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里一言不发的看着他,那种目光差点将肖祢看毛了。直到肖祢皱紧眉头再三询问,他才默默地开口:“那些草比我好看?”语气低沉,就差没直接转为哀怨了。
肖祢一怔,随即哑然失笑:“什么啊!我只是在采药而已。这些都是难得的草药,现在已经入秋,很多草药正是采摘的好时机,等到冬天不少一年份的药材就都浪费了。”说着还摇晃了一下背在背上的兽皮包,那里面已经被他零零散散塞了不少“战利品”。
可惜卡特里信不过这明显就是在转移他注意力的举动,目光深沉的盯着他的双眼:“你敢说你没躲着我?”
“……”这话肖祢还真不敢说,他也觉得这几天自己做的过了点,但——在他没想好要如何面对自己那点微妙的心思前,他实在不想面对卡特里那些过于亲昵的举动,那会让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反应无法自控。
真是糟糕透了!
不过眼下对方已经质问上门,肖祢不得不给个过得去的交代,他叹了口气,有些烦躁的踢开脚边的枯枝:“其实……我就是有点事情想不通。”
卡特里挑挑眉,示意他继续。
肖祢撇过头:“就是……反正我还不想说。”
“……”卡特里的额头顿时青筋蹦起,这个答案实在无法让他满意,花豹烦躁地原地转了半圈,正待进一步询问,转念一想,却忽然顿住了脚步:“你是因为不想隐瞒我,所以才躲着我?”
肖祢微微睁大眼:这么说似乎——也没错。
他默认的态度多少缓解了卡特里心中的憋闷与不爽,花豹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终于重新变回人形,一把搂过他的肩膀:“算啦!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反正只要你——唔,想说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我就好啦!”他一边斟酌着自己的用词,一边仔细观察肖祢的面色,见到对方明显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情后,才轻轻吁了口气:“但是,隐瞒没关系,我可以不在意,可不许继续躲着我!”总是这么躲来躲去的,怎么交心!怎么亲近!
当然后半句话卡特里只是在心里咆哮,到底没敢说出。至于为什么——他现在还想不到,只是微妙的不想将心底那种迫切又怪异的想法表现出来。
他的这个态度确实让肖祢很是松了口气,不由嘀咕道:“放心,肯定会第一个告诉你。”若是他真的是对眼前这个人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打算付诸行动了,当事人当然应该最先知道。
而且,似乎被卡特里这一质问,肖祢忽然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别扭有些可笑:原本就还是不确定的事情,他这样藏着掖着躲躲闪闪,反而被对方察觉到异常。既然如此,何不顺其自然,看看究竟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其他呢?
错觉自然最好,他们还是原本亲密的兄弟。即使不是错觉——也不能就这么躲躲闪闪地过一辈子,总要面对并解决的。
如果是卡特里的话……似乎也是一件挺不错的事情。
侧头看看因为自己刚才的承诺而重又开怀起来的人,肖祢的嘴角不由得也跟着上挑。他抛开了先前全部顾虑,连带着觉得脚步都轻快起来。
显然卡特里也有着相同的感觉,甚至有兴趣去研究一下这段时间一直跟他争宠的野草们:“你说这些东西都是药材?”说着还顺手从肖祢的兽皮包裹里抽了一根怎么看怎么像草根的植物,除了比寻常草根粗了点,他完全没看出这东西哪里和药材有关系。
“当然!“肖祢由着他跟在旁边折腾,随口解释道,”我跟你提过,我以前曾经跟一个老郎中——唔,就是个野祭祀?——学过一点医学或者草药知识,虽然我还认的不太全。这里一些东西闻起来和我以前见过的某些药材类似,但是长相完全不同,我觉得我回去可以试验一下,但——作用应该j□j不离十。”拜兽人天生的好嗅觉和对植物敏锐的辨析度,肖祢认出不少变了样子但效果似曾相识的好东西。这是他身为兽人的优势。
兽人部落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祭祀或是药师必须由雌性来担任,因为雌性的力气不大,破坏力度小,加上天生心软又心细,是做祭祀的最佳人选。相反,兽人们除了在这些事情上和雌性完全相反外,他们还有一点致命伤:十分不喜欢诸如晒干的草药这类刺激性味道,那会影响到他们的嗅觉,甚至会觉得十分不舒服。
不过肖祢和这里绝大多数的兽人不同,幼年的磨砺以及在另一个世界多年独来独往的生涯,让他培养出许多这个世界的兽人所不具备的特质,因此反倒更加适合摆弄这些。至于药味——他表示那个从小接触到大,早就习惯了!
其实他此时收集草药,也是源于一种近乎于收集的癖好。卡特里虽然不太能理解,不过既然肖祢喜欢,他也就意思意思的帮帮忙,当然,多半都是帮倒忙——即便再聪明,他毕竟还只是这个世界中一个普通的兽人,拥有一切不适合碰触草药的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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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就在兄弟俩悠闲自在的训练狩猎采草药挖陷阱的日子中,秋天悄然结束。这个世界中春天和秋天很短,夏季很长,冬天居中,因此在肖祢的印象中,似乎夏季刚刚过去不久,第一场雪就降下来了。
这个时候林中还能见到不少绿色,虽然下了雪,气候却并不十分严寒。肖祢一大早清扫出去掉落满屋的毛,站在门外化作兽形抖了抖身上厚实许多的黑皮大衣,望着远处的目光中透着几分郁闷和茫然:“怎么这么早就下雪了?”
卡特里慢悠悠的从院中的树上跳下来,他方才特地站在高处眺望了一下远景,好几家烟筒都冒烟了:“这场雪过后,咱们也该去弄点木柴回来过冬。”
肖祢侧过头看他:“这场雪后?”
“刚入冬的时候天气才开始干燥,木柴的水分也减少,正适合使用。之前的木柴太湿了,不能烧。”他说着习惯性在肖祢脖颈处蹭了蹭,觉得触感不太对劲,疑惑道:“你的毛似乎不太厚?”
这一点肖祢也很郁闷:“我以前住的地方,秋天很长,我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褪毛换新的。现在突然改了时令,身体还没太适应,大概要冻几天才能长好。”
“那就先进屋!屋里暖和!”入秋之后迪塔也多在屋中做饭了,虽然不是每天都用,屋里的温度还是比外面高很多。
肖祢摇摇头:“没事,冷一点正好长毛,而且现在也不是很冷。咱们什么时候去拾柴?”
卡特里想了想:“就这两天吧,到时村长会通知。等这场雪之后会干燥一段时间,咱们要集体出去狩猎,储存肉类过冬。”他说着指了指后山的方向,“那边有几个山洞,平时就阴冷阴冷的,这场雪后都能结冰。我们习惯在这个时间里多狩猎一些猎物,然后冻在那里面,一冬天就饿不到了。”
“哦……”肖祢若有所思的望了那边一眼,这大概是个天然的冰窖?
“不过这段时间还是得小心,野兽们也要过冬,他们会比平时凶猛。所以大家才要一起行动,咱们是搭档,到时候再叫上阿爹一起,问题不大。”
肖祢点了点头,他初来乍到,那些约定俗成的事情暂时还只有听的份儿。既然是和大伯一起,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思及此,难免就想到了贝尔特平时那一系列不靠谱的举动,肖祢沉默了一瞬:虽然大伯平时有点月兑线二缺,在正事上还算靠谱?毕竟他能培养出卡特里这样优秀的儿子。
果然,到了下午,村长就让人过来挨家挨户通知准备狩猎拾柴事宜了。两件事情同时进行,会连续好几日。村长让大伙儿去广场分配一下每日留下的名额,然后准备明天出发。
按照惯例,每一年冬狩村中都得留下至少两个以上的成年兽人,幼崽们不算。留守的兽人负责村中雌性和幼崽们的安全,一旦发现问题,就会飞速通知兽人们回来。通常兽人们不会走太远,接到通知后没多久就能回来。
肖祢也跟着一起过去了,他和卡特里作为搭档,战斗力完全不比普通兽人差,所以村长也给他们安排了轮班的任务。对此卡特里十分兴奋,他跃跃欲试地想要在众人面前显摆一下这段时间自己和肖祢的训练成果。而在这一点上,肖祢和他想法相仿。
但很可惜的是,两个人的配合在这次冬狩中犹如昙花一现,仅仅持续了两日就被迫结束了。原因无他,在雪堆里滚了两天后,肖祢很丢脸地——发烧了。
这件事说起来倒也不该怪肖祢,他的毛发生长仍旧沿袭着以往的习惯,这导致他在应对突然到来的冬季时有心无力。尽管兽人们体质惊人,抵抗严寒的能力也很强,但——那是指成年之后。所以皮毛不够厚,又没有衣服御寒的肖祢理所当然倒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事实证明,适应环境总得有个过程^^
很抱歉亲们,昨天的作者有话说有句话打错了,不是下集预告,是下阶段预告……反正也就是这几章的事情了,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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