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灵儿用剪刀剪开了衣服,看到东方晓的胳膊血肉模糊,不由暗自吃了一惊。
尽管上次已经见过无为的伤势,但此时东方晓的伤比无为的伤还要严重,但是东方晓此时却是面色不改,眉头都不皱一下。
“不疼吗?”夜灵儿一边用棉纱清洗伤口忍不住出声问道。
东方晓冷哼一声,目光直视前方语气之中不带任何感情反问:“疼吗?如若你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你还会与北燕勾结做伤害东奇和皇兄的事情吗?”
夜灵儿心一颤,她没有反驳,如果知道主人的目的在此,那她当初还会给东方晟下毒吗?
此时,她也说不清楚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像着了魔般的要听主人的话。
“你说话呀,你知道不知道,北辰冥想一统天下的**会害死多少百姓和将士,会让多少城池陷于水深火热之中,会让多少良田毁于硝烟之中,看到这样的情形,你是不是就觉得快乐了,嗯?你回答我!”东方晓几乎在咆哮,每一句话都撕扯着胳膊上的伤,让他咬紧牙关不作半声shenyin。
夜灵儿听得这些话句句震撼人心,几欲让自己无处遁逃。
她看着他胸前的银甲起伏不定,那涌动的胸膛之下,仿佛有万千的痛恨要破膛而出。
夜灵儿几乎承受不住,她哽咽道:“你不要再说了,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一会我将同皇上一同赴死,这样够了吗?”
“你觉得够了吗?你以为,你死了就一了百了吗?”东方晓的眉目之间显出以往不曾有过的阴冷来,夜灵儿看了打了一个冷颤。
包扎完东方晓的伤口,夜灵儿已是满头大汗,仿佛刚才不止是在包扎伤口,更是在跟无形无影之人打仗一样。
看到东方晓猛得站起来,狠狠地盯着夜灵儿一字一顿地说:“如果你觉得有一丝的愧疚,就请你想办法让北燕退兵,我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方法,只要今天北燕退兵,以前的事情我只字不提,你在皇兄的心中将永远是完美无缺的形象!”
听到东方晓的条件,夜灵儿冒汗地额头皱了皱,尽管主人从未跟她说过他的**,但是每一次看到他的眼睛,夜灵儿就明白无人可以阻拦制止他的决定,除非他死。
“你觉得北燕一时退兵有用吗?他迟早会再来,而且会带更多的兵马来,到时候东奇就办法退兵了吗?”夜灵儿的声音柔弱无力,她只知道只此时东方晓也不过是在垂死挣扎。
东方晓伸出胳膊不顾礼仪紧紧地箍着夜灵儿,不顾刚包好的伤口还在渗血,他口气里是命令也是恳求:“不管怎么样,我希望能有一点点时间周旋,哪怕最后仍然是功亏一篑,我也死而无憾!”
夜灵儿听到此,苍白的嘴角微微翘了翘,在主人身边以来,一直是听从主人的命令,从未想过要左右主人的想法。
如果她上了战场,就真的可以劝说主人放弃这唾手可得的东奇疆土,转身带兵回北燕吗?
主人为今天怕已经不是做了一天的准备,他早就将东奇视为囊中之物,不过只是在等东方晟毒发趁势发起攻击而已。
夜灵儿的眼神没有一丝慌乱,可是她的心被摇乱了,她从来没有见过东方晓这样急迫的神情,更没有感觉到原来看似淡然逍遥的他,原来是如此在乎东方晟,如此在乎东奇的江山。
汗可滴,血可流,可是国不能亡,东方晓此时的样子就是如此的坚定,让夜灵儿心受感动。
念及他一再救过自己,念及他总是逗自己开心,夜灵儿咬了咬薄唇用蚊吟般的声音说:“我试一试吧,不过希望渺茫!”
她在心间终是有一丝柔情,让她不能容忍血流成河原本是因为自已的过错。
仿佛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东方晓神情错愕了一下,握着的手缓缓放开了夜灵儿,看到她神色淡然地望着自己,东方晓缓缓后退一步轻声说:“我代皇兄谢过,我们这就出发吧!”
当夜灵儿与东方晓到达御书房的时候,东方晟早已经身穿银甲,站在阳光之下铠甲散发着银光。
尽管东方晟此时脸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但是他手执长剑,气宇轩昂,仿佛只是凭借着一股不败的精神而支撑着那副躯干。
他朝着东方晓望了一眼,然后冲着殿前早已经集中起来的三千御林军挥剑喊道:“头可破,血可流,好男儿保家卫国,死而无憾,今天我们要血战北燕,为东奇百姓,为我们的妻儿老小,不管生与死,我们都要勇往直前!”
东方晟的声音悲壮而豪迈,让夜灵儿心生出阵阵悲凄。
此时,他恰好回眸用万分不舍的眼神望着夜灵儿,仿佛眼前就是生离死别。
夜灵儿心里一阵震荡,如果眼前的东方晟知道自己曾为他下了慢xing毒药,他的眼眸还会散发出这样的温柔来吗?
他会不会有一天恨自己入骨,眼眸中的柔情都将化为嗜血的寒冷。
想到这里,她打了一个冷颤。
只听得东方晟挥剑喊道:“出发”
三千精兵浩浩荡荡地往东奇城外急迅进军,手中握着东奇大军的旗子在秋风里猛烈地扑棱着,像是一只雄鹰展开双翅愤力冲天一般。
此时,因为东方晟与夜灵儿随军督战,所以三千精兵士气高涨。
每个人都满脸悲壮,誓要与北燕的士兵拼一个你死我活。
老旧而厚重的城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面前站着黑压压的北燕士兵给人一种压迫感。
东奇的士兵一旦排阵布列站在北燕大军面前,立刻就显得势单力薄,东奇五万大军对阵二十万北燕大军,势力悬殊,情势堪忧。
东方晟骑在马上,身上穿着的战袍仿佛并不能遮挡丝毫秋风的凛冽,他消瘦的身体在随风轻轻地摇着。
“东方晓,如果一会东奇战败,朕命你带着灵儿直奔西域!”东方晟目光直视着北燕大军,没有丝毫的害怕,可是现下已做了最坏的打算。
东方晓听及此,皱了皱眉头,骑在马上的身子挺的笔直:“不,皇兄,如果一会情势不妙,皇兄就带着皇嫂一同离开东奇,臣弟负责截断北燕的追兵!”
夜灵儿身披斗篷,秋阳之下,她脸色如蜡一般惨白。
她静静听着东方晟与东方晓都急于让对方月兑险而互相争执着,她的眼睛不由地望向远方那个银甲之下一片殷红的主人。
她的眸子里凛过一道寒光,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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