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碧桃花树先铺床
世上只有新人笑,哪曾听得旧人哭。
男人嘛,都是这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恨不得再用筷子夹上一个,没一个例外的。
春心萌动的二人还没下船,就见红色灯笼的映照下,小楼的窗户推开了,一位绝世佳人坐在窗边,轻抚着一张古琴,轻声唱着一首词。
红满苔阶绿满枝,杜宇声声,杜字声悲。交欢未久又分离,彩凤孤飞,彩风孤栖。
别后相思是几时,后会难知,后会难期。此情何以表相思,一首情词,一首情诗。
雨打梨花深闭门,孤负青春,虚负青春。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月下**。
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这人正是“暖玉”,唱的这首词是唐寅的《一剪梅》,写得非常有味道,就象怀春的少女突然敞开了心扉,不知道是不是他见了秋香以后写的。
反正这两人现在是把自己当作唐伯虎了,只见楼上的佳人时而深蹙蛾眉,楚楚动人,时而莞尔而笑,眉目含情,简直就是梦里的秋香再现。
想不到这烟花巷里还有这等绝美货色,真是难以想像。
他俩现在就希望楼上这位姑娘从窗户里扔个什么东西下来,就象当年潘金莲用晾衣杆砸在西门庆身上一样。
“元敬兄(戚继光的字),汝贞(胡宗宪的字)兄,还是你们两位会找地方啊!要不是你们带我们来,我们哪里知道还有这么好的地方?”
戚、胡二人笑了:“二位大人过奖了!这还只是开始,后面还有更好的呢!咱们里面请吧!”
“请!请!请!”闵、钟二人的心里已经象猫爪挠心似的,恨不得赶快一亲芳泽,洞房花烛。
一直在大堂忙乎的“赛桃花”听到了手下人的通报,急忙笑着迎上前来:“各位大爷,来啦!”
微笑着看了看两位“大人物”身后的戚、胡二人,算是打了个招呼,再看后面穿着便服的,赫然就是那天带兵抓人的黑脸大汉,不由得花容失色,尴尬着哈腰转向“大人物”:“相逢何必曾相识!各位爷,里面请吧!
闵维义看着老鸨扭动如蛇的腰肢一摆一摆,一点点将他心里的那团欲火点燃,不禁咋了咋舌:“连这老鸨都这么有文采啊,兄弟我今天真是开眼了!”
“赛桃花”盈盈地回过身子来笑了一下:“爷!我都已经是半老徐娘了,您就别拿我开玩笑啦!”
胡宗宪笑着在她仍然紧致的上模了一把:“半老徐娘怎么了?到现在仍然是风韵犹存啊!我们这位妈妈桑原来一定是个美人坯子,也没准爷几个就有人喜欢你这一口的呢?”
“哈哈哈!”大家一下爆笑起来。
胡宗宪的这一下揩油,很快就打消了闵维义和钟钦良第一次来这的紧张情绪。本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但同行至此,难免有些局促,只要有人开个头,一下放开,大家都是头一条船上的人,就没有什么顾忌了!
天下哥们儿四大铁,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分过赃,一起嫖过娼。
越往后越铁,尤其是这最后一项。
所以,现在的闵、钟二人,已经完完全全把戚、胡当作自己的哥们儿了。
闵、钟二人跟着老鸨来到大堂,一下也被那幅唐伯虎的《桃花庵歌》吸引住了,当看到另三个才子在后面题的跋,他俩都发出了惊叹的声音:“看来这个桃花馆还真是藏有宝贝啊!”
不过,这俩眼拙的人,远远没有胡宗宪这么懂行,丝毫没有看后面用墨的破绽来。
他们也更不会知道,写这幅字的不是唐伯虎,而是个疯秀才,现在还在戚继光的大营里昏睡呢。
戚继光这时悄悄给“赛桃花”使了个眼色,她迅速会意,轻轻击了两下手掌,只见一位白衣少女迈着娉婷微步缓缓走了出来,看得闵、钟二人眼睛都直了!
来的正是“温香”!
人还未至,清香先到,白衣裙摆之间,香溢芬馥心脾。
“温香”缓缓走到近前,就象前几天一样,也不说话,轻轻施一万福,弹起堂前的古琴来。
碧桃花树下,大脚墨婆浪。未说铜钱起,先铺芦席床。
三杯浑白酒,几句话衷肠。何时归故里,和她笑一场。
笑舞狂歌五十年,花中行乐月中眠。漫劳海内传名字,谁论腰间缺酒钱。
诗赋自惭称作者,众人多道我神仙。些须做得工夫处,莫损心头一寸天。
一弹一唱之间,袖摆微动,玉指轻扬,音似莺鸣,惊为天人!
闵、钟二人此刻已经完全陶醉了,眼珠子象陷进了泥潭里一样,动也不动。
戚、胡二人相视一笑,前面这首他们上次听过,好象是叫《醉诗》。后面这首倒是新的,听风格也是唐伯虎的,看来疯秀才张元勋还是教了她们不少诗句的。
“温香”站起身来,问了一个问题:“几位爷!可知道刚才奴家唱的是什么?”
闵、钟二人相视一眼,回头看看戚、胡二人只是笑而不语,只得摇头:“姑娘请说,我们还真不知道!”
“温香”仍是怯生生地答道:“请恕奴家放肆,前一首是唐伯虎的五言律诗《醉诗》,后一首是七言律诗《言怀》,也是唐伯虎的。
“好个醉诗言怀,太好了!”闵、钟二人原来也是进士出身,混到今天的巡抚地位,虽然说历经模爬滚打,但心里那点士大夫出身的文风傲骨还是有的。
“老板娘,有酒不?能不能请这位姑娘与刚才楼上那位姑娘一起,我们找个地方小酌一杯?”
这二位巡抚明显比上次的戚、胡二人还要猴急,直接要求喝酒言欢,估计心里早已经恨不得立刻把美女们扑倒了。
戚、胡二人快速地对视了一下,他们明白到了该主动消失的时候了,看这两个人现在的猴急样儿,恨不得用眼睛就把美女扒个精光。
接下来应该把空间留给他们,一会儿就要看“暖玉”、“温香”的床上功夫怎么样了。
他俩给“赛桃花”使了一个眼色,她赶忙接过话头:“有有有!我们这里有上好的女儿红!雅间也已经备好了,都是后面这两位爷预订的!”
“嗯!”闵维义和钟钦良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看戚、胡二人。还是哥们儿够意思,居然早早就考虑到了。
胡宗宪这时凑近了他俩的耳边说了一句:“两位兄台,如果满意的话,一会儿尽管上楼,费用我们已经付了,尽可痛快淋漓地潇洒!不过,如果你们二位自己还想有什么打赏的话,兄弟我可管不了……”
“哈哈哈!兄弟够意思!那我们俩可就不客气了!如果到位,我们自己打赏!哈哈哈!”二人话没说完就跟着“温香”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贪婪地用鼻子吸着她散发在空气中的清香。
眼见秀发飘飘,白衣胜雪,一直也没怎么言语的钟钦良问了一句:“还没请教姑娘芳名?”
姑娘回过头来淡淡地笑了一下:“我叫‘温香’。”
回眸一笑百媚生,家里妻妾无颜色。
这一笑把提问的钟钦良笑得全身酥麻,就象被人勾去了魂一样,象个木偶一样跟着她一步一步向前。
正在这时,楼上又有一位女子轻启莲步走了下来,也是一袭白衣,清纯俏丽,温情款款,眼波中流露出万种风情,让人心动不已。
二人不禁停住了脚步,这才看出这就是方才楼上靠窗那位抚琴弹唱《一剪梅》的那位女子。刚才只是远观,现在是近看。都说近看不如远观,可是这位女子却是远近皆宜,而且越走近越让人着迷。
步步款款之间,纵然是贵为封疆大吏的巡抚,也睁大了眼,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只见这位女子就站在楼梯的正中间,轻施一福,微笑着说道:“奴家名叫‘暖玉’,在此迎候二位爷!”
在说到“爷”的时候,她微微低下的头正好抬了起来,看了二人一眼。
这一眼,柔波似水,就象会说话一样,把二人的裤带全给看松了,恨不得现在把浙江、福建二省的印章交给她都行。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二人这时迅速对望了一眼,相互使了一个眼色,那意思是现在赶快就把这二位绝世美女作一个分配,各取所需,一会儿可别打起来!
钟钦良还是比较钟情于“温香”的香气逼人,眼睛一直望着她。
闵维义明白了,默许了他的选择,看着眼前的玉人儿会心一笑,意思是那我就不客气了,这个“暖玉”就归我了。现在她还只是“暖玉”,可用不了多会儿,我就要把她变成“烫玉”、“火玉”!
这几段弯弯折折的楼梯并不很长,但是对于闵维义和钟钦良来说,就好象万里长城一样走也走不完。
闵维义已经迫不及待,猴急地就想伸手去牵“暖玉”的手,“暖玉”却俏皮地笑了,一下子甩开了他,轻轻地向上跑去。
这时候,“温香”也“扑哧”笑了一声,轻轻说了一句:“姐姐!等等我!”然后也提起罗裙子向上跑去,看得两位如虎似的“大人物”更加心急火燎,在后面拔腿就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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