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层层雾绕,迷乱着群山。竹林深处,一个黑影在迅速移动,急匆匆又有些跌跌撞撞,在这个下着雨的黑夜,独自闯入这片绝望之林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只见那人脚下一滑,摔在地上,便再无动静。
清晨,雾气随着阳光渐强散去,几间茅屋若隐若现,风带着泥土的清新穿过每一个房间,停留在书案上那幅未完的“残竹”上,绕了一圈后,它将细细的毛笔卷到地上,洒下一排不规则的墨点。
换好靴子,将头发用竹枝随意束起,墨拿起柴刀,腰间别上酒袋,向山上走去。
刚到这里时,还经常会迷路,墨望了望从任何角度看去都一模一样的竹林。刚下过雨的路可真不好走,但愿不必再去b5o买双新靴子,墨咬开酒袋盖子,“咕嘟咕嘟“几口下肚,感觉清醒不少。
前方有一块很大的石头,墨正考虑要不要到上面小憩一会儿把这袋酒喝完,突然,枯枝败叶间的一抹亮色引起了他的注意。走近一看,是个穿白色便服的人面朝下倒在那,衣服浸在泥水里,脏兮兮的,但看料子绝对是上好的织锦缎,做工、绣工也定非出自凡人之手,看来这人就算不是王公贵族,也必出自富庶之家,但是这诡异的银白色头发,不会是……
墨皱了皱眉头,前几次被人发现了行踪,自己都将其灭了口,不想再杀人,所以才决定到这深山中生活,怎么还会被找到……
他蹲下来,柴刀凌厉地挥向那人后颈,却在寸余的地方停了下来。等等,如果是来找我的,不可能穿的这么显眼,也许只是个迷路的人也说不定……
墨犹豫了一下,将那人翻转过来试了试,还有气,他背起这人出了林子,向家中走去。
用毛巾擦去他脸上的泥土,一张和头发颜色极不相称的脸出现在眼前,很年轻,淡淡的眉毛,长长的睫毛细微地抖动着,小小的脸,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看起来有十岁,他,或者说她,闭着眼睛还真分不出是男是女,看这身高,和那瘦削的身材,应该是个男孩吧……
目光简单地扫过他身上,就觉得心下冷冷的,浑身不对劲,回忆了下各个王府,京里的达官显贵,虽然粉雕玉琢般的人并不鲜见,可这贵气中,又明明带了丝隔绝世事的清冷,还有那银白色的头发……墨拍了下自己的头:此地,除了我,就是他,多想做什么!见似乎没什么伤口,墨便起身准备煎点药。
年纪轻轻就白了头发,不知遇到了什么难言之事,倒是有几分可怜。看样子,应该不是来找我的了。墨从后院自己的药圃里采了所需的药,一个时辰后,药煎好了,墨端着药碗从卧室窗外走过,不经意地向内一瞥——那个人不见了!
墨匆匆放下碗向卧室走去,却猛听得厨房里面有动静,进去一看,身子一晃,差点瘫倒。
多年来一直带在身边的几件宝物和趁手的兵器,就放在厨房碗柜深处的暗格里,现在暗格已被打开,里面空空如也,仅有的几只碗碟碎了一地。他拾起一片,发现上面有咬痕,正奇怪时,放宝物的箱子上突然多了一个白色的移动物体,说是物体,不如说是一个圆乎乎毛茸茸会滚来滚去的白色团子,对,团子,上面还分出几个叉来。
想起暗格里还有一把宝剑,墨悄悄走向那里,却瞬间僵在离门几步远的地方——他看到那个白色团子,那个像狐狸似的白色团子正在啃剑柄……
做梦,一定是做梦,那可是千年寒铁,可以削铁斩石,当年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的神兵利器,陪伴自己出生入死奋勇杀敌的好伙伴……怎么可能被一只貌似狐狸的团子吃掉呢……
墨向后退着,想找个桌子靠一下,手向后探,恰被削好的竹杖刺到,血滴下来,刺痛让他明白自己并不是做梦,他抄起竹杖,耍起剑花,用尖端猛刺那个“团子”。
它反应倒是敏捷,一下跳到酒缸上,墨又刺,它又跳到灶台上……如此折腾了许久,团子逮着空当冲出厨房,不是奔着门,而是向卧室逃去,墨紧追不舍,于是团子又撞翻了书案以及新买的一斗墨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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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躺在地上,眼看着团子向窗子窜去,自己已经起不来了,只见那个团子跑了几下,突然不见,刚刚救起的那个人站在那里,晃了一下倒在地上~
做梦,一定是做梦。墨闭上眼睛,想快些睡着,也许一觉醒来,我亲爱的“小伙伴们”都会重新回到我的身旁,一切都能恢复原状:宝物和宝剑都完好无损,碗柜从来没有被打开过,墨汁也没有染遍仅有的几件衣服,书案不是只剩一角,那个团子以及似乎是它变成的人,我也从来没有见过……
夜,幽静,银色的月光顺窗子洒在屋内。
地上,墨安然地睡着,他旁边本应倒着的人睁开眼,冰蓝的双瞳散发着寒气,只见他坐起身,摇晃着站起来,手捏了捏嗓子,似乎发不出声音,他绕过墨,向厨房走去。
墨还不知,这只是他的安静生活被打破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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