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嫔怕冷宫,奴婢怕申刑司,萧婉一说要将他们送到申刑司便有人开口了。
“娘娘,”何嬷嬷抬起头来,“娘娘容禀!”
“说。”
“娘娘,今儿本来是肖嬷嬷当值,只是她晚上的时候突然觉得身子不适,恐冲撞了五皇子,便让奴婢代了,奴婢到五皇子房里时,五皇子$小说
萧婉自然应允。
肖嬷嬷睡得死沉死沉,过了好一会儿才慌慌张张地赶来。
“奴婢拜见……”
“免了,你与本宫说说,这炭盆是怎么回事?”
肖嬷嬷在来的路上便听到带路的小宫女说过这事,当时吓得脸都白了,今晚原本是她当值得,这会儿……
究竟是谁在害她?!
“娘娘容禀啊娘娘,”肖嬷嬷大哭,“今儿本是奴婢当值,但奴婢便觉得身子有些不适,跑了好几遍恭房,到了戌时三刻仍然不见好。如此又怎好冲撞了五皇子殿下,于是奴婢便求了何嬷嬷,让她帮忙代代。可是奴婢发誓,奴婢走的时候将屋子都看了一遍,绝对没有炭盆!”
何嬷嬷亦赌咒发誓,她的的确确是看到了炭盆。
“绿漪姑娘特特吩咐了,奴婢又怎会明知故犯呢?”肖嬷嬷直喊冤枉,“奴婢,奴婢根本没有吩咐人去领炭盆……是了!是春花,昨日不对是前日是春花那贱蹄子燃的炭!”
春花也被带了来,她被吓坏了,萧婉还没有问,便像倒豆子一样全都说了出来。据她所说,前儿天冷,五皇子房里燃了两盆炭,她一直看着,燃了约莫一个时辰,房里暖和了,便熄了端到隔壁。然后回来值守。
谁知第二天早上隔壁便只剩下了一盆!那炭盆是上好的瓷器,平白不见了一个,她很害怕,不敢声张,便拿屋里的抵了。
“拿屋里的抵了?!”绿漪柳眉倒竖,“五皇子用的是什么炭盆,你这贱婢用的是什么炭盆?这能抵吗?!”
“娘娘明察!”春花一个劲地磕着头,“奴婢万万不敢欺瞒娘娘,金珠姐姐当时的确没说什么!”
“金珠?管库房的金珠?!”碧芳疑问道。
“是的,就是金珠,管库房的金珠!娘娘明察啊娘娘!”
“娘娘?”
“去将金珠叫来!”萧婉眼中厉色一闪而过。
“是!”碧芳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带来了金珠,还有一大一小两个炭盆。
“回禀娘娘,金珠已带到,还有在库房里的确找着了两个不一样的炭盆!”
大的那个五彩缤纷,造型精致,与殿内装满炭粒的那一个一般无二,显然大的是五皇子使用的。而小的那个灰扑扑的,毫不起眼,无论谁看都不会将这两样东西视为一对。
金珠被带来的时候满脸不忿,直嚷嚷着她是皇后娘娘的人,谁都不能对她无礼,如今一看到这三个炭盆,再听得碧芳的话……整个人都懵了。
“金珠,你作何解释?”萧婉喝问。
“娘娘,奴婢冤枉啊娘娘!”金珠脸色大变,“奴婢不知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萧婉冷笑,“这但凡有眼睛的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两个炭盆根本就不是一对!这么明显的东西怎么会视而不见?!除非你与人勾结,企图谋害五皇子!”
“奴婢没有!”金珠大声喊冤,“那小贱婢拿来的时候就是这般……这般……”
“你既然知道,那为何不禀告本宫?”
“因为,因为……”金珠支支吾吾。
萧婉皱起眉头,向碧芳递了一个眼色。
碧芳上前一步,厉色道:“娘娘问话,为何支支吾吾?来人,拉下去掌嘴!”
掌嘴?!金珠马上大喊,“我说,我说!是,是那小贱婢给了我一两银子!让奴婢帮她隐瞒,奴婢想着库房里那么多的炭盆,便,便瞒下了,瑾妃娘娘,奴婢万万不敢谋害五皇子的瑾妃娘娘——”
一两银子,便抵了一个炭盆,那三两银子、五两银子……又抵了什么?萧婉沉下脸,“绿漪,将她带下去,好好审问!”
“是,娘娘。”绿漪命人堵住了金珠的嘴,拖了出去。
皇后亲赐的人瑾妃都如此不给脸面,剩下的人越发的战战兢兢,生怕下一个倒霉的便是自己。
找出了一个监守自盗的,但没找出摆放炭盆的,萧婉越发恼怒。
“五皇子无论走到哪里,身边都有一帮人侍候着,你们不但要看着五皇子,更要看着五皇子身边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稍有异常都要提高警惕。五皇子健健康康的,才有你们的好处,五皇子若有个什么闪失,第一个掉脑袋的就是你们!”
“这么大的一个炭盆……”萧婉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寸寸扫过,冷冷地说道:“竟然没有人发现……就连谁拿进去的都不知道……本宫要你们何用?!”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娘娘——”
“来人!”
“奴婢在。”碧芳、绿漪、王喜等皆应命。
“碧芳、王喜,你们将这几日在五皇子身边侍候的,都带下去审问,何时何地做了什么,有无人证……说不出的,也不用留了。”
“是。”几个呼吸之间,所有人都带了下去,殿内便只剩下萧婉和绿漪。
“绿漪。”
“奴婢在。”
“外面找不着,自然是在里面,你对五皇子房里比较熟悉,待会儿就去看看,那盆,是不是藏里面了。”
“是,可是娘娘,这找东西自然清净不了,五皇子殿下尚在熟睡之中,要不等到明天……”
“这事不弄清楚,本宫放心不下,你随本宫来。”萧婉站了起来,往后殿走去,绿漪紧随其后。
后殿里,赵晰睡得真香,碧落在一旁看着。
“娘娘……”
“免礼,晰儿醒了吗?”
“回娘娘话,五皇子睡得正香呢。”
“这孩子,”萧婉坐在床沿,“晰儿?晰儿?”
赵晰慢慢地张开眼睛,眨啊眨的,软软乎乎地喊着:“母妃?”
萧婉柔声问道,“晰儿到母妃的寝殿去睡好不好?”
赵晰揉揉眼睛坐了起来,“母妃做噩梦了吗?”往常只有他做噩梦了母妃才会抱着他睡的。
“是呀,母妃作了噩梦,晰儿去陪母妃睡好不好?”
“好。”赵晰点点头,然后伸出双手。
萧婉给他穿好衣服,再用厚重的披风层层裹好,这才抱着他走到了前殿。萧婉刚刚已经吩咐人烧炭了,所以这会儿寝殿暖和得紧,但萧婉依然不敢大意,直到将人塞进被窝才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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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樱桃给淑贵妃端来了参茶,“奴婢有一事不明。”
淑贵妃饮了一口茶,随意道:“何事?”
“那刘容华往日里也对娘娘恭恭敬敬的,怎么您要……”
“你想问为何本宫要何美人陷害于她?”
“娘娘英明!”樱桃奉承道:“奴婢就是觉得困惑,这样一来,岂不是告诉了贤妃娘娘,何美人是您的人了吗?”
“她早就想到了吧,”淑贵妃淡淡一笑,“何美人住在她的宫里,一举一动又怎能瞒得过她?这回卖个人情给本宫,顺便再将何美人送出去……她精明着呢。”
“贤妃娘娘再精明也是被娘娘玩弄在手心里,这宫里头啊,就数娘娘最英明!”
“就你会说话。”
“奴婢谢娘娘夸奖!”
“至于刘容华……本宫与刘容华无冤无仇,但刘容华的父亲,可是兵部侍郎,颇得皇上器重,待尹尚书告老之后,他有望接任尚书之位。”这可是上次母亲进宫是传进来的消息,做不得假,不然她也不会想到这个主意。
“您说的是兵部右侍郎刘大人?可是您先前不是说兵部是陈大人陈侍郎说了算吗?”淑贵妃这么一说,樱桃都糊涂了,如果刘大人真的在皇上面前很有脸面,那为何兵部会成为陈家的一言堂?
“这正是皇上的高明之处,这么些年来都纵着陈家,宠得他们肆无忌惮,”淑贵妃的表情隐没在灯火之中,看不真切,“捧得高高的,然后再撒手……人就摔死了……”
“这一回刘容华的确是犯了错,依陈怡雪的性子,定会重重惩治,后宫与前朝息息相关,如果她罚得重了,皇上怕就会想到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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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贵妃的推论完全正确,陈皇后这会儿正和周孝帝说起刘容华。
“臣妾赶到的时候何美人刚被捞起来,身上披着一件披风,可没一会儿便湿透了,可怜得紧。”陈皇后叹了口气,“也不知这刘氏为何如此狠心。”
周孝帝手指轻敲桌面,道:“查清楚是刘氏做的了?”
“可不是,”陈皇后道:“臣妾命人将刘氏的大宫女找了来,她说何美人与刘容华在闺阁之中便有些不对付,进了宫之后这关系就更差了两人见了面,也是冷嘲热讽的。今日刘容华酒喝多了,然后又看到何美人一个人待在池边,便起了别的心思,让她望风,一个人就这么过去了。”
“也是何美人命不该绝,那池子水浅,今日那小花园里又人来人往的,没一会儿便被人救了上来。”
“何氏现在如何了?”
“皇上放心,臣妾已派太医看过了,说是着了凉,又受了点惊吓,喝上几剂药,再休息几日便没事了。皇上如果不放心……这宫门还没落锁呢!”陈皇后酸溜溜地说着,手里还不住地折腾着帕子。
“朕不过是问了一声,又使小性子了。”周孝帝嘴上埋怨着,但脸上却满是宠溺之色。
陈皇后不依不挠,别过脸去只留下一个妙曼的身影,“皇上曾经答应过臣妾,不在坤宁宫提起别的女人,如今……哼!”
周孝帝哭笑不得,“朕不过是……好好好,不提不提。”
“那此事可全由臣妾做主?”
“依你之见?”
“臣妾觉得,这等恶毒之人,就应该打入冷宫,以儆效尤!”
周孝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母后佛事已毕,可有说什么时候恢复后宫请安?”
“这个……”陈皇后的心神转到长乐宫上来,“姑母倒是没说,臣妾明日过去问问。”
“嗯,我朝以孝治天下,天家为万民之首,更要做好表率,晨昏定省,断不能少。”
“臣妾知道了,那刘容华……”
“刘氏虽有大错,但近来后宫波动连连,实在不宜再添波折,便降上两级,再禁足一年以儆效尤。何氏此番受了苦,便晋为‘嫔’,安抚一番,雪儿以为如何?”
刘容华和何美人并未有什么地方值得陈皇后注意,如今既然皇上发了话,她自然没意见,况且,如今还有一件让她头疼的事。
“那臣妾明日便下旨。”
明日,下了旨之后还要去看姑母……
作者有话要说:球登陆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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