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梳摇摇头,不知不觉视线模糊,两行温泪直淌而下。慕卿被吓到了,丢下菜刀双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终究觉得不干净,最后只得垂着手不知所措。阿梳擦干眼泪笑了笑,上前一步环住他的腰,靠在他胸口上。
刚才是感动,可是不知为什么,这一刻心里面好难过,难过得喘不过气。
慕卿站得笔直笔直,纹丝不动,像一根柱子。阿梳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和她目光对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里顿时好像被通了一道电,心跳的好快,腿好软!他想伸手搂住她,可是看到自己沾着少许碎菜沫的手掌,默默又垂下手。
“我……我衣服脏。你这身裙子好看,不能脏了好半天,他才憋出这句。
“你不喜欢我这样抱着你吗?”阿梳问他。
“我……我喜欢,可是……可是……”他避开她的眼神,扭向另一边,紧紧皱着眉头。
阿梳扭正他的下巴,踮起脚尖,一只手臂搭在他肩上,使自己的目光稳稳和他平视:“喜欢一个人,是不会嫌弃他脏的!慕卿,我喜欢你,所以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嫌弃你,我都会一直一直喜欢你!”
他虽然正对着她,可是却没有看她的眼睛,目光透过她的头顶望向门外,支支吾吾说了三个字:“我……不……敢
如今的他不自信,又自卑,更没有足够的勇气。阿梳心里一阵阵的痛,但明白此时的他或许什么也不明白,更不能逼他。她退开脚步,眨眨眼睛收回眼泪,笑着说:“好了。咱们先不说这个,以后的日子你会慢慢明白。快使出你的本领,看看你做的菜好不好吃
话说慕卿做菜的本事倒真行!菜香,而且可口。阿梳尝了几筷子赞不绝口,吩咐丫鬟摆筷吃饭。丫鬟却说,团团在屋子里睡着了,愣是不肯出来。无法,阿梳只要夹了一些菜,扯了只鸡腿端到房间,团团闻到菜香娇娇伸了个懒腰。
丫鬟把团团抱起来坐好。团团懒懒靠在丫鬟怀里,睡梦中迷迷糊糊吃了一口,嚼两下睁开眼睛。如梦初醒口齿不清:“换了新……新丫鬟做菜吗?”
阿梳看了眼面含微笑的慕卿,对团团轻声笑:“是呀,是爹爹丫鬟做的
团团将菜咽下去,闭着油光光的嘴唇看看阿梳碗里的小青菜,又看看坐在不远处的慕卿。将头一扭打算继续睡觉。阿梳被他这一出给惊愣了,余光看见慕卿脸上也无了笑意,于是敲敲碗边提醒团团:“你不吃,半夜会饿肚。到时候可别叫我、别叫丫鬟,大家都要休息的
团团睁开眼睛,愣愣望着碗里青菜肉丝几眼。一鼓儿爬起来,张开嘴巴。阿梳咧嘴一笑,喂他吃饭。嚼了几口。团团突然问:“今天没鱼吗?”
阿梳夹开鸡腿上的肉,微笑说:“今天没有,明天有
团团含着鸡腿肉吮.吸,好心情地在床上跳来跳去。阿梳拿着小勺朝他一瞪,团团忙嚼了两口咽下去。乖乖坐下来张口吃饭。
第二天,团团火速赶回。写完作业趴在床上看书,脑海里满是香喷喷的鱼肉,想得肚子都咕咕叫。朝外面催好几遍饭,丫鬟都说慕卿没回来,不能开饭。团团肚里撑了一把火气,一脚踢碎床尾的花瓶。丫鬟见他生气,叫了阿梳过来。看着一地碎片,阿梳也有些火气,但还是强行压下,好生问团团:“饿了?不如先喂你吃点?”
团团坐起来,笑嘻嘻道:“好!我要吃鱼!”
阿梳这才想起来昨天答应团团今天有鱼,可是她一忙给忘了。阿梳不好意思摇摇头,说:“娘亲今天忘了鱼,明天可好?”
团团一听,继续趴在床上,小脚来回踩瞪:“明天明天,天天都是明天,什么时候才有鱼吃!我在这儿饿肚子,就是为了等那个傻子回来!你要饿死你儿子,你不要儿子要傻子吗!”
这时,丫鬟从外面跑进来:“夫人,老爷回来了正找你!”
正说着,一身湿濡的慕卿跨进来,两袖卷起,裤脚上带着泥巴,满身是水。阿梳先放下团团,拿了干巾盖在他身上。丫鬟说:“外面下大雨了,老爷是冒雨回来的,奴婢先去给老爷煮姜汤
阿梳给他擦头发,点点头也说:“你先去换衣服,别凉着
慕卿则摇摇头,拍拍胸脯说:“我身体好,没事!真没事!你看说着,提起手里的水桶。阿梳顺着水桶往里一瞧,带着几片水草的清水里,游着两尾一大一小的鲫鱼。
阿梳惊讶道:“你……你下河抓鱼了?”
慕卿笑着点点头。团团的脸色却忽然又变了,冲慕卿大喊:“我要吃鱼可以让我娘亲上集市买,才不要你去抓!我才不要欠你人情,不要!”
慕卿放下水桶,两只手在后背擦了擦,又不知往哪儿放:“团团,我……我不要你欠我人情,这个……是我应该做的
团团在床上打滚:“哇哇哇!我不吃鱼了,不吃鱼!呜呜呜!”
阿梳连忙上去安慰:“团团乖,鱼是爹爹冒雨抓回来的,你怎么可以又耍性子。鱼要做汤呢还是油炸?”
团团趴在床上呜咽:“我不要他抓鱼……呜呜,我不要鱼……”
慕卿失望地垂下头:“那好吧,我把鱼放过去
团团两眼一睁,这下闹得更厉害了,在床上拳打脚踢,几个丫鬟都抓不住。阿梳问他,他也不说,边哭边闹,提着水桶的慕卿走也不是,站着也不是,抓抓脑袋看着阿梳和丫鬟一个个哄团团。
慕卿左右难行,一咬牙提着水桶跑出大门。团团听到关门的声音,哭着嘶喊:“我要鱼,我要鱼!呜呜呜!”
阿梳往外一探,哪还有慕卿的影子,连忙让丫鬟去追。不一会儿,慕卿和丫鬟气喘吁吁回来,水桶里的水跑过来的路上撒了一半,两条鲫鱼挤在低水动弹不得,长着腮剧烈浮动。
阿梳将团团抱起来坐直:“团团,你跟爹爹说,你要不要这鱼
“呜呜呜
“你自己说!”
“我要鱼,呜呜,我要鱼!”
“要谁的鱼?”
“他的鱼
“他是谁?”
“呜呜呜……”
见团团哭地伤心,慕卿提着水桶往厨房赶:“我去煮鱼,一条做汤一条油炸
阿梳暗暗怒瞪团团,又拿他脸颊上的小泪珠没办法,只好继续哄他不哭。
团团不和鱼作对,今日这晚膳吃的还算顺利。
然而,慕卿下河抓鱼淋了雨,又没有及时换干衣服,第二天醒来晕晕乎乎。吃完早饭后,摇摇摆摆走出屋子,差点在门槛上摔了。
阿梳看他两颊发红,身子又烫得很,心想是昨晚受了凉,于是劝:“今天生病了,还是不去了吧
慕卿摇摇头,走了两步:“这么小病没事的脚步一歪,伏在墙上。
阿梳拉他回房,低声斥责:“怎么没事!小病积累成大病,以后可有你受的!”
慕卿眼眸微颤,长长失了口气:“我爹爹就是……一直没去看病,最后……最后……不说了,听你的他抬起脸,微笑了下,扶着墙走回屋子。阿梳端来热水想为他擦汗,他躺在床上摇摇手,示意自己来。阿梳失落极了,站在旁边看他拧毛巾、擦脸,仿佛看到从前他征战回来,每一次都是仙婢动手照顾,她压根帮不上忙,或者越帮越乱。
慕卿的目光忽然对上她的,有些不明有些迷茫。阿梳鼻子一酸,转身处了房间。传信给苍术,希望他下来一趟。
苍术忙完手头的之后,因不认凡间的路,叫了玉锦匆匆忙忙找到阿梳,捧着要箱子冲进去。慕卿睡得迷糊,被突然的开门吓醒,半撑在床头往外探。苍术掀帘进来,看到慕卿,回头对阿梳笑:“我可算是比他白女敕了!”
阿梳翻了翻白眼,坐在一旁。慕卿看到苍术身上背了个药箱,会意过来,躺回床上。苍术看着他微拢的衣襟,忍不住扯开,在他胸口上一拍:“肌肉还蛮结实的!”
慕卿捂着胸口,皱着眉说:“再结实,打了也疼
苍术按着他的手在胸口揉了把,嘻嘻笑:“就是染了风寒,现在感觉怎么样?具体哪里难受?”
慕卿卡着嗓子艰难道:“刚才还好。现在嗓子疼,食不下咽。你……你不要对我做这么奇怪的动作,我感觉……很……很不好
随即,苍术取了两颗药丸溶于热水,用筷子搅拌两下送到床边:“思想可以肮脏,但生活也必须健康。只有一个强壮的体魄,才能支撑起一个龌蹉的魂魄!来,喝下它!”
阿梳在一旁叫:“什么肮脏龌蹉!慕卿才没有你那个思想!”
苍术给慕卿喂药,不转头奸笑道:“哦~就是你有喽!否则你怎么知道我是那个什么思想!阿梳,不纯洁了哦,被慕卿以前带坏了吧!很早以前我说过一句话:如果有一天我变邪.恶了,请记得我曾经纯洁过。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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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哗,杭州迎来了第一次雪,我喜欢下雪~我也爱吃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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