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兰问道:“爹,照你的说法,秦家原来也在太白山住啊?”
公孙无尘答道:“谁说不是呢?只不过秦思故的父亲秦赤叶当年惹了祸,秦家满门被灭才迁到了蜀南那边。唉,他们家说来也真是多灾多难呢。”
公孙玫道:“爹,那秦家的事,咱们也不好多管。还是言归正传吧,这次比试安排跟上次一样吗?”
公孙无尘答道:“不错。不过我现在年纪大了,身子骨也没有以前结实了,所以我不一定下场了。至于你们谁代蘀我的位置,咱们看看比试的表现再定夺吧。”
公孙兰拍掌叫好,下定决心要在比试中大出风头。
转眼已到了第三天。一大早双方便端坐在布置好的演武场,王稷跟乌头他们站在公孙姊妹身后,放眼望去,只见两边都是黑压压的人群,公孙无尘和秦思故分别坐在两边首位。只听见公孙无尘朗声说道:“今日是药王谷与万毒山庄两年一度的医毒比试盛会。自古以来,医者救死扶伤,毒者除生灭死,正是一正一反,相辅相成。这医者入魔可下毒,毒者成圣可救人,两家相互切磋,相互促进,实是难得的盛会啊。秦谷主,你可有甚么话说?”
秦思故郑重其事答道:“公孙庄主所说正是两家比试的宗旨。咱们千里迢迢赶到这里,也就是为了提高各自的造诣。但有一点,双方在比试中只需点到为止,等到对方认输即可,切记不可为求胜负,互博生死。”
他刚说到这里,公孙兰就大声问道:“秦谷主,我有一事请教。”
秦思故知她来者不善,便道:“请讲。”
公孙兰说道:“咱们比试向来都是施药用毒,既是交流,自然是越厉害越好,否则如何难倒对方?这厉害的药哪有不伤人性命的?我说呀,要上场比试就得有胆,不惧生死,否则怎么能比出水平?”她这话说得十分有气概,众人听了觉得有理,纷纷点头。
秦思故说道:“我说的点到为止是请大家在比试中需存念,不要有伤人报复的念头。至于比试中的医毒之药却无限制,各位可以随意使用。因此我所提议的与公孙姑娘所说的实属一旨。”
公孙无尘招招手,唤来任管家,吩咐他安排开始。任管家点点头,见场上众人再无话说,便大声宣布第一轮开始,双方各派选手登场。
众人只见公孙兰大踏步走入场中,心道原来万毒山庄是三小姐打头阵。药王谷这边秦冷见公孙兰已上场,自己却缓步踏入场中。他年约三十左右,皮肤黝黑,手脚均有极厚的老茧,皆因他长年在外采药磨出来的。
公孙兰见他上来,心想两年前的手下败将,咱们今日有要见个高低了。原来这第一场比试的两人只考对医毒两道的学问渊博、见多识广。公孙兰虽然年纪轻,但生性聪明,读书过目不忘,两年前跟秦冷在这道环节的比试中便险胜了他。这次双方又将两人派出,自然是再较高低。
公孙兰见秦冷面无表情,也不敢轻敌。将手一挥,万毒山庄的庄丁们便排成一列,人人手执木盘,盘里均放着各种草药和物事,依次走入场内,站在公孙兰身后。秦冷身后的药王谷仆从也依样站成一排,公孙兰见前天和大姐看见多出来的随从此时俱站在后面,心想秦冷不知到那里找了奇药妙草,现在摆出浩大的阵势,存心想要赢了我,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她大方地说道:“那我就先开始吧。”
秦冷点头同意。公孙兰便跟他一道从药王谷站列的第一个仆从开始,挨着辨认药材。起初一两味药材还比较简单,待到后面就全是偏僻之物,什么玄龟的指甲啦,蝙蝠的眼珠啦,喜鹊晒干蜜制的粪便啦,公孙兰越认越心惊,想着秦冷这家伙两年来肯定挖空心思琢磨怎么难倒自己,要不然怎么能收集到这么多奇怪的药材。秦冷跟在公孙兰身后,见她对自己千辛万苦收集的药材一一确认,心里也暗暗沮丧,不由得拉长了脸。等辨认到最后三味药材时,公孙兰终于被难倒了。这三味药材正由药王谷新增的仆从所捧着。
第一味是一张约巴掌大小黄色破丝绸,公孙兰见他竟然将布当作药材,以为布里浸了什么珍奇的药之类,便用银夹子夹起来闻,却什么药味道都没有,只有淡淡的脂粉香。
她心里十分怀疑是哪家女眷的头巾,但又想头巾哪能当作药材呢,定然是这丝巾的丝有问题。是天蚕丝?是萝蚕丝?还是薜荔丝?天蚕丝质坚韧无比,医生多用单丝缝合伤口,有促愈合。萝蚕丝阴凉无比,覆在小儿额头,可以退热祛汗。薜荔丝却是从薜荔茎抽出晒干而成,有奇香,女子常织作香巾。这头巾已破破烂烂,应该不是坚韧天蚕丝。闻着香味也淡淡的,应该也不是薜荔丝。
公孙兰左猜右猜猜不出是什么,最后一咬牙,对秦冷说道:“这是萝蚕丝?”
话刚出口,她便知道不对,只见秦冷那拉长的脸瞬间变得和蔼可亲起来,显得十分高兴,若不是自己猜错了,他能那么高兴么?只见他竟然微笑着回答道:“不是。”
公孙兰郁闷之极,心想反正都猜错了,不如问问到底是什么?她便对秦冷道:“据我所知,天下具有药性,还能织成布的丝不过这三种。如果这头巾三种俱都不是,那它也不是药材啦。”场上众人听了,都觉公孙兰说得有理。
只见秦冷却不慌不忙地说道:“公孙姑娘说得不错。只是医药一道,奥妙无方,药材是死的,人才是活的。”
公孙兰听出他讽刺自己读死书,心下恼怒,追问道:“你既有奥妙无方的医术,便给场上大伙儿说出你这头巾的药性来。若是有理,我自然服你,就怕你糊弄大家,不知去哪里捡了块破丝巾冒充药材,那才叫可笑呢。”秦冷见她动怒,心里更是得意,他本来性子缓慢,这会儿更要让公孙兰多气气,以雪两年前失败之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