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冲出末路乡村]
第56节第五十六章闹腾
“嗳呀,俺娘哩,腰断了哩……嗳呀,哎呦,俺爹哩,……疼死哩……”刘秀秀连晃带摇,腰酸腿胀,支持不住,“咕咚”给摔到干地上,“哎吆哎吆,你个死大孩!”
刘文一看,刘秀秀倒地上,撅着,赶紧上去双手举起。仰头看刘秀秀脊梁上粘有树叶、泥土,赶紧放下,想给她扑打扑打。刘秀秀腿哆嗦,站不稳,“死大孩,你不会抱着俺!俺没劲哩。”
刘文只好俩手搂住她。“哎吆,腰跑哪去了?”
“这不,还在你身上哩。”
“你坐那,俺站不住。”
刘文坐下,碎坷垃硌,也顾不得。刘秀秀舒服地伸展,“哎呀,你个刘大孩,真能日哩。俺屄你看看还有没有?”
刘文探头看看刘秀秀腿间,红红的鼓着,缝缝宽了,不知哪来的水?“在哩,好好长着哩。俺又没拿锄拿铁锨,咋会没了哩?”
刘秀秀勾头看看,手模模,“疼着哩。你鸡鸡恁大点,咋戳它真疼哩。是不是你用手指头给捅哩?”
“俺鸡鸡还没捅够,咋会让给手指头哩!”
“说来也是,你鸡鸡现在还顶着俺蛋哩。”想翻身看看鸡鸡啥样,“哎吆”扯着屄疼了。
保正发了宪令三天了,没见到一人过来缴纳地银、人银,大发雷霆,吓得几个“衙役”一个激灵,“娘哎,怪不得比俺劲大,一天多顿饭,就是不一样。咋着想法,这两顿饭能吃饱哩?”
保正出了门,吆喝道,“都过来,今天老爷带你们去收银!”
一听“银”字,几个肚子一挺,“嗷——升堂——”
保正在前,几个在后,出了村公所。到底肚子不饱,挺了两步,个个弯腰驼背,无精打采,懒洋洋地落后几大步,稀稀拉拉地看着背影走路。
保正想,既然收,那是一家不能空手的!就朝最近紧邻,“敲门去。”
几个拖拖拉拉上去,你敲,没动静;俺敲,没个动静。“啪”……“哎吆”朗朗跄跄跌出去。保正踢了一脚,顶不住,人趴下了。“饭都吃到狗肚里去了。敲个门,还没有蚊子叫声大!”自己上去,“咣……咣……”门上踢两脚,“哎呦”自己别着脚了。
几个人围上来,保正忽然鼻子里臭烘烘,打了两三个喷嚏,才通顺点,能吸到更多臭烘烘。扭头看,几个叫花子缩头缩脑站跟前,等他替他们开门好要饭。保正气不打一处来,“滚开。本保正在这例行公事,否则,格杀勿论!”
要饭的听了,眨巴着眼,弯腰哈着,不动。
“你几个,给本保正拉开!”
那几个手下,磨磨蹭蹭,谁也没有力气伸手。保正气哼哼地朝近跟前踢去,“骨碌碌”那人倒地不起。“哎呀,老爷打死人了……老爷打死人了……”
附近闲着躺着赤膊捉虫……的要饭的,精神劲来了,闹哄哄,“老爷打死人了……”呼哨着,鼓噪着,群群蜂涌。保正看势头不对,刚想撤走,哪知衣襟被人揪住,脚被绊住,身子一轻,人离地了——叫花子,你拳俺嘴,俺吐你蹬,一时保正周围热热闹闹,沸沸扬扬,几个手下,肚子不饿了,脚扇风一样跑啊跑……没影子了。
保正银子没看见,打先挨着了。等他从地上醒来,除了星星朝他挤眼弄媚,只剩下痛、饿是他的跟班了!
第三天,保正悄悄地离村了……
这几天,村里除了外乡人,本村面孔,看不见。看见谁家开门,几个,几十个要饭的涌进去,见吃的就吃,就捞;见衣物被子,倒是少数动手,片刻下来,只要能跟“吃”沾边的东西,蝗虫过啦一样,通通不见了。剩下自家呜哇大哭,也没有人搭理。几家下来,谁还敢开门?
村头的人们,忽然听见家门外鼓噪,以为外乡人打起来了。有的从门缝窥探,只见衣着破破烂烂的,和衣着还算整齐的人打起来。先是远距离投扔饭碗砖头手边东西,接着叫花棍子飞舞,还有的干脆扑上去撕咬……东西飞舞声,厮打声,哭喊声,哎吆声……纷纷嚷嚷,门里人看得心惊肉跳,掩耳欲逃。停了顿饭功夫,“跑啦……追呀”呼声一片。再从门缝看,破破烂烂撵追断胳膊瘸腿嘶喊远去……
第二天早上,外乡人被鼻子唤醒,鼻子闻到久违的香味,迷迷瞪瞪中手拿热东西就啃,软乎乎热乎乎扑鼻进嘴,这才醒过来:娘哎,真好吃!真可口!真……少……几口就没了。低头瞧瞧,还有馍,还有汤,还有……吃不下去了,跪下“呯呯”磕头。
一报还一报,自己昨天出力,打走了进村土匪,人家送吃的感谢啦。这吃的持续两天,大家心照不宣,门还关着,吃的放在门口。外乡人吃了两天饱饭,第三天早上,不见了。
村人出来打扫卫生,拢总外乡人死了一百二十四人一百二十四具尸体被掩埋村南岗坡地,土匪三十五人,扔到乱坟岗,随狗鸦分吃。
日头一轮一轮转着,不管人们饱还是饿,玉米,露头还是苗苗哩,眨眼间,够着膝盖顶着小孩鸡鸡了。浇遍水,个头一下窜到肩膀,日头越发毒辣了,亮晃晃,照得眼睁不开,小孩光还觉得热,一会一跳水扑腾,一会再钻下去洑水。知了吃多了似的,使劲喊——热了——热了——
刘学林这时候,也囚在家里躲三伏。早起,天凉快,可地里没啥人;秋庄稼长得茂盛,近处看人还不好找哩,怕遭绑票;再者,地里就是拔拔草,刘文一个人就能干。
新婆子穿件半截上衣挡着女乃,下边大裤衩,怀了孩子后,饭量猛增,现在白白胖胖,虽说房檐下顺风凉快,可也汗珠子不断。刘学林走过去给她摇扇子,摇了两下,摆摆手,“他爹,你歇着吧。不要扇着孩受凉喽!”
刘学林坐她身边,看着仨孩,小嘴一张一张,吹着泡泡睡,“嘿嘿”笑了。
新婆子手背蹭掉三孩嘴角涎水,歪了他爹一眼,“看你不给还做好模样!”
“哪儿不做好模样了哩?”
“看你笑,就不是好模样!”
“那俺成天这样,就是好模样了?”嘴唇撅着,眼瞪着……
“噗嘀”人笑了,“都像你这样,仨孩都别娶媳妇了!”
“说起来这事,你看,刘文是不是该下聘礼,早点过门好哩?”
“咱家缺帮手。大孩定的,今年十七了,该懂人事了。”
“刘文虚岁十三,是不是小点?”
“当爹的,也得替孩想想,你不是十四就娶亲了。”
“那时咱家急吼吼缺人手哩。咱爹,咱妈,俺,三口人,能不着急?”
“你给大姐商量商量。虽说添了几个,咱人丁还是少哩,家气不旺。”
“也是。到十四岁头上,就办了,咱也可以长一辈了。”
“爹早盼着哩。五代同堂,少见哩!”亅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