,劳民伤财,百姓不安哪!若是能将消息传递进去,或者不用发兵就可解决也说不定
“巴土天牢防范很是严密吗?”子衿问道。
夜未央道:“嗯,除了每日三餐送吃食进去,几乎什么都送不进去。我朝已经试过几种传递消息的法子都未成功,群臣束手无策的同时,却都把此事推到了秦非身上
“这是为何?”子衿半撑起身子,不解地看着夜未央。
“许是上次朕寻秦非来朝中为官的动静过于响动了,当时大臣们一时反应不过来也就随了朕的心意。如今日子一久,他们心中便有了些微微的揣测,再加上秦非来朝后并未做出什么显赫的功绩,不少朝臣便开始怀疑他的能力。恰逢此为难之事,朝臣无策。便提议要朕的应梦贤臣来想办法,若是明日的早朝秦非再想不出什么办法,不但他自己日后在朝中难做,就连朕也有失龙威啊!”夜未央叹着气,又将子衿搂在了怀里,微微眯上了眼睛。
“皇上别想了,快快睡吧!睡不了几个时辰早朝时间就到了子衿轻声说着,伸手轻抚着夜未央的后背。许是他太累了,没过一会儿,便传来他已经睡熟的呼吸声。只是已经睡着的他,眉头却依然紧紧地蹙在一起。
她抻出手指轻轻抚平他的额头,又轻轻帮他掖了掖被角。这才转身悄悄下了床。端着灯走到桌前,自己动手轻轻研墨,提笔吸饱墨汁,这才铺纸疾书。
她几乎是想都未想,提笔一气呵成。
写好后。将信纸叠好。披上衣服行至大殿外间,当值的却是小成子,她问道:“小康子呢?”
小成子一扶帽子说道:“回娘娘,今儿奴才当值,小康子公公在休息
“快叫他起来,本嫔有急事
小成子见她脸色焦急。也不敢怠慢。片刻功夫小康子已经睡眼腥松地跑了过来:“娘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子衿也不说原由当头便问:“这个时辰出得去宫门不?”
小康子揉了揉眼睛:“这个时辰非是皇上,皇后或太后的腰牌本是出不去了。若娘娘真有急事,奴才想法子便是。奴才留意过,靠近御花园最北角的一处,凭着我身上的一点微末功夫倒是可以出去,只是回来时就……”
“那你可知秦非秦大人的住处?”子衿不待他说如何回来。又急急问道。
“秦非秦大人?”小康子摇了摇头。一旁的小成子却接了话:“娘娘,奴才知道秦大人的住处
“你怎知道?”子衿回头望着他。脸上闪过一丝狐疑。
小成子说道:“回娘娘,奴才的弟弟在秦大人府上做家丁,上个月弟弟来宫门口取奴才的奉例钱,他说的
子衿也没有心思知道这些事情的始末原由,只是急急地让小成子把秦非的地址详详细细地说了三遍,让小康子牢牢记住。这才将手上的信交给小康子,并牢牢嘱咐道:“切记,一定要把这封信亲自交给秦非秦大人,而且要快,最晚也不能迟于上早朝之前。将信交给秦大人之后,你若是回不来,就让他上朝的时候找个由头将你带进宫,说是马童也好,侍卫不会留意的她顿了顿,深深看了小康子一眼,沉沉说道:“小康子,事关重大。成与不成就在于你了
小康子见子衿神色郑重且焦急,也不敢怠乎,肃然说道:“娘娘放心,奴才无论如何也得为娘娘把这件事办好
子衿重重点头:“快快换装,这就去吧
“是!”小康子答应着急速转回了自己的房间,不一会儿功夫便换了一套纯黑色的衣服出来,连头上也包着黑布,倒是和子衿当初
第一次遇到夜未央时,他身穿的衣服有几分相似。
小康子看着子衿说道:“娘娘别站在风口上了,快回去歇着吧,皇上还在里头呢!不用担心奴才,奴才定能把此事办好,不让娘娘忧心
“要小心啊!”子衿嘱咐着,终是没有转身,而是看着小康子灵活的身影一点点的消失于夜色中,她才转身叮嘱小成子道:“小康子出宫一事别漏了出去
小成子低头:“是,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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