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坊比以往更加热闹,来坊的人大多数是想一睹美人风采,毕竟能让坊大费周章捧出的新人不用想也知道该是怎样的绝色,而更多的人是为了白颦而来,传说她很少出台,但依旧连冠花魁,人气自然更红。
坊内早已人满为患,老鸨一身盛装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穿梭在人群中,满眼风情的招揽客人。
突然,像是发现了钱袋子,老鸨摇曳着身姿走向刚进门的两人,抛了个媚眼,“两位爷,眼生的紧,怕是第一次来坊吧,那可真是赶上了好时候。”
眼前的男子身着月白色华衣,头戴着白色斗笠,飘渺的白纱模糊了斗笠下的视线,还没等老鸨靠近,旁边的青色劲装少年便挡在了前面,递给了老鸨一锭银子,“要一间雅间。”
老鸨一时脸上挂不住,不过看在钱的面子上,又满脸堆笑的带着他们了二楼的雅间。
楼上显然比楼下要安静的多,推开窗,坐在窗前,一抬眼,便能看见楼下的全貌。
“那两位公子,奴家先下去了。”见老鸨迟迟不走,青衣男子又丢给她一锭银子,老鸨才满足的离开了。
白衣公子静静的坐在窗前,远远的望着楼中央的玉雪飞花台。
月色朦胧的楼台在夜幕里若隐若现,月光给飞檐镀上了一层金黄,富贵奢华。
楼中金碧辉煌,中央立着玉雪飞花台,玲珑剔透。舞台四面是碧波荡漾的莲池,粉白色的轻纱在昏黄的灯光显得格外妩媚柔情。
暗红的罗幛,丝竹绕梁,楼下一处的竹帘后,魏修端坐在席上,丝毫不被外界所动,正低头调试着七弦琴音。
如此宏大的场面,在没有人注意的屋檐一处,却有一梁上君子抱剑环胸,正在高空中看着下面的好戏。
老鸨扭动着腰肢,一步一步顺着玉台阶梯走上去,走到了玉台中央,清了清嗓子,媚声道:“多谢各位爷前来捧场,请各位耐心等待,花魁大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场下顿时安静了片刻,此后,又一阵沸腾。
“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啊,别打扰大爷看美人。”人群中有人说了一句,接着便有人跟着起哄。
看着失控的场面,老鸨却是司空见惯,量他们也不敢生事。
果然,多数人只是抱怨了几句,便焉下去了。
老鸨微笑着下了台。
场下人声鼎沸,前往大厅的红依却与对面的两人撞个正着。
“哟,这不是新来的白芷嘛,怎么,现在想和白颦套近乎了。”红依插着纤腰,见她与白颦说笑着走近,斜了她一眼。
眼前的人妆容妖媚,一身红衣衬得她魅若无骨,不可方物,加上这傲人的表情却着实刺眼。
连寻正愈上前反驳,却被白颦拦了下来。
连寻回头看着白颦,白颦只是摇了摇头,随后便直视着面前的红依,“红依,比赛快要开始了,现在的你应该出现在前厅。”
没有多余的表情,白颦只是冷淡的看着红依,眼神里却写满了警告。
红依对白颦近乎漠视的语调只得敢怒不敢言,捏在手里的方帕加大了力度。
白颦是整个坊里最不能得罪的人,不是她出众的美貌,也不是她傲人的才学,只因为,她是最接近公子的人。和她作对,就无异于得罪了公子,而坊里,她最不愿意的就是让公子对她产生厌恶。
“白颦姐姐,这是说哪的话,我这不正是要去前厅嘛。不过,看样子,白颦姐姐好像对这次花魁大赛并不在意呢,不知,是白颦姐姐对这次比赛没有胜算,还是,早已胸有成竹了?”红依掩面轻笑,声音媚的让人骨头都酥了。
连寻听得鸡皮疙瘩掉落一地,这人,还真是喜欢卖弄。
不过,经过红依滇醒,连寻还是瞥了眼身旁的白颦,白颦和初次见面时没有什么区别,依旧是一身云烟冷调的高腰长裙,依旧冷清高洁。似乎妆容没有多大的变化,也没有刻意的打扮。
“红依,比赛已经开始了,如果,让柳妈妈脸上挂不住……”白颦很好心的看着红依,纤手指了指不远处灯火通明的高楼,脸上依旧沉寂。
“你……”红依早就听见了不远处的喧闹声,当然知道比赛已经开始了,见白颦假意好心滇醒,脸却沉了下来,以后有的是时间对付白芷,也不差这一会儿,只是抱怨了一句,便转身离开。
连寻没好气的瞪了远去的红依一眼,然后看着白颦,“白颦姐,红依过后就是你了,你不去准备准备?”
“不是说先去舞阁替你排练吗?”白颦笑着看着她,出奇的温柔语气。
不知怎么回事,连寻总觉得白颦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白颦姐,你还是去准备吧,我一个人可以的。”连寻对于白颦这种眼神选择了避而不见,毕竟她是异世里让她感觉亲近的人,她还是相信白颦是真心对她好的,自然,不想让白颦因为她不能在比赛中发挥最好水准。
白颦本来还是想先陪她去舞阁,但是,她执意一人前去,白颦只好作罢,嘱咐了几句然后却顺着来的方向离开。
连寻也笑着向舞阁走去。
前厅里,气氛依旧热烈,台下因为老鸨再次上台而再一次沸腾了。
众人皆如狼似虎的盯着老鸨身后款款而来的红依。
对于台下的反应,红依很享受这种万人瞩目的氛围,早就忘记了前来时发生的不快。
“各位,比赛开始。现在由红依姑娘为献上大家一舞。”老鸨面上生花的笑道。
“好了,快开始吧,别这么多废话。”
“对啊,别废话了,大爷都等着呢。”
红依见下面的人原形毕露,魅惑一笑,“那奴家就献丑了。”
随着红依一个媚眼,老鸨静静的退下场,乐声响起。
一袭绯红牡丹丝裙,领口开得很低,媚若桃花的双眼勾人心魄,起舞扶袖,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
红依随着乐声熟练的翩翩起舞,举手投足足见其媚骨,台下定力不够的人早已拜倒在红依的石榴裙下,一双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恨不得冲上去,一亲芳泽。
果然是世间尤物,梁上之人勾起嘴角。
竹帘下的魏修看了红依一眼,便嗤笑的低下头,两耳不闻帘外事。这种风尘女子,还不配他抚琴。
自然,红依还没有这样的能力,魏修一直在等压轴之时那女子的舞蹈。
“公子,这里一半以上都是些朝廷官员,没想到平时一个个都装成君子,现在看来倒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楼上将下面的一切都看在眼里,窗前,冷钊看着这场景,不由得讽刺道。
又看了看自家公子,正在淡然的喝茶,对于他的话倒是不在意,只是透过白纱,抬起头,看了看三楼对面的只开了半扇窗的房间,对上了一双深紫的眸。
冷钊刚要抬头,公子却收回视线,淡然道:“结束了。”
果然,楼下,乐声停,舞止。
但是众人却是意犹,吵着还要舞一次。
红依媚笑着行了行礼,脸上挂着遗憾,“既然众位爷如此盛情,下次奴家一定不会辜负大爷们的捧场。”说完,还抛了个媚眼,电得众人回不过神来。
老鸨也在台下笑着,对这第一场的反应十分满意,“大爷们,接下来还有更精彩的。”
众人这才罢手,红依妖娆多姿的走下来,与老鸨一个眼神示意,然后离开。
良久,在众人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一阵悠远空灵的箫声传来,众人皆四处张望,寻找声源,蒙蒙轻纱,飘渺不见人影。
随着箫声的,众人皆觉得一缕清风拂面,下一刻,一抹云烟冷调色彩飘至高台。
当来人站定,众人皆倒吸一口气,这该是怎样如仙的女子啊。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箫声渐渐落下,乐声开始融入,白颦浅笑着,随着旋律响起,云袖轻摆招蝶舞,纤腰慢拧飘丝绦,随着音乐舞动曼妙身姿似是一只蝴蝶翩翩飞舞,又似是一片落叶空中摇曳,始终荡漾在脸上清雅如同池中青莲,腰肢倩倩风姿万千。
妩媚动人的旋转着连裙摆都荡漾成一朵风中芙蕖,那长长的黑发在风中凌乱美得让人疑是嫦娥仙子。
曲末似转身射燕的动作最是那回眸一笑万般风情绕眉梢。
一曲结束,白颦站起身来,素手拂过耳边的发丝,待众人还沉浸在舞曲中时,淡然离开。
莫重凡看着台下转身离去的女子,如墨的眸子闪了闪,这就是那人眼中的棋子,果然不同凡响。冷钊却觉得这女子身形有些像一个人。
与下面的人相比,身在高处,反而看得更过瘾。
梁上之人不知何时顺了碟点心,在房梁上摆起酒来。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从别后,忆相逢。
几回魂梦与君同。
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像是从遥远的远方传来,像是深谷间低低的呢喃,又像是情人间离别时欲语还休的挽留……
待众人循声望去,片片桃花簌簌落下,抬头,一片绯红的绸缎从天而降,渐渐地散落成碎片,与桃花融为一体。
“她来了。”莫重凡深深地看过去,想起连寻,嘴角轻扬起弧度。
窗外,众人目不转睛,窗内,心思繁重。
抬起头,三楼处窗前留下了一抹绯红。
房梁上的来人直直的盯着前方玉台,脸色一变,眼里却是复杂与喜悦交织,紧紧地握着怀抱里在剑鞘里发出呜咽声的宝剑。
见序幕已拉开,魏修渐渐抬起双手,瞬间,一首不知名的琴曲顺着指尖流出。
灵动,飘逸,清雅灵动得仿若手持琵琶的飞天,飘逸得犹如漫天轻盈的雪花,清雅得就像步步生莲的仙子。
当众人看到一女子持着一面桃花扇从天而降,只能想到如此。
“近花外楼,柳下舟词一首,花满袖那女儿家,心事让,两眉羞绸缎与折扇的凭肩游谁又笑涡红透暮雨入画,将离愁绘入这,纸深秋将那陈词,也唱出,了新愁那日你折尽长安的柳有明月怕登楼,愁不肯休诗意散落在街头诗人在城市漂流虚荣是个杀手无形引诱只需个借口谁在意送的红豆虽是你整个宇宙天长地久今生竟然变成了片甲不留有没有勇气远走带着满身的伤口王侯将相看透夜半饮酒消不尽那愁通往长安的码头精致用词为谁侯谁是香君解释持子之手近花外楼,柳下舟词一首,花满袖那女儿家,心事让,两眉羞绸缎与折扇的凭肩游谁又笑涡红透暮雨入画,将离愁绘入这,纸深秋将那陈词,也唱出,了新愁那日你折尽长安的柳有明月怕登楼,愁不肯休世间何物似情浓霓虹灯闪如春昼春情散不收谁还会演绎长相厮守用生命演奏扇面诗成为她的宇宙到死不肯放手今生有谁泪为此流我要穿越千年不回头对你笑着挥挥右手让你等了好久丢失在前世的行李是否今生已忘记那场书院细雨如你呼吸与何人说起桃花扇唯美诗句我学戏隔世望你千年的等候今生终再续近花外楼,柳下舟词一首,花满袖那女儿家,心事让,两眉羞绸缎与折扇的凭肩游谁又笑涡红透暮雨入画,将离愁绘入这,纸深秋将那陈词,也唱出,了新愁那日你折尽长安的柳有明月怕登楼,愁不肯休再回长安酒意里你笑送我诗四句只愿梦不醒满城柳絮纷飞管我是谁近花外楼,柳下舟词一首,花满袖那女儿家,心事让,两眉羞绸缎与折扇的凭肩游谁又笑涡红透暮雨入画,将离愁绘入这,纸深秋将那陈词,也唱出,了新愁那日你折尽长安的柳有明月怕登楼,愁不肯休整一片断魂心痛”
轻高曼舞,载歌载舞。
她用她的长眉,妙目,手指,腰肢;用她髻上的花朵,腰间的褶裙;用她细碎的舞步,繁响的铃声,轻云般慢移,旋风般疾转,舞蹈出诗句里的离合悲欢。
曲罢,台下瞬间轰动。
连寻停下舞步,看着台下炸开的人群,心却渐渐冷了。
老鸨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上台,让台下人评出花魁,这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花魁已定,连寻得了这花魁却高兴不起来。
她与白颦约定花魁之争,她赢了,却不知道夺了花魁后又能做什么。
“白芷……”
“白芷……”
“白芷……”
众人站起身,激动地高呼她的名字。
这场面让她想起了现代的演唱会,可惜,她不是偶像,只是身不由己。
白芷一舞,下一刻,轰动明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