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楚琛那里接到了重要任务,宁夭心里隐隐有些兴奋。坐在房间里,十指灵活的在终端机上操控着,一边思索着具体的实施方案,一边把命令下达。可是末了,宁夭想到自己终究还是要待在这里等待嫁人,没办法亲自去,那个积极性就蹭蹭蹭的往下降。
宁夭喜欢那种紧张刺激,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感觉。在他的领导下,军情六处接受的任务也不仅仅是情报,还包括暗杀等等。也许这种工作一辈子都见不得光,但是宁夭就是喜欢,或许只有这样直接与死亡面对面,他才能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真实的活着。
啊啊啊啊啊……宁夭躺在床上翻滚,久久无法入眠。
第二天,宁夭在顾童山的实验室里整理图纸的时候,祁连那家伙来了学院。祁连和宁夭虽然是多年的好友,不过这友谊是刚开始互相看不顺眼,打架打出来的,也算是一段孽缘。宁夭常年在外,两人也不经常碰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经常互相吐槽挖苦,竟吐成了可以两肋插刀的朋友。
祁连也算是半个宁家人,他妈妈出身宁家。一般来说,除却宁夭这种用特殊情况,宁家的人不怎么外嫁。只不过当时祁家也家大业大,而且祁连他妈妈身上的血脉浓度很低,所以几经周折之下,总算顺利结了婚。而祁连没有继承到母系血脉,宁家也就放任他不管了。
然而祁大少可完全没有这样的自觉,当初大闹月亮山的光荣事迹,到现在都是一桩茶余饭后可以拿出来戏说的大八卦。
祁连来了,宁夭跟顾童山说了一声就出去接他。碰头的地点约在学院中央的那个巨大喷水池旁,宁夭走过去,远远就看见祁连站在喷水池前,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长长的黑发和衣带飘舞的模样。祁连的眉眼总是飞扬的,行事张扬性格恶劣且永远不知道低调为何物。
看到宁夭过来了,祁连朝他挥手,耍帅一般的姿势顿时吸引了不少目光。宁夭看到他眼睫毛上沾着的细小水珠,无奈的把他拉过一点,他可不想跟他一起这在这儿接受‘风吹雨打’,尽管这很符合少男少女们的美好幻想。
“祁大少您又抽什么风呢?”
祁连耸耸肩,“东南风。”
“我都快结婚了你还来找我,想给楚少将戴绿帽子吗?”宁夭斜眼看过去。
祁连眼睛一亮,好主意啊,“那边正好有个小树林。”
“楚少将最近火气很大,你可以考虑在结婚当天订好船票来找我。”宁夭附议。
“我们会被载入史册的。”祁连模了模下巴,认真的考虑了一下。
宁夭反驳,“顶多是花边新闻。”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的对话越来越缺乏创新?”
“嫌没创新就别来烦我。”
“好了好了,宁妖精,我只不过是回一趟母校顺便来瞻仰瞻仰你,记得给我写个婚礼请柬,我连嫁妆都给你准备好了。”祁连挑挑眉,笑起来的时候一口洁白的牙齿真是能晃瞎人的眼,“对了,那什么宁海澄,昨天被调出北都星了。在外面的驻军里估计他也翻不起什么浪花,而且军部有你家那位在,应该没什么问题。”
“嗯,”宁夭点点头,祁连不提,他都快忘记还有宁海澄这档子事了,没办法,他存在感太差。“那宁流呢?”
“你说那个未成年人,他摔断腿了啊,在家养着呢。”
“摔断了腿?”宁夭微微眯眼,好像在说:别跟我说跟你没关系。
祁连有点儿不忿,“我像是那么幼稚的人吗?”
宁夭刚想诚实的回答他一句‘像’,口袋里的终端机就嘀嘀嘀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竟然是楚朔的专线电话。
祁连凑过来,“哟,我才跟你聊了一会儿怎么就打电话过来了啊,我们多么纯洁的友谊啊,你家这位不会是吃醋了吧?”
“你的想象力未免太丰富。”宁夭没好气的瞥他一眼。楚朔这时候打电话过来,应该是有什么事才对。果然,电话里楚朔的声音一如往常那般冷静,说让宁夭马上到学院门口等着,而后就挂掉了。
出什么事了吗?宁夭微微皱眉,而后跟祁连说了一声就往门口去。祁连颇有兴趣的要去凑热闹,宁夭也就任由他一起去了。
两人到达校门口的时候,军部的专车也刚到。一见到身穿白大褂的宁夭,领头的一个士官立刻立正敬礼,恭恭敬敬地把宁夭请上车。至于祁连,则冷面拦了下来。
祁连很不爽,这又是去什么秘密基地啊我不能去的。宁夭看着他憋闷的脸,不由心情大好,笑着打开车窗跟他挥了挥手。
这次轮到祁连斜睨了他一眼,而后双手往口袋里一插,那一个转身转得,黑发飞扬,狂放不羁。再看他信步离去的身影,这人真是走到哪儿都有种身处世界中心的感觉。
坐在车里,宁夭猜了一路楚朔叫他过去的原因,却都没有个头绪。等车子出了千叶城,开进军区范围,又通过重重阻隔进入到一片连宁夭都叫不上名字的地域,宁夭才好像猜出了点眉目。
下了车,呈现在宁夭面前的是一片连绵的黑色建筑,看上去像普通的营房,但是却莫名的让人心悸。宁夭目光扫过那四周严密的防线,心中暗自心惊。如果让他来闯这个地方的话,成功率只有三成。
不过,这儿居然还有个熟人。
“宁助教,你来啦!”来人是那天医务室里的那个医生格列,他就像专程等着宁夭一样,一看见他就迎了过来。
“格列医生?你怎么在这儿?”宁夭诧异。
“那个……出了点事。”格列看了看四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快跟我进来。楚少将也在里边。”
宁夭是真诧异了,而当他跟着格列一路往里走,看着那重重的身份验证,再对照里面的设施,终于确定这个地方就是夏亚军部藏得最深的武器研究所。可是格列是个医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格列走得很快,严肃的脸上还微微蹙着眉,似乎很着急的样子。刷卡打开最后一扇白色大门,两人走进一个房间。甫一进去,那冰凉的温度让宁夭打了个激灵。
举目一看,房间里站着很多人,有好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还有几个肩扛将星的军人,楚朔也在里面。气氛沉闷,而且看那一个个的表情,都不是很好。
楚朔看见宁夭,朝他招招手。宁夭走过去,眼睛却瞥了一眼房间中央病床上躺着的一个人,“少将,出什么事了?”
“我们正在试验新研制出的机甲,但是实验过程中机甲出了差错。躺在病床上的就是试验员。”楚朔简短的说明了一下事情,“他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召集过来的医生没有什么进展。然后那个格列推荐了你。”
宁夭微微皱眉,再次往病床上看去。而这时,格列领着那几个医生往宁夭这里来,“院长,这就是宁助教。宁助教,这是我们千叶城军区总院的林阁院长,还有后面的几位分别是罗列医生、乔安特医生还有伯顿医生。”
“幸会,我是宁夭。”这些人宁夭听过,在医学界也算有名。尤其是眼前这位两鬓斑白的林阁,更是脑科方面的权威。
“宁助教,我们才是幸会,久仰大名。”林阁温和的跟宁夭握了握手,不过脸上严肃不减,也不等宁夭开口问,就直接把人请到病床旁,“宁助教,事出紧急,我就不跟你绕圈子了。你来看看这位患者,今天早上他试验了新型机甲后就一直昏迷不醒,被人从座舱里抬出来的时候更是呼吸微弱。我们用各种办法检查过了,他其他部位都没什么大碍,只有脑部一块区域受到了电波冲击,所以一直昏迷。可惜我枉被人称作权威,到现在也没办法让他醒过来。
“格列说你就在第一军事学院任教,所以我们才请楚少将把你请过来试试。”
居然连林阁也没有办法?宁夭不敢轻慢,俯身检查了一下病患,说:“他的检查报告呢?让我看看。”
一旁有人早准备好了,宁夭一说就给他递过来。宁夭快速的翻阅,越看,眉头越皱。尤其是其中一页,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逐字逐字仔细看过。
“宁助教,你有什么眉目了吗?”身材微胖的伯顿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问。他们几个都是被军部这些重量级的人物紧急请过来的,可这么半天却迟迟没有进展,哪能不着急。而且楚少将是下了死命令的,事情的严重程度可见一斑。宁夭的名头他们听过,但是以前没亲眼见过啊,外面把他传得挺神,可他到底有办法吗?他还那么年轻。
“你别打岔啊,先看着。”乔安特拉了拉伯顿,免得他打扰到宁夭。
伯顿连忙点头,但目光还是紧紧的停驻在宁夭身上。大约三分钟后,宁夭终于放下了报告,在几人紧张期待的目光中点了点头,“我可以试一试。”
闻言,几人都不由松口气,可以试一试,那就代表有办法。林阁立刻说:“宁助教你说,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
“先把他扶起来吧。”宁夭一边说着,一边从他那件衣服内袋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布囊摊在床上。手一抖,布囊摊开成一个长布条,一排细长的针出现在众人眼前,那明晃晃的针尖直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时,昏迷的病患已经被人扶起,就背对着宁夭。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宁夭已经眼疾手快的捻起一根针,准确的插入那人头顶。而后又是第二根、第三根,出手快速,毫不犹疑。
针灸。也许宁夭其他方面的医术不是很出众,比不过这些钻研了数十年医学的正统学院派医生。但是他以前以游医的身份出任务的时候,就是凭借这一身几乎已经失传的中医医学,在界内名声大噪。
屋内瞬间变得静悄悄的,落针可闻,几个医生不管帮不帮得上忙都凑在病床旁,热切的看着宁夭的手。几位身穿军装的闲人也目不转睛的看着,颇为新奇。站在楚朔旁边的是个头发掉成了地中海的中年男人,瞧着宁夭的这一手医术,忍不住跟楚朔惊叹道:“楚朔,你小子深藏不露啊,这老婆哪找的?”
楚少将抿唇不语,但地中海深深的觉得楚少将绝对是在得瑟。
很快,宁夭收手,隔了一会儿又将针全部拔下,就算完事,让旁边的医生们重新让病患平躺,“这样差不多就可以了,很快他就可以苏醒,你们现在可以再给他做个检查。”
很快,有多快?几位医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刚刚宁夭露的那一手确实让他们惊叹不已,感叹还真是人外有人,可是他们也要看到实际的结果不是。但楚少将可不让他们再烦着宁夭了,走过来细细地看了一眼宁夭,“累不累?”
宁夭很想说我只是插了几根针而已,但想想还是算了,乖乖的摇了摇头。但他不禁又想到这病因,于是开口问道:“少将,可以让我看一看新机甲吗?”
宁夭此话一出,气氛确实僵了一下。尤其是那几个军官,都深深看了他一眼。新机甲可是夏亚的最高军事机密,而且目前还在实验阶段,万万不能公开。就算宁夭是楚朔的未婚妻,也是没有那个权限的。至于宁夭军情六处的身份,在场的只有楚朔一人知晓。
楚朔似乎在考虑,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神光。很快,他便下了决定,对宁夭点点头,说:“好,你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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