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一卷
第642节第六百四十三章挖井
事实已经明了,不用说都知道谁是幕后黑手。除了胡象之外,只怕难有第二人布下这重重陷阱。他知道仅凭大火难以烧死段義和重华,于是便先利用毒雾将所有人迷昏。得亏段義有破解之法,否则当真要死于他手。
更可怕的是,此人心狠手辣,为了杀二人不惜带上三百余条无辜的生命。
他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行径,实在令人发指。
莫说重华暴怒无比,在场之人无不愤慨。
段義脸色森寒,双目冷芒暴起,显然早已动了真火,寒声道,“他对付我们便也罢了,竟殃及无辜,段某绝容不了他活在世上!”
说话间,一股磅礴杀气激荡开来,瞬间充斥斗室之中,人人无不感毛骨悚然,心下骇然吃惊,“好强的杀气!”同时又为胡象今后的命运堪忧。因为但凡激起段義真怒的人,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能够善终。
女英颇为崇拜的盯着段義,大嚷道,“那还等什么,直接把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揪过来,看他还如何抵赖!”
余人群情激奋,皆表示赞同。
忽的一个不大和谐的声音响起,“可是你们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便是他做的,更何况棪木防火很不容易点燃,区区两盏油灯证明可能引发如此大火呢?”
众人为之一怔,循声望去,才见说话的是娥皇。从青青姑娘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她便沉默寡言,谁也想不到她到了此时还维护胡象,不禁微感不悦。
“姐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替那小子说话,你到底是怎么了,居然是非不分好坏不变!”女英脸有怒色,大声道。一直以来,都是姐姐教训她,如今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她教训姐姐了。
“这个小妞到底是怎么搞的,难道真的看上胡象那小子了?不对吧,瞧她也不想是那般没品的女人啊。放着主人你这样帅绝人寰,又有志气有理想的大好青年不要,偏偏喜欢歪瓜裂枣?”脑海中,小银诧异道。
段義眉头紧蹙,心下也十分不解。他相信对胡象肯定没有任何“意思”,但为何处处维护之,又的确说不过去。想来这其中定有十分复杂的干系,只是旁人一时半会儿还弄不明白罢了。
他心中虽然这般想,但此时也十分明智的保持了沉默。
这时就听青青姑娘笑道,“娥皇姑娘这个问题问得好,好在青青也是有备而来,倒也不至于被你问的哑口无言说着雪白的玉手在被烧得漆黑的木头上一掠而过,但见木头便随裂成两半,如同刀割一般。
众人均露出骇异之色,没料到她那双芊芊素手竟有如此威力,仅仅一掠而过的气劲便锋锐如刀,轻轻松松将木头切成两半。虽说在场之人要做到这一点并非难事,却鲜有人能够如此风轻云淡,不着痕迹。
“大家请看青青姑娘不理众人的诧异神色,指着木头的中心。
众人随指望去,只见外表烧焦的木头,中心处竟有鸡蛋大小的一块完好无损。这块木头呈淡黄色,随之而来便有一股浓郁的油脂味。
青青姑娘伸出手指在木头上按了按,然后双指一捏,淡淡道,“这是桐油
“什么,桐油!”众人大惊色变。
青青姑娘脸色转冷,道,“不知诸位是否还记得,那批木材十分光滑,在阳光下还能泛出十分耀眼的光泽。青青当时就怀疑,寻常木材再如何光滑,也绝不可能出现这种异象。开始我还以为或许是木材上涂了某种东西,专门用来防虫防潮。现在才明白,原来那些木材全都是用桐油浸泡过,遇火即燃,根本难以扑灭
众人脸色震惊渐渐转变为愤怒,胡象将每一个环节都算准,只是低估了段義,否则后果如何实难预料。
“娘的个王八蛋,连木头都用桐油浸泡,怪不得火越烧越旺,根本扑不灭。这种混账东西,杀了他都不为过!”脑海中,小银狂怒。
然而段義的心已然平静到了极点,并非是他不愤怒,而是早有心理准备。胡象这种人一旦决定要除去一个人,绝对会无所不用其极。再加上其颇为智计,肯定会将每个环节考虑清楚。而他让三百人陪葬也不仅仅是不择手段那么简单,更多的还是为了不惹人怀疑。
他故意造成意外的假象,就是为了洗月兑嫌疑。如若只烧死段義和重华二人,那也太明显了些,即便是再蠢的人也能猜到是他干的。
幸好段義体内的生命力乃是天下毒物的克星,否则也难逃厄运。现在想来,他仍心有余悸,对胡象的杀意已经到了无以复加之地。
不过他不会莽撞动手,一切还是看重华如何计较。
就在他心念如电之际,只听女英大声道,“姐姐,你现在可听清楚了,你难道还不相信么?”
“我……我……我不知道!”娥皇娇躯遽震,芳心剧烈波动,好似经受了一场巨大的打击,颜面奔了出去。
段義心下暗叹,瞧她这模样,其实心中早知答案,只是并不敢承认罢了。想来是她被胡象欺骗,一时间还难以接受。
“姐姐你……”女英愣在当场,愕然无比。
“你不用逼她,重华会让她亲眼看到,他们是如何谋害我重华神色冷然,好似在述说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谁又能想到要杀他的竟然是亲弟弟,甚至还包括亲生父亲。
青青姑娘目中露出意味深长的目光,道,“嘿,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段義凝声道,“重华兄,你有何打算?”
重华一字一顿道,“我要挖井!”
众人愣在当场……
夜色已浓,天际乌云遮月,连半点暗淡的星光也欠奉,让整个大地彻底陷入黑暗之中。黑咕隆咚的院子里,静得可怕,如月夜坟场,令人毛骨悚然。
黑暗对于普通人来说,无异是可怕的,因为看不见,谁也不知道黑暗中有什么。其实人恐惧的并非是黑暗本身,而是未知。不过对于那些盲眼人来讲,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都没有任何区别,因为他们一生都生活在黑暗中。
瞽叟便是这样的人,他就是传说中那种“有眼无珠”的人。上天对于他来说,无疑是极不公平的,让他一生下便无法见到光明。因此他从小到大,不知吃了多少苦头,糟了多少常人无法相信的罪,若不是自己命硬,活到今日当真是奇迹。
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明白生命的可贵,比任何人都要珍惜自己的生命。
“既然来了,为何不过来呢?”瞽叟长叹一声,回过身来,对着黑暗道。
忽的,黑暗中走出一个人来,正是他的儿子,重华。
重华神色复杂望着父亲空洞的眼眶,心情起伏不定,良久才平静下来,淡淡道,“爹,孩儿来给你请安了
瞽叟脸上露出慈祥之色,道,“儿啊,你有这份心便够了,又何必拘泥这些虚礼。来吧,坐到爹身边来,让爹看看你说着将重华拉到身旁坐下,一双手慢慢地在重华的脸上模索。
对于一个盲人来说,他所谓的看,那便是用手去。也正是因这双手,他才能感知世界。
布满老茧的双手,满是当年艰辛生活的浓缩,革在重华的脸上,微微作疼。难以想象,瞽叟是如何靠着这一双手创下了如此家业。即便是身体健全的人也不见得能做到,可他偏偏将家里经营的红红火火。
“哎,儿啊,你是真的长大了。算起来,自从你娘去世之后,我们父子便没有好好聚过了瞽叟叹道。
重华泪眼婆娑,胸中仿佛一道闸口打开,感情化作汹涌澎湃的洪水,宣泄开来。不由自主的,他想起了小时候。
那时候家里很穷,但一家人很快乐,父母都很努力,就连他也比别人家的孩子懂事得多。可好景不长,就在他八岁那年,母亲患上重疾去世,然后便有了继娘。后来的日子,父亲和继娘四处跑生意,根本无暇顾及他。而他也早早学会自立,一个人开始在江湖上模爬滚打。
渐渐地,父子兄弟之间的情义淡了下来。
现在想来,如若不是娘亲的突然去世,结果肯定不是这样。虽然家里也许不会很有钱,但是绝不会弄成如今局面。
天意弄人,人间悲剧,个人又能改变什么?
重华的心渐渐平静,泪水全都收了起来。因为他知道,这将是他最后一次估计父子情谊,兄弟情分。不是他铁石心肠,而是他重华不能死,他的理想还没有完成,绝不能引颈待戮,任人宰割。
他的心,刚毅如铁!
“儿啊,你怎么了,哭了么?”瞽叟喃喃道。
重华擦干眼泪,目光灼灼盯着瞽叟,道,“没有,只是风沙迷了眼睛说着,话锋一转,“孩儿深夜找爹,是有要事相商
瞽叟道,“有什么事,你说吧
重华的心怦动起来,虽然极力压制去也无用,只能深吸一口气,竟量不露出破绽,道,“经过上一次的意外,孩儿觉得修粮仓虽好,可毕竟要顾及安全。所以孩儿决定在仓库旁挖一口大水井,也可防患于未然
瞽叟沉默片刻,才道,“还是你考虑周全,不过这些事叫你弟弟找人来做就行了
重华摇头道,“不,弟弟为了修建仓库忙得不可开交,挖水井这种小事如何劳驾他
瞽叟又沉默片刻,半晌才道,“既然如此,就辛苦你了
重华谦虚两句,这才离去。
他前脚刚走,后脚胡象变成黑暗中走了出来,望着重华消失的背影,诧异道,“他到底想干什么,竟然要挖井?”
“你哥哥已经起疑了,他是在试探你瞽叟平静道。
胡象目中怒火喷涌,恶狠狠道,“上次算他福大命大,可恶被姓段的那小子坏了好事!”说着又冷冷一笑,“他既然要挖井,那么我便让这口井,变成他的葬身之地!”
言罢,目中凶光霍霍,与平素判若两人。
“我们……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么?”瞽叟浑身一震,颤声道。
胡象冷然道,“您觉得我们还有退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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