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一卷
第619节第六百二十章不是你说了算
雄鸡唱晓,一轮红日从地平线外跃起,霎时间放出万丈光芒,预示着新的一天到来。太阳便仿佛一个不知疲倦的逐梦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按照着他既定的路线运行。
渐渐地,它从朝阳变成了晌午的烈日。
已经快要入夏的时节,此时的阳光还是很有威力的,照在身上让人体内升起一片燥热。
甚至已经有勤快的蝉儿,开始鸣叫起来。
此时能够在长满绿荫,开满鲜花的院子中摆上一壶好茶,然后惬意的享受着品茗下棋,肯定是一种让人心醉的享受。
事实上丹朱此刻就很享受。他刻意命人在院中栽了一株高大的榆树,顶如华盖,几乎遮蔽了大半个院子。斑驳的阳光从层层绿叶中洒下来,变成一道道温暖的光束,再也不那么炽热。
树下摆了一张石桌,几个石凳,桌上一张棋盘,一副茶具。
浓郁的茶香弥漫在鼻腔内,沁人心脾。再加上树丛间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构成一副旁人羡慕不及的画卷。
如此生活,他当然有理由享受。
“哎,重华兄,你这般落子,这一片的棋子可就全都保不住了。然后我再在此落子,只怕胜负已定咯丹朱指着纵横交错的棋盘,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颇有一种指点江山的俾睨之气。
重华一脸苦笑,道,“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在下可也不知在何处落子了。丹朱兄你棋力高明,在下自愧不如
他和丹朱已经接连厮杀三局,连败三局,想不服也不行。
“哈哈,重华兄你不用气馁,其实……”丹朱微微一笑,轻抚羽扇,自顾道。
哪想话还没说完,便被女英插嘴打断,“其实你也不用心灰,因为丹朱哥哥从小便与父……放勋伯父下围棋,三年小成,又三年大成,到得十五岁上下,便是伯父也不是他的对手。你如若是他的对手,那这世上也太没天理了
她虽然看似在开导重华,实则语带讽刺,只是因丹朱在场,不敢太过分罢了。
重华却是没有想得太多,神色一凛,道,“想不到丹朱兄从小修习棋道,重华自是远远不及。只是在下不明白,这围棋乃是由当今天子尧帝创立,盛行也不过是近十年的事。可你在十五岁便已经大成,似乎有些说不通吧?”
“这……”丹朱一时语塞,竟不知回答。气恼之时不由得狠狠瞪了女英两眼,怪她多嘴误事。
他当然不可能说,“其实围棋就是父皇所创,从小教导我,方有如此境界
女英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又是尴尬又是无奈。
就在二人都束手无策之时,还是一旁的娥皇替她们解了围,“其实围棋创立已久,只是一开始是在王朝宫廷中流行,后来渐渐的传到各诸侯王室,到得如今才天下皆知。伯父乃是称霸一方的霸主,能早先接触到,那也不足为奇
“原来如此,在下受教了重华恍然大悟。
对待娥皇,他一向是十分恭敬的。
丹朱和女英皆暗自松了口气,暗叫好险,同时佩服重华心思缜密,知微见著。
不过他们更低估了重华,只听其又道,“丹朱兄,你从小修习棋道,年纪轻轻已有如此造诣,当早该是名扬天下的大国手,为何从未听你提起过呢?”
“这……”丹朱再次语塞,心下暗凛,知道重华终究还是起疑了。
毕竟对方也不是傻瓜,更不是那种为了名利不顾一切的人。
他是在考较自己的背景,看自己是否是值得效忠辅佐的人。
念及此,丹朱已然完全掌握到重华的效果,淡淡一笑,道,“重华兄有所不知,在下性子恬淡,并不太喜欢扬名立万。对我来说,这围棋不过是修身养性的法门,而非是争强好胜的工具
看重华的表情便知他已经服了自己,丹朱不禁暗喜,“父皇曾说过,重华有治国安邦之才,義弟是无敌于天下的杀器。得此二人,我必定可开创一番盛世。義弟自是不说,重华倒要费一番功夫
“丹朱兄果然非同一般,在下佩服,不过……”重华则大为叹服,便欲继续追问。
丹朱神色一凛,便欲接招。
却不想,女英再次打断,娇嗔道,“我说你这个人,棋下得烂,还废话连篇。你不行就直说,闪一边去,本姑娘来教你
她哪里知道二人的对话,已经涉及庙堂之事,还以为重华输了棋还死要面子,故意刁难丹朱。
“妹妹,别口无遮拦娥皇道。
丹朱则苦笑道,“就你那点棋力,我看还是算了吧,也未必及得上重华兄
女英最恨别人看不起自己,气冲冲道,“哼,你们两个都小看我,今天本姑娘不露一手,倒是被你们看扁了!你闪开,让我来!”她冲着重华一指,颇有颐指气使模样。
重华知她不过是小孩脾气,也不与她计较,乖乖站了起来,负手立一旁,微笑道,“姑娘请
女英颜色稍缓,似乎说,“算你还知趣然后盯着丹朱,气势汹汹道,“放马过来吧,看本姑娘杀得你片甲不留,抱头鼠窜,跪地求饶
余下三人均知她不过是说大话,谁也没当真,心下暗笑。
“我看还是由你执黑子下先手吧,否则一会儿输得太难看,我可不负责丹朱好笑道。
女英冷哼一声道,“谁要你让了!”
话虽如此,她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毫不犹豫的提起黑子,啪的一声落在棋盘上。
于是乎,二人你一子我一子,下得倒也颇有章法,不一会儿棋盘上便已经落下近五十子。看得出来,女英的水平还是不错的,只是远未达到她自吹自擂的境界。
前期不过是铺垫,后面才是真正的厮杀。
“哎……不对,不对!人家本来不是要落在这里的,不成,这子不算。嗯,嘿嘿,本姑娘落在此处
“怎么可能,你使诈!不行,不算不算!”
“丹朱哥哥,你也太狠心了,居然舍得吃人家这么大一片。看在我们交情的份上,方才那一子不算如何。嘿嘿,就这么多说定了,你可不许反悔
“你个没良心的,想我对你一片真心,你竟如此绝情,我的棋……”
短短的百余手内,女英悔棋竟高达三十余手,直叫重华瞠目结舌,娥皇尴尬万分。
终于在丹朱一子落定之后,她再也无棋可悔,败下阵来。其实她早就该败了,全赖丹朱手下留情,才能苟延残喘到现在。可她还是不依不饶,眼泪花花,一副幽怨无比模样。
“我已经很给你留面子了,你还要怎样丹朱哭笑不得,没好气道。
女英不服气道,“你打败我算什么,我还有生力军。姐姐,换你上,杀他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重华闻言,暗自好笑,心道,“这小姑娘就爱胡搅蛮缠。丹朱兄的棋力只怕当世之中难觅第二,娥皇姑娘怎能是对手
却不想,丹朱神色一凛,正色道,“娥皇妹妹,要不咱们下一局,你我许久不曾对弈,也不知你棋力又有何等精进
“难道她也是围棋高手?”重华暗自吃惊,不由得瞧了娥皇一眼。
女英似乎看穿他的心思,冷冷道,“你别小看我姐姐,她的棋力可不在丹朱哥哥之下
重华更震惊,目中射出难以置信之色。
娥皇却谦虚道,“我的那点棋力,难登大雅之堂。更何况,我今天也没什么心思下棋
丹朱见她眉宇中隐隐有担忧之色,不由得诧异道,“怎么了,你有心事么?”
“哈哈,姐姐我知道了!”女英幸福得拍手跳起,欢呼雀跃。
娥皇神色大变,脸上掩饰不住的慌乱之色,喝道,“你小孩子家家知道什么,不许胡说!”
女英扁了扁嘴道,“人家什么也没说,干嘛那么凶
丹朱和重华满头雾水,相视一眼,也不知她们姐妹弄什么玄虚。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闷下来。
半晌,丹朱才道,“娥皇妹妹,下棋能够平复心神,不如你我对弈一局,定能将烦恼之事忘了
娥皇知他嗜棋如命,也不好再推辞,坐下与之对弈。
她的棋力的确让人吃惊,竟与丹朱不相上下,女英固然拍马也及不上,重华更是自愧不如。
双方下了两百余手,渐成胶着态势。
但因娥皇心事重重,有些心不在焉,总体上处于下风,丹朱的赢面要大得多。而后一子十分关键,娥皇陷入苦思之中,举棋不定。不一会儿,额头竟已冒出细细密密的香汗,神色极为凝重。
丹朱很是心疼,道,“我们不过是切磋切磋,也不必太较真
话音未落,忽听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咦,你们都在么?”
便是这么一声,却好似有无穷的魔力,娥皇居然心神剧颤,原本已经有些思路的脑子心神大乱,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啪!
棋子从她手中滑落,掉在棋盘之外,声音清脆。
丹朱浑身一震,终于知道她为何心不在焉。不过他并没有说出口,反而站起来,笑吟吟对来人道,“義弟,你可终于回来了。咱们左等右等,百无聊赖,便在此下棋为乐
重华目中异色一闪而过,望向刚从梦红楼赶回来的段義。
段義苦笑道,“不是我不想回来,只是……哎,一言难尽。不过还好,这次没有白跑,可谓大有收获
丹朱和重华均知他所言何事,不由得精神大振,面有喜色。
娥皇浑身轻颤,心神激荡。
女英则杏目含怒,娇喝道,“你这个家伙,看似道貌岸然,实则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在那种地方鬼混了一夜居然还有脸回来吹嘘,真是让人不齿,好恶心!姐姐,你算是看错他了,什么小箭神,根本就不值一哂
丹朱脸色大变,忙道,“你胡说什么,義弟怎会是那样的人!”
重华亦解释道,“是你们误会了……”
段義神色平静之极,打断了他的解释,以一种极其漠然的口气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段某是什么样的人,不是你说了算,也与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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