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的直觉比兽人更加敏锐。正因为这种敏锐的直觉,他们才能在森林中顺利的生存下去。而野兽之所以会袭击村落,则是因为他们提早预测到今年会格外冷,猎物也会难以捕捉,袭击村落的话,他们能够得到更多的食物。”
这一天训练完毕后,坎贝拉以人形站在高高的雪堆旁,开始讲述狩猎相关的理论知识。到了冬天,兽人身上的兽皮裙也随着环境变化有了改变,全身上下都被兽皮包裹起来,只有脸部以及双手露在外面。
因为村子前段时间才遭受了袭击,所以他特地将兽袭拿出来详细讲解。一来为肖祢这个常识缺乏的补充一些理论,二来也顺便敲打一下那只尾巴快要翘上天的花豹:
“野兽小规模的袭击,一般不超过前几天那批的数量,这些野兽通常都是临近村落、又头脑简单的。这种兽袭不难对付,通常像我们陆行村这种规模的村落小心一些就能应付过去。大规模的兽袭又叫兽潮,兽潮发生的时候,往往会伴随天灾,这是兽神对世界的净化,但是对我们兽人来说,绝对是一场灾难。”
听到这里,肖祢忍不住问道:“兽潮的发生有什么预兆吗?”他已经直接参与过兽袭,当时的危机历历在目,按照坎贝拉的说法,兽潮比兽袭要危险得多,估计倾尽部落中所有兽人都无法应对。
坎贝拉道:“当然有。我们兽人也拥有敏锐的直觉,尤其是老兽人们,他们经验丰富,观感敏锐,常常能够提前察觉灾祸的降临。”他说着顿了一顿,叹口气道,“不过这只限于引起兽潮的灾难会影响到我们,若是灾难发生在很远的地方,又发生了兽潮,预感或者直觉就没用了,只能靠警觉。”
肖祢沉默了一下,他虽然没见过兽潮,可是之前那场兽袭已经足以让他警惕。兽人们的数量如此少,恐怕也与这些天灾兽祸有关系。这个世界,远没有看起来那么平静。
“事实上,今年的冬天就不太正常,不过还没到灾害的地步。”卡特里仿佛感觉到肖祢的沉默,用尾巴勾住对方的尾巴,尖端顺便蹭蹭黑豹黝黑乌亮的皮毛,“你是第一年来,所以不清楚,今年冬天格外冷,按照规律,整个冬天大概会很旱,雪量减少,意味着更多的植物会被冻死。”
植物冻死,食草动物的口粮自然相对减少,它们一挨饿,意味着食肉动物的口粮也跟着减少……这就是个恶性的连锁反应,所以才会有之前那场兽袭。而且,恐怕今年整个冬天都不会太平。
肖祢望了眼坎贝拉身后那个雪堆,刚入冬那场雪很大,之后的降温让堆起来的雪堆融化的很少,对于小兽人们来说,这些是天然的游乐场,可是对于雌性和雌性幼崽而言,这种冰冷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幸好之前盘了火炕,又刚刚筑起围墙,你们兄弟两个,这点做得很好。”坎贝拉向着两人点点头,目光诚挚,而下一刻又迅速板起脸,“不过这些都只是外物,可以利用,但不许依靠!你们必须要有强健的体魄,才能应对接下来的挑战!明白吗?!”
“明白!”
“当然!”
坎贝拉满意地一笑,“那好,准备一下,我们继续训练!”
“等一下!”肖祢急忙开口。“我还有个问题!”
坎贝拉:“?”
肖祢想了想,道:“遇见兽潮的话,真的完全没有办法应对吗?”
没想到肖祢居然会问起这个,坎贝拉有些愕然,随即对着他意味深长地露出笑容:“有。”
“真的?什么办法?!”不只是肖祢,连卡特里都睁大眼,他们并没想到会得到肯定的答案。
“当然。”坎贝拉伸出右手,竖起一根手指,“一个字,逃。”
“……”
两只豹子很是无语的瞪着他,这家伙是存心拿他们开涮吧!
坎贝拉“啧”了一声,摇了摇那根竖起来的食指:“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这可不是玩笑。”他说着,收回手指握拳,做出一个挥击的动作,“力量很重要,但是敏捷也是很重要的。在面对无法力敌的对手时,盲目的硬碰硬并不是勇敢,而是莽夫。进可攻,退可守。我们可以为了守护亲人朋友乃至村子失去性命,那是英雄;但绝对不能作为陪葬而死去,那是蠢材!”
他的这番话让肖祢想起了未曾谋面的父亲保利。他曾在许多人口中听过这个名字,也知道他是为了守护亲人而死去的。“保利家的幼崽”,这是村中绝大多数人对肖祢的称呼。他们尊重保利,连带着能够记住自己这个为人子的存在。之所以如此,是不是正因为保利是为了守护而死的?
正如之前坎贝拉和卡特里所说,这个冬天格外冷,之前那场雪过后,天气一直处于干冷干冷的状态。这让兽人们拾到许多干柴,尽管狩猎的收获不是很如意,但没有人挨饿受冻。
冬日的阳光隔着玻璃窗照进来,冷气被过滤在外,阳光所特有的温度炙烤着屋内人们的皮肤,那种温暖的感觉令人沉醉;同样的,高高筑起的村墙将危险隔绝于村外,在这个并不算美好的寒冬,他们反而得到了从没享受过的舒适与惬意。
“我现在终于明白,你当初为什么如此执着于玻璃了。”
趴在玻璃窗前的花豹沐浴在阳光中,他看起来慵懒极了。身上蓬松的皮毛被暖暖的阳光照射着,舒服的让人想要打滚。
当然,他并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个性,瞥了眼趴在旁边的黑豹,卡特里毫不犹豫滚过去枕在对方的背上,皮毛蹭着皮毛,舒服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左右摆动腰背,最后被黑豹一口叼住耳朵才被迫停止。
兄弟俩才刚刚狩猎归来,今天的运气很不错,抓到了一只小型猎物。对此迪塔表示很开心,更让他高兴的是,按照肖祢的说法,他们之前晾的风干肠可以吃了。
这个时候已经过了两周左右,肖祢其实已经不记得具体晾晒时间了,但他记得要等到晾晒的肠干到一半大小才能吃。如今那些之前都很粗大的风干肠已经瘦身成功,样子也变得干瘪暗黑,他觉得大概可以入口了。
此时距离晚饭还有段时间,夕阳西下,屋里美的如同梦幻世界,肖祢警告性质地在花豹的耳朵上磨了磨牙,松开嘴抬头默默望着玻璃窗外的景色:“玻璃虽然脆弱,但是足够保暖,我虽然不喜欢那颜,但是很感谢她制造出了这种东西。”
“的确。”想到那颜,自然就跟着想起弗那个家伙。卡特里若有所思的看着肖祢,“你不会在想念她吧?”不然怎么突然将那个女人挂在嘴边?
“当然不!”肖祢想都不想地否认,而后轻轻抬了抬下颌,“你看外面。”
自从村墙建好后,贝尔特家的院门就没怎么关上过,他们眼前这个角度恰好能透过那扇门看到外面,而此时,吉森正独自拖着猎物从远处走回来。
吉森的兽形是鬣狗,只能依附于强者或者抱团而行。然而村中年龄相近的兽人不是喜欢独来独往就是已经有了固定的搭档,他之前也有弗,所以生活并不难挨。
然而,自从弗离开后,他的日子就不是很好过了。鬣狗独自狩猎时力量远远比不上其他兽人,他经常会空手而归。有时侥幸捉到猎物,多半也会弄一身伤——很显然,现在的他正处于这个状态。
并非村里的人不愿帮他,事实上在这之前,村长曾经委婉地向吉森提过,可以让他跟着其他独来独往的兽人一起狩猎,可是吉森却拒绝了。这只鬣狗出乎意料地坚决,似乎除了弗这个搭档,他不打算接受任何伙伴。
真是可敬又可悲的坚持。
当然,这种感觉也只有肖祢这种回到兽人世界不久的人才会有,卡特里倒是淡然的很:“自己选择的路,当然要自己承受。他没能找到一个可以相信的搭档,自然要承受后果。”
这个时候,吉森已经走出了他们的视线范围,肖祢的目光被围墙挡住了,干脆低下头,将下巴放在自己的爪子上,自言自语道:“搭档……究竟意味着什么?”
“信任,安全,还有伴随。”卡特里毫不犹豫地回答他,花豹一咕噜翻个身,欺身过去,整只豹子都压在了肖祢的身上,“亲爱的弟弟,不论何时,你都是我最重要的搭档,我绝不会抛弃你。”
这句话他是直接贴着黑豹的耳朵说出来的,口中吐出的气流尽数拂在毛茸茸的耳廓上,麻痒的感觉让肖祢不由自主直抖耳朵,心中跟着一颤:卡特里这句话精准地击中了他之前心中所担忧的那个点,他甩了甩头,忍不住要猜想,他突然说出这句话的用意,是单纯有感而发,还是因为——早已洞悉了他心中所想?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谁先告白的问题……唔,这个我个人倒是觉得无所谓,不过亲们,不要忽略我前文关于“成年”的设定啊!
谢谢眠月冰晴猫亲的手榴弹!实在是太破费了,有这个霸王票完全能看完我这篇文啊!>3<
日更什么的,我现在只能尽量维持,我会加紧存稿的!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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