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三个错误不能犯——
德薄而位尊。
智小而谋大。
力微而任重。
“……”
对外物一无所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自知之明——伊曼努尔康德。
自己身上有着几斤几两,黄炎清楚得很。
陈留百姓对自己的认同,估计也只是一种广义上的认可。
因为自己曾经数次率兵迎敌、退敌,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充其量也就是一个英雄豪侠。
而老百姓最关心的安民之举,却始终是由鲁肃一手运作的。
其中的内幕实情,老百姓可不管,只知道这位太守大人安民有道,功绩斐然。
黄炎是谁?
不过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上位者罢了!
满城百姓看向他的目光,不是对德高望重者的那种敬重,而是仰视着官老爷时的,一种敬畏……
儒家思想被一路推崇到今天,尤其是在董仲舒大力修改后,这种思想已经变成了一种可怕的,统~治阶~级驾驭民众的强力武器!
专~制!
愚昧!
迂腐!
落后……
精神禁锢后的结果便是,令天下子民拥有着一股可悲的,奴性……
于是乎,黄炎不求你如何敬重我,膜拜我,少来这些虚情假意!
哥想要的是,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
让你打狗,你不能撵鸡!
让你磕头,你不能作揖!
让你月兑~裤子,你就不能扒上衣……
你把我捧得越高,将来哥摔得越惨!
那还不如都给哥老老实实地,抬着哥一路走下去就好……
“太守一职,当真不做?”离别时,曹操又问了一遍。
“元让兄当是最佳人选!”黄炎笑了笑,又说道,“另外,给我留个郡丞的职位吧,我已经答应了徐州糜家的糜芳
曹操微微叹息一声,也算是默许了。
随后却又忽然一脸的笑容可掬:“我说,老弟啊……昨晚喜宴上,我见着你身边,好像又多了一位少年将军啊……看上去甚是魁伟精悍,且又沉稳刚毅得很!呵呵,不瞒老弟说……”
“呵呵,”曹大大的心思,黄炎早已心中了然,轻笑一声道,“两箱子的金银珠宝,换去一位绝世良将,你这买卖倒是划算得很!”
“呵呵,这个……”孟德同学搓了搓手,讪笑道,“家中值钱的东西,几乎全送到你这儿来了!还能拿得出手的,便是那只兽纹金樽了……”
黄炎估模着,眼前这位土豪身上,确实没啥油水了,这才笑着说道:“你说的这位少年将军,名唤赵云,赵子龙。冀州常山人氏,原是公孙瓒军中的一名骑兵百夫长,后来在与虎豹骑对战的时候,被冲散了……”
“哈哈哈!日后若是有了这位子龙将军的效力,虎豹骑必当所向披靡,战无不胜!”还未等黄炎把话说完,曹大大已经仰天嚎笑起来!
然后就见着黄炎,用一副便秘的表情,漠然看向自己……
“呃……呵呵……”曹大大甚是尴尬着,讪笑道,“若非贤弟拉拢举荐,某又怎能喜得这般良将呢……”
“先将他留在这里吧,待日后平了公孙瓒,再对他妥当安置一番黄炎神色认真道。
“呵呵,如此最好!”曹操甚是赞同着,点头应允,随后又说起他事来,“我说,老弟啊,你那经学院的事儿,可得抓紧了!虽然将自家女儿与人为妾,甚是不合意,不过恩师的言语间,对此事却是已然中肯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黄炎长长一声叹息道,“你总不能让我,拿着树枝草棍儿,胡乱搭一座小茅屋,作为经学院吧?”
“这事儿好办……”孟德同学一脸坏笑道,“我家中还有一只兽纹金樽……”
“慢走!不送!”面无表情着丢下一句话后,黄炎自顾回了后宅。
“哼!”曹大大也扔下一声重哼,甩袖离去!
“……”
二人背向散去后,心里边却皆已释然欣慰!
黄炎心里想着,之前曹操虽有言语冲突,却也是一种真诚率性的表现。
至少他没跟自己藏着掖着,若是当真有心对自己猜疑猜忌,倒未必会当面直言如此……
而曹操心里盘算的却是,这小子看似无欲无求,不过他还是一直在努力着,将自己身边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堡垒!
不过吧,若是这小子仅仅孤家寡人一个,倒还真拿他没辙!
倘若将他家室家业搞大了,他也就只能乖乖随在自己身边……
光脚丫子的,永远不怕穿鞋子的!
哥就不信了,你将来老婆孩子一大堆,还能蹦跶多远去……
“……”
再次回到后宅大屋,坐下来刚要安安心心吃顿早饭,却听着小二又一声传报!
“先,先生……鲁老先生跟,太守大人……来访……”
三番两次地打扰着先生,小二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看来,这顿早饭怕是吃不安生了……
虽然心里这般想着,却是笑着看向了欣怡:“呵呵,头回听说,回门礼是这个样子的……”
回门礼,指的是婚后第三天,新妇在夫婿的陪同下,回娘家拜亲祭祖。
古称归宁。
言告师氏,言告言归。薄污我私,薄浣我衣。害浣害否,归宁父母——《诗经周南》
走去告诉我女师,我要探亲回娘家。
内衣勤洗要勤换,外衣勤洗好常穿。
一件一件安排好,干干净净见爹娘……
黄炎随口道来的一句玩笑话,却让欣怡感到很是不安。
无论怎么说,总是于理不合……
“呵呵,看来,今天这顿早饭,只能留着午饭一起吃了黄炎放下碗筷,笑着说道。
站起身来,刚要出门去,却被糜丫头给拉住了。
“炎哥哥,你这早饭一点儿都没吃,会饿肚子的……贞儿做了些桂花糯米糕,炎哥哥要不要吃上一些?”
说着,小女圭女圭转身端来一小瓷碟,举到了黄炎跟前儿。
黄炎甚是感激着,捏起一块来,一口咬下,香甜糯软,唇齿留香……
“嗯!蛮好吃!”随后,便在丫头那光洁的女敕额上,轻轻一吻。
小女圭女圭羞怯中,又带着点儿小得意,娇憨一笑,露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跟这香甜的桂花糯米糕一样,很让人有一种,狠狠咬上一大口的冲动……
“先生……喝口热茶吧……”再一转身的时候,蔡大小姐小心翼翼着,端来一杯热茶。
“哦?表现不错,赏了!”说着,黄炎便低了头去,在小蔡蔡那柔女敕的香腮上,吧唧一大口!
“你——”这意外之吻,却把小蔡蔡惊了个心慌慌!
急偷眼向红袖与欣怡看去,所幸二女并未有不满之意……
只是黄炎那孩子,好了伤疤忘了疼,半个时辰之前,刚因为强吻了蔡大小姐,而被二女好生警告,这会儿还是记吃不记打!
“昭姬姐姐,赶紧擦擦脸吧……又是口水又是米粒儿的……”待那流氓离去之后,小女圭女圭轻声提醒道,一边却是暗暗偷笑不已。
“呀——”蔡大小姐惊呼一声,急捂住面庞,逃回了自己房间……
“……”
客堂上,鲁老先生正襟危坐,一脸阴沉。
太守大人则万般恭敬,又像是惴惴不安着,垂首恭立一旁。
“呵呵,黄炎见过岳父大人……”疾步跨入客厅,黄炎笑着躬身施礼道。
虽然鲁老先生,身为欣怡的伯父,可生恩不如养恩大,而且这般称呼起来,更显亲近,所以黄炎便习惯于一口一个岳父。
对此,鲁老先生倒也从未纠正过,欣然接受。
只是他这会儿的庄重肃穆,倒让黄炎甚为不解。
“咳咳……”见着正主到场了,鲁老先生重重咳过两声后,说道,“昨夜,曹公与子敬,二人彻夜详谈,并且,想要将子敬一道带去东郡。此事,贤婿可曾知道?”
黄炎微微一怔,笑着说道:“回岳父大人,方才,孟德已经来过。对子敬的学识才华,极为赞赏,这才想要将他带在身边,以便随时谋划议事……”
“唉……”老先生一声长叹,打断了黄炎,“这小子自以为读过两天书,走过几里路,做过半年官,便可以出将入相了!殊不知,若不是贤婿赏识提携在先,他又怎会有今日?”
一句话,说得太守大人,甚是羞赧,却也不敢有丝毫争辩,反而更为恭谨着,默然垂首……
或许,鲁老先生觉着自己这位堂孙,年未弱冠,阅历尚浅,却身居高位,甚是不妥。
更何况,这太守一职,还是自家女婿为他争取到的!
若是随着曹操去了东郡,多多少少,总带着点儿贪慕荣华,甚至忘恩负义的味道……
今日一早,鲁老先生便将自家堂孙,好生训斥一番!
随后便又来到黄府,登门请罪来了……
“呵呵,岳父大人多虑了,”将事情弄明白之后,黄炎笑着说道,“俗话说,平静的港湾,练不出精悍的水手!低浅的山谷,飞不出矫健的雄鹰!虽然子敬年未弱冠,可毕竟才学出众,见识卓然!若以子敬之才,仅仅安于一郡之地,实在是屈才了!”
“老夫是担心他,阅历尚浅,根基不稳,若是官居高位,只怕会自毁前程……”老先生忧心忡忡道。
“呵呵,岳父大人尽请放心,”黄炎笑着安慰道,“子敬睿智机敏,更年富力强,必然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随后,黄炎又转向自家小侄儿,聊作吩咐一番。
为官之道,精深微妙。
郡县小吏,多说话,多做事。
州郡高官,少说话,多做事。
庙堂之上,多说话,少做事。
位极人臣,少说话,少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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