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02-25
燥热的酷暑过后,八月微凉的风似乎也给沐风城带来了一份恬适和宁静。
婚嫁坊里那些曾经卧床的病号身体慢慢的恢复,从院角的隔离区逐渐走了出来,只少数两三个人还在观察期。
春桃身子也好利索了,杜云倾身边如今有秋凝照料,她便开始闲不住的跟在丁嬷嬷后面,时而说媒司时而布施处到处乱转。
丁嬷嬷被她转晕了,道:“你去膳房看看,草药煎好没有,在给那些流民及乞丐们布施之前,先让他们把药喝了
春桃道:“您顺着风闻着这味就好了,真搞不懂坊主怎么想的,自己都恨不能吃不饱了,还要给他们施粥,施粥也罢了,还要给他们熬药。这疫病明明都已经没了,还说什么要追断根
“坊主这也是为沐风城百姓着想,这些流民们在沐风城出没,他们的病情不防治,也会再传播,光凭官府也管不过来,而他们也习惯了来婚嫁坊门口,坊主这不是也顺便帮了小王爷和何县令一把吗?”丁嬷嬷道。
“就坊主心慈,人家都唯恐避之不及,偏偏她还揽在身上春桃低声嘟哝着。
“都像你这样想,恐怕你的病也早没了吧?还不快去!”
春桃只得闭了嘴巴领命而去。等到她忙了一圈再回来,脸上一脸的不高兴。
陆纹这两天忙着到处收账,杜云倾则忙着出去找材料开发新的饰品,很少在家,这会两人在门口碰到刚好一起回来,见春桃一脸的不快,问道:“谁惹你了,春桃!”
春桃回身见了二人,低身行了一礼,道:“没什么!刚才外面的那些流民问婚嫁坊以前曾经有过一天两次的布施,现在怎么就隔天一次了,并且馒头也减了,就剩粥了
陆纹一听脸色也变了,看着杜云倾道:“我说什么来着,这人就不能惯着,好心养着他们,现在还嫌施舍少了。他们知不知道我们婚嫁坊因淡季和这场疫病的影响也是生活艰难?”
杜云倾拊了她的臂膀,笑了笑道:“你不能跟他们站在一个高度看问题,要不然,怎么是你在这里做掌柜,你去施舍他们呢,算了,他们也是生存艰难,很多人家没了,亲人没了,这样背井离乡,也挺难的!”
三人正说着话,秋凝匆匆赶来道:“女郎,老太妃身边的梅儿来了,都等你一会了,问她也不说是什么事,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看着就不舒服,你自己去看看吧!”
杜云倾笑了笑:“有几个人是你看着舒服的?你不去招惹人家,你管人家什么姿态
秋凝看了看陆纹,欲言又止。的确,杜云倾身边的人,比方陆纹,春桃,孙幽,她哪个没招惹过,哪个没拌嘴过。
杜云倾带了秋凝回到浣月轩,梅儿兀自还沉着的坐在那里喝茶,见了杜云倾,马上迎上来见礼。♀
杜云倾瞥了秋凝一眼,意思是:“人家怎么趾高气扬了?”
秋凝回了她一个眼神:好,你等着瞧!
杜云倾交代秋凝去倒茶,然后回过头来示意梅儿道:“小娘子请坐,不知小娘子造访婚嫁坊所为何事?”
杜云倾如此开门见山,梅儿不好拐弯,但直说是来拿玉佩的又不好开口,毕竟这相当于退亲的事不应该是由她来办的。
她转了转眼珠,道:“只是过来坐坐,奴婢看婚嫁坊的花草树木倒是挺繁茂的,只是好像缺了一种花
“什么花?”杜云倾心中立时警惕起来,她像能预感她会说什么花。
“凤仙花!”梅儿道。
果然是小王爷提醒到的。这凤仙花不就是指甲花的另一个名字吗?看来梅儿是奉老太妃之命来取回玉佩了。只是他们以何种理由取走,退亲是休妻?即使是这样也该是老太妃或者王爷亲自来啊,怎么遣了梅儿来,他们也觉得不好开口吗?
杜云倾心念转了几转,只装着糊涂的道:“还没来得急种,我看这沐风城好些地都有这种花
“但我们王府却是最多,因为那是老太妃的最爱,她曾经还照着那花型让人打磨过一块玉佩呢!”
“是吗?”杜云倾知道她在引自己的话头,但仍不上套。
“杜娘子也喜欢凤仙花吧?”
“一般吧!”
“怎么会呢?奴婢好像听说婚嫁坊开张那天,可是分发了不少绣着指甲花图案的罗帕,杜娘子如不是特别喜欢怎么会只选择这一种不太有名气的花
话说到了这份上,看来梅儿是要挑明要玉佩了。杜云倾也不想和她绕弯子,她看她找什么借口要回去,于是道:“梅儿小娘子就为问这事而来?”
“自然不是,奴婢手上还有那方罗帕呢,只是罗帕上的凤仙花图案和老太妃曾经拥有的那块玉佩很相似,似乎那罗帕图案就是照着玉佩图案绣出来的梅儿说着便掏出了那方罗帕。
杜云倾无语,她知道这梅儿是聪明的,她奉老太妃意旨来,只是做好准备要拿回玉佩的,可她说话处处温婉有理,并不强打恶要,给足了杜云倾面子。
杜云倾有心不给,但自己的自尊让她厚不下那个面皮,倘若给了,她岂不是辜负了小王爷的一番心思?
她思忖片刻便道:“如此倒是巧了,我倒确实有一块那样的玉佩,只不知老太妃这玉佩现在何处?”她就想看看她们以什么理由要回这定亲信物。
“这话说来也长,其实这块玉佩当初老王爷给了平望侯府的刘老将军做儿女的定亲信物,想来现在应该在刘老将军的女儿手上,只是不知杜娘子手上的是不是刚巧就是那块玉佩,请问杜娘子是从哪拾到的吗?”梅儿一派真诚的模样道。
杜云倾心下赞叹:这梅儿真会演戏,秋凝都曾经当老太妃和她的面说了,自己就是刘煜儿,她却故意装着不信,不知道,她这是给台阶自己下,还是真怵于自己“王妃”的身份?她自嘲的笑了笑,道“倘若真是那块玉佩,梅儿姑娘就要拿走了吗?”
梅儿装着为难的笑了笑:“那是自然!”
杜云倾伸手从袖袋里模出玉佩:“是这块吗?”
梅儿眼睛一亮:“正是这块!”
“倘若这玉佩不是拾到的,而是我自己的呢?”杜云倾故意问道。
梅儿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杜云倾来得这么直接,接着,她马上不露声色的笑了笑道:“怎么会呢?这玉佩就是王妃的,这如今王妃被匪徒伏击失踪了,老太妃不想玉佩流落在外,正四处寻找呢,相信老太妃会补偿娘子的!”
梅儿给足了自己面子,没说退亲那么直接,但老太妃这样做却是太欺负人了,她杜云倾如果不是念着小王爷的好,早和对洪氏一样公然对垒了,然而她心里这口恶气还是觉得憋得难受,反正她也做不了自己婆婆了,索性出了这口恶气。
于是,她满脸含笑的将玉佩交到梅儿手上道:“不就一块玉佩吗?想那刘煜儿直到嫁娶之时都没被退亲,应该也是个不错的名门闺秀,既没过门就失踪了,应该还没来得及犯七出之条,王府不着急找人,倒是在这里纠缠这块玉佩,想来这老太妃就不像个王公贵族的贵夫人,偏狭势利,目光短浅,薄情寡义,幸亏那刘煜儿是失踪了,否则,嫁到武陵王府还不知得遭多少罪呢!”
那梅儿被杜云倾说得脸色讪讪的,犹如老太妃自己在场似的。
杜云倾也不管不顾的叫着站在外面的秋凝道:“秋凝,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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