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子衿自太医院出来后,元婉护胎换太医一事也就算办妥了一半,只待这两日元婉自己找机会和太后说了此事,若是太后当真为子嗣着想,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两日后元婉起了个大早,挂着一圈乌青的眼眶,神色疲惫地直奔永寿宫而去。见到太后当即跪倒,一汪晶泪含在眼眶中滴溜溜地打着转,却死命咬着下唇,尽量不让泪落下来。
还没穿好外衣的太后当即脸色一变,赶紧命人扶她起来,元婉却是直挺挺地跪在那里,垂眸不语,亦是不肯起来。
太后神色一紧,蹙眉问道:“婉才人这是怎么了?这么一大早天寒地冻地就跑了过来,你这刚有了身子,哪能这般鲁莽。万一滑倒了可怎生是好太后说完见她依旧低头暗泣不语,脸上一绷急道:“到底出了何事?抬起头来回话,哀家给你做主便是
元婉身子一颤,缓缓抬了头,迎上太后目光那一刹那时,怡是两滴清泪蜿蜒而落,这楚楚可怜的小模样看得太后也是心中一阵抽抽,当即拍着胸脯说道:“有哀家在此,婉才人不用怕,说来就是
跪在元婉后侧的贴身宫女妙竹终于忍不住了,连磕了两个头说道:“太后娘娘,您快劝劝我家才人小主吧,才人小主她不吃不睡已经有两日了,她受得住,这月复中的龙胎可受不住啊!”
“多嘴!”元婉回头喝道:“谁叫你多嘴的?说这些做什么,让太后娘娘忧心不成
妙竹随即哭了出来,磕头说道:“才人小主不吃不喝奴婢心疼啊,何况小主现在的身子不光是自己的,更是怀着龙胎,其他书友正在看:。小主您决来吧,太后娘娘会给您做主的
“太后娘娘一定要给我家小主做主啊!”妙竹说完又对着太后磕了两个头,然后额角贴在冰凉的青砖上再不肯起来。
太后脸色一变,指着元婉说道:“这,这究竟发生了何事?”
元婉抽抽答答哭泣不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来说给哀家听!”太后指着妙竹问道。
“是,太后娘娘妙竹膝行向前两步,不胜哀戚地说道:“自那日腊八才人小主得知自己有了身孕,又被皇上封了才人之后,高兴得很哪。一直思量着每日吃些什么才能让月复中龙胎长得更加健壮一些。可是前日晌午刚过,薛太医刚刚到宫中请完脉,才人小主就说心口慌得很。然后便开始不吃不睡。太后娘娘您瞧瞧,我们家小主人都瘦了一圈了,这眼圈黑得都胜过黑碳了
太后眼中精光一闪,瞟向元婉眼眶处的一圈乌青。又斜着身子看向孙姑姑:“莫非这薛太医有什么不妥?”
“薛太医……”
孙姑姑话未出口,依旧跪着的元婉终于哭了出来。她不顾青砖地上的冰凉和坚硬,直接膝行向前至太后膝下,不胜悲戚地说道:“太后娘娘,您给奴婢做主啊,奴婢生来与那乙卯日生亥月,地支三合木命的人相冲。实不敢再让薛太医再为奴婢护胎了,后来奴婢又听闻薛太医曾给湘妃娘娘护胎,最后的结果也是……”
“你是说你与薛太医命理不合?”太后低头瞅着她。一阵惊鄂。
“是,奴婢降生之时就有一老道人为奴婢算过,并且嘱咐奴婢的父母,让奴婢此生一定远离乙卯日生亥月,地支三合木命的人。轻则伤运伤身,若是重了则有安危之险
太后的脸色登时煞白。指着元婉又是气又是怜地说道:“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跟哀家说呢,还好现在来得及,若是真出了什么意外,损我皇家子嗣,哀家这罪过可就大了!”
元婉道:“太后娘娘,奴婢知错,奴婢之前并不知薛太医是乙卯日生亥月,地支三合木命
这时孙姑姑笑着道:“太后娘娘也莫要着急了,太医院那么多太医,让婉才人小主选一个可心的便是了
太后点点头:“嗯,那也只能如此了他伸手虚抚了一把元婉:“地上凉,快起来说话吧,换个太医又不是什么大事,直接找哀家说便是,不必哭哭啼啼把自己委屈成这个样子。何况怎么着你也得顾着月复中的龙胎才是,有孕的母亲心情舒畅,生下的孩儿也开朗健壮
元婉再次谢过太后才在妙竹的搀扶下起了身。
太后抚了抚脑后的珠饰,缓缓说道:“婉才人自己到太医院选个自个可心的太医便是,选定了哪个,让他到永寿宫来给哀家回个话
元婉恭谨行礼:“谢太后娘娘
“嗯太后再次点点头,对孙姑姑说道:“去把那块黑玛瑙石拿来
太后接过孙姑姑呈过来的一个黑色盒子,打开来瞧了瞧笑道:“玛瑙石素来以避邪,安眠两个好处闻名,在各色玛瑙中又以黑色石头最为珍贵,哀家一共就三块儿,当日淑嫔有孕时哀家曾经给她一块,现在你也有孕了,那么这块就给了你吧,剩下一块哀家就自己留着了
元婉恭恭敬敬地接过盒子,不胜感激地跪地感谢。
太后挥挥手:“好了,回去好生歇养着吧,万事有哀家给你做主,不必为不必要的事情忧心
“是,太后,奴婢告退,:
元婉捧着黑玛瑙石出了永寿宫,抬头望着渐渐升高的一轮旭日,伸手蹭了蹭黑眼圈,眼角舒缓,微微露了笑意。
“小主,我看太后娘娘似是有点不信咱们说的命里犯冲一事妙竹见四下无人,贴在元婉耳侧小声说道。
元婉一笑,眼中带着几许冷意:“反正咱们目地达到了,这换太医一事不就这么成了吗,管太后她信与不信,命里犯冲这事本就是无从查证之事,能保住我月复中孩儿就好。何况太后本就是看我怀了龙胎才高看我一眼,若我顺利产下龙胎,母凭子贵还能再升一级,日子也能好过一些。若是我这月复中的孩儿保不住,那太后她又能当我何物?”
妙竹一喜,转了转眼珠笑道:“也说不准小皇子产下后深得圣心,太子之位不还空缺着吗?若真如此小主还怕以后的日子少了风光吗?”
元婉斜她一眼叹了叹:“我可从来不敢想这个,孩儿平安降生,健康长大,我就满足了。妙竹你记住,万万不可因我有孕而出去招摇了,低调才可保得万全,咱们宫里的人你也看管好了
“是,小主妙竹想了想又道:“可是小主,那暖嫔娘娘当真能全信吗?”
元婉驻足,身子僵在那里,她转头看着妙竹一脸凝重地说道:“妙竹,若是暖嫔姐姐我也不能信,那在这宫中真没有我能可以相信的人了,我在尚衣局做宫女时她就救我,后来又帮我成了美人,现在又悉心帮我安排太医一事,我定是要信她到底的
……
元婉的黑眼圈是假的,但妙竹去暖秀宫传递消息时,见到子衿的黑眼圈却是真的。
子衿这几天确实是心累,所以也影响了夜晚的睡眠质量,似乎心中总有想不完的事。然而元婉换太医一事还未办好之时,夜未面那边却又出了事,真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
柳如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夜未央一连两晚都在她的宫中留宿,甚至这两日夜未央都没有来暖秀宫中看过子衿,这可是自子衿被封为昭仪以来未曾有过的事情。
夜未央身为皇帝,九五至尊,更何况宫中百花齐放,太后那边又忌讳宫中专宠,三两日不来暖秀宫倒也是合情合理的。只是夜未央若是去了别人的宫中留宿,子衿倒也坦然,然而偏偏是柳如烟。
进宫数月她一直苦于没有找到至柳如烟于死地的计策,然而若是在此时又叫她得宠,位份一跃而起,那就是更加不好应付。若是再逢她运气好,此时得子,那岂不是后患无穷了。
思至于此,难免不能安眠。
当然,这一切也急坏了完全知道内情的小康子,这一天他又苦着一张脸,急急跑到子衿面前说道:“娘娘,你快想想办法吧!这样下去可怎生是好
正在绣花的子衿当即唇角一抿,一脸肃然:“难道今儿皇上又翻了柳如烟的牌子?”
小康子急得直拍手:“是啊,算今儿已经是一连三天了
“怎么会这样呢?”子衿抬眼思量着,一走神便将绣花针扎进了肉里,她忍不住疼得“哎哟”一声。
小康子嘴巴一撇,将两手插在袖筒里:“娘娘您莫怪奴才多嘴,这事您要思量好了。若是咱们再不对那柳如烟下手,恐怕她会羽翼渐丰,若是再怀了龙胎,位份渐高那咱们可是越来越不好对付她了,那么夫人和大公子的仇,咱们可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报啊?”
“那你出去打听到什么了吗?皇上本已日渐冷落了她,怎地这两日却和她热络了起来,定是有原因的子衿望着内务府新送来的两条赏玩金鱼,不急不缓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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