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他还不过于迂腐。曲灵歆在心中暗暗想到。
“曲姑娘知道我的身份?”谢澜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
“谢三公子,你知不知道你很有名?即使是我在徐成都知晓了。”不提这件事,曲灵歆还是觉得谢澜风是个很不错的说话对象。
“姑娘是在徐城长大的?都说徐城的水土养人!”谢澜风感叹道。
“你是在夸我呢?还是损我呢?”曲灵歆忍不住倜傥道,“我的容貌我可是清楚,跟什么绝世美人绝对绝缘。”
曲灵歆十分确信,谢澜风没有见过她的真容。就是现在的这幅容貌,连清秀都算不上。
“曲姑娘难道认为谢某是注重容貌的那种肤浅之人?”谢澜风忍不住问道。
“我怎么知道?”曲灵歆忍不住笑着说道,“再说了,谢三公子,你知不知道在你这个如玉美人面前,你这么说我我会觉得你是在损我啊?”
谢澜风一怔,随后好脾气地化作苦笑:“曲姑娘还真是风趣。”
“谢公子的脾气可真是好。”日子真是太无聊了,有这么一个可以让自己调笑的人也不错。最重要的是,这个人是君子,他绝对不会在外多说半个字的。
“姑娘习医多久了?”谢澜风自己的声音中都带着一丝没有察觉地颤抖。
良久,都没有回答,就在谢澜风以为曲灵歆不会回答他的时候,曲灵歆开口了:“不记得了,从我有记忆起我就开始接触医药。我爷爷在徐城开药铺,我自幼耳目渲染了一些。”
这岂止是耳目渲染了一些啊?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恐怕就是宫中的御医都不能让他的身体恢复得这般地快。
“姑娘很喜欢徐城?”谢澜风问道。
“我在徐城生活了十四年,怎么可能不喜欢?徐城很静,那里的风景也很好。你若是有机会来到徐城,我做东好了。”提到徐城,曲灵歆的话明显得多了。
“姑娘不喜欢京城?”谢澜风敏感地问道。曲灵歆既然是在徐城长大的,而今来了京城,很明显,曲大人有意让她在京城择婿。毕竟,徐成的水土再养人,到底是个小城,与京城比不得。只是,曲灵歆的话里话外,分明是要回到徐城。那么就只有嫁到徐城。至于招待他,不论她是深闺姑娘还是当家主母,都没道理见他这个外男。她这般说,只能是让她的夫君来招待他了。想到这里,谢澜风眼中划过一丝不喜。
京城?曲灵歆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前世的她很喜欢这里的热闹,只是今生她却更喜欢静。
“算不上不喜欢,只是……咦?小白来了!”曲灵歆猛地跳了起来,点上灯。
曲灵歆的动作十分迅速,没有丝毫娇柔的大家闺秀的样子,弄得谢澜风都被曲灵歆吓了一跳。
曲灵歆打开窗子,一直雪白的鸽子飞了进来,鸽子上面还绑着一封信。小白鸽亲昵地在曲灵歆的手掌上蹭了蹭。
“小白,你越来越胖了啊!”曲灵歆摇了摇头,将鸽子上的信拿了下来。
接着烛光,曲灵歆缓缓展开信,随即皱着眉。她先后给自家爷爷送了两封信,派人送的信上涂了她的独门秘方,若是有人打开过信,信上必然会留下痕迹。只是,爷爷却说那封信并没有人动过。
难道她真的猜错了吗?可是前世环苏分明说过,若是爷爷还在,她必定能多活一阵子。曲灵歆一直在想,是不是爷爷有着什么不同的身份,而且对他们有价值。若是爷爷还在,她自然可以用来牵制住爷爷。只是爷爷不在了,所以她也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曲姑娘,出了什么事了吗?需要谢某……”
“无事。”曲灵歆百般无奈,随即将信一点儿一点撕碎,然后,在谢澜风目瞪口呆中,将信塞入了鸽子的嘴里。
“曲姑娘,鸽子不吃这些纸的……”谢澜风有几分不忍地说。
“它太胖了,正好把信喂给它,就当废物利用吧。”曲灵歆丝毫不愧疚地说。
别人寄给自己的书信居然成了废物?谢澜风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哼,小白就是瘦得跟竹竿子似的,你也照喂不误。”推门而来的月晴没好气地瞪了曲灵歆一眼。
“它该减肥了。”曲灵歆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
月晴连看都懒得看曲灵歆一眼,真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姑娘从小就喜欢欺负鸽子。
“姑娘,明日陆家的人就会离开。”月晴将自己打探的消息说出来。
“那好,我们也走。”曲灵歆说道。
谢澜风闻言,一阵沉默。他们都知道,和陆家同一时间离开是最好的。他的伤还没有好利索,而和陆家同时离去,陆家势必会分担那批人的大部分注意力。
“我再给你诊一下脉,明日一早就出发吧。”曲灵歆说完,将手搭在谢澜风的脉搏上。
谢澜风缓缓闭上眼睛,感受手腕上那柔软的纤指。他和她这几日的相处,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即使他知道这不合礼法。不管她是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女孩,他已经不在乎了。只是,如她所说,两人之间的差距太大了。而他断不会委屈她让她做妾的。
想到这里,谢澜风缓缓睁开眼睛,原本温润的眸子中露出一丝锋芒。他是君子,却也是人,也会有执念。
低着头的曲灵歆,没有发现谢澜风的异常。而一边的月晴,则露出了一丝趣味。她虽然是老爷子培养出来的,却是姑娘的人。对于她来讲,姑娘的快乐才是最重要的。这个男人的品行她不需要担心,本以为谢澜风是个温和的人。事实上,谢澜风也的确是个温和的男人,对自家姑娘各种不合时宜的举动非但没有挑剔,反而还是默默地包容。
姑娘的身世,决定了她身边的人必须要能有一颗包容的心。而那个男人若只是温和软弱之人,对姑娘有百害而无一利。如今看来,这个男人没她想得那么简单。也是,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还能这般从容,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如此,她需要再观察一阵子。大家都知道姑娘喜欢静,却不知道姑娘其实也很害怕静。
曲灵歆提笔,开了药方,又极为不放心地嘱咐了几句。
谢澜风一边接过药方,一边神色柔和地听着曲灵歆的唠叨。熟悉的娟秀的字体,让谢澜风的心再次颤了颤。
“你安心,这些我都记得了。”谢澜风神色柔和地看着曲灵歆。
“也是,以谢公子的才名,记住这些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别忘了,半个月后想方设法见我一面,我再次给你诊一下脉。”曲灵歆又不放心地说,随即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句话已经说过好多遍了,“你看我,又唠叨了。习惯这种东西……”
谢澜风闻言,皱了皱眉:“可以问问姑娘当初为何救我吗?”
曲灵歆闻言一怔,略微思索了一会儿才说:“习惯吧。”
她就他,不止是因为他是谢澜风,更是一种下意识地反应。
果然是这个答案。谢在心中苦笑。在她眼中,自己其实和别的病人没什么两样吧?习惯吗?谢澜风的眼睛闪了闪,那么他就把自己变成她的习惯吧。
第二日,曲灵歆让月晴替谢澜风易了容。月晴换上男装,将自己变成小厮,来接曲灵歆的。
“谢公子!谢哥哥。”曲灵歆甜甜地冲着谢澜风笑道。
谢澜风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打了一个寒颤。
“怎么了?”纵使如此,谢澜风依旧温和地问着曲灵歆。
“大丈夫能屈能伸对吗?”曲灵歆笑得更甜了。
“是……”谢澜风颇为迟疑地说道。
“那么谢公子就换上这件衣裳吧。”曲灵歆说完这句话,飞快地跑了出去。
曲灵歆站在院外,和月晴对视一眼,随即曲灵歆忍不住大笑了出来。
“姑娘这么捉弄谢公子,真的好吗?”月晴忍不住问道。
“我哪里是捉弄他,这可是最好的方法。再说了,月晴,你不是也这么认为的吗?”曲灵歆说完,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就在曲灵歆偷笑的时候,身后的房门打开了。曲灵歆震惊地转过身来,看着这个刚刚出现的大大美人。
“你……”曲灵歆呆呆地看着眼前之人。
“怎么,这不是你的意思吗?”
这回,倒是轮到曲灵歆沉默了。月晴扮作自家父亲派来的小厮,而谢澜风扮作曲灵歆身边的丫鬟。多出一个人,又是男的,对方难免会多加留意。所以这个小厮由月晴来扮,而曲灵歆身边的“丫鬟”则不会过于引起别人的注意。
“我这是没想到你会出来得这么快。”曲灵歆依旧没反应过来,呆呆地说。
“大丈夫能屈能伸,不是你说的吗?”谢澜风好笑地走过去,扶着曲灵歆的手,“姑娘,女婢扶您上马车。”
月晴呆呆地看着谢澜风,他就在她眼皮底下占姑娘的便宜?月晴又看了看自家依旧如同梦游一般的姑娘,叹了口气,去赶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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