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7-14
一大早,杜云倾装模作样的握支笔,正襟危坐的在那张“办公桌”前耗掉了整整一个时辰(古时的一个时辰可相当于现在的二小时啊),鬼影都没见到一个。她叹叹气立起身,大有高手寂寞的向孙幽发着感慨:“你说,这么美好的院子除了我居然没有人懂得它的价值,这些世俗的人们啊!”说完叹着气摇了摇头。
孙幽撇撇嘴:“除了能住人,能喂几只鸡鸭鹅,还有什么用?”
“哎呀呀,你小子真是有宝不知珍惜,这么好的院子你只用来喂鸡鸭鹅,你个败家小爷们。来,想象一下,这满院子的清香,满院子的仙桃,满院子的玉液琼浆,你身轻如燕的躺在那个仙桃上,喝着琼浆,啃着仙桃……”杜云倾闭着眼睛诱惑着,孙幽也跟着陶醉着。
陆纹踏进院子,见他们两人在哪里闭着眼说话,就骂道:“你两个懒鬼,我忙死了,你们在这里偷闲!”
杜云倾心虚的讨好道:“二爷,晚上我给你捶背。现在我先把大圣哥敢想敢做的劲头教点孙三爷,免得他脑子变成了一潭死水。坏了他孙家的传统,也连累我两锈坏了脑子
陆纹听着她的那些陌生的称呼,知道她脑子里又有传奇了,但现在她没法听。她得教导那些新来的男女奴仆们的规矩,下午还等面试那些应聘的人。
陆纹转身出去了,杜云倾继续说道:“不行,我脑子真锈死了,都找不到感觉了,我要给自己放半天假调节身心,我要去看草长莺飞,看花开花落,欣赏白云跑马,夕阳西下。不行,我真克制不住了。三爷,我出去找材料,准备野外烧烤,你通知二爷,下午天大的事也不干,咱们郊外踏青去
杜云倾交代完,已风一般的跑了出去。
陆纹再过来就听到杜云倾一边跑,一边落下的嘱咐声,气得咬牙切齿:“这不靠谱的女郎,这四月的下午了,太阳晒得要死,还踏什么青,又扔下一摊子的事
孙幽陌生人一样的看着她:“二爷,你什么时候兼职做总管家了?”
陆纹几个指节琢过去:“送你一盒爆栗。看你还跟着推波助澜
三人吃过午饭,陆纹给管事的婢女交代了一下,便被杜云倾强拉硬拽的拖出来了。
“大爷,您真能玩,好多事还没做呢?开张在即,您还有心事胡闹!”陆纹不满的说。
“不会休息的人就不会做事,人的柔韧性就像那弦一样,绷的太久会断的,想想,我们都忙了六天没散工了,给自己散工半天又如何,小娘子,看开点,放开心玩吧!”杜云倾拍了拍她的肩头,接着又抱怨说道:“这东门咋就这么远啊,明儿个,我们得买辆马车,这样出来玩太不方便了
“大爷,您还是省着点花吧,不然那几百两银子马上见底了,我看你到时弄个半途而废怎么办?”陆纹又堵一句。
“呸呸呸,你个乌鸦嘴,你想我杜大爷那么没算计,那么容易趴下吗?不过,说实话,丁嬷嬷给我的算计太扣了,比方说,她就没给我算上马车,没给我算那些鼓乐师傅。看来计划还得自己做才真实啊杜云倾摇了摇头。
“姐姐,你说如果来得及,开张那天你要给来宾们唱一台《女驸马》的大戏的,你准备好了吗?”陆纹忽然问道。
杜云倾想到这个就头痛,她多想把那些历史积淀的文化遗产都搬到舞台上啊,可是,总觉得来应聘的那些人没几个有灵性的,他们就难悟出来。看着陆纹在招聘,她自己在旁边干着急。
“我得等,戏词我都准备好了,基本的唱腔也能定个位,可是我想要个师傅啊,像上次乐坊的那个师傅一样,要有悟性,要能控制全局,计划整体,在这方面我是不行的,我只能把我的想法告诉他,让他来操作杜云倾无奈的说道。
“那确实要一个在这一行资深的师傅才能办到,以前我倒是遇到过这样的师傅,只是在这沐风城我也不熟,也找不到这样的人陆纹附和着说。
“这不废话吗?等于没说!”杜云倾白了她一眼。接着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吧,好好玩,回去再想办法,车到山前必有路!”
他们在外面玩的带劲,须不知他们车前的路已慢慢展开了。
沐风城武陵王府内,杜云倾曾经隔墙而望的那些桃花李花已经谢了满地,枝头已是挂了密密匝匝的算盘珠子般大小的桃儿,李儿。还有那房舍墙角之处,亭台回廊之间,到处都点缀着些指甲花,或白的亮眼,或红得似霞。
这些指甲花曾经都是老王妃的最爱,当年老武陵王司马遵被篡夺大晋皇位的权臣桓玄免除中领军,欲夺京城军权时,老王爷为联络何无忌,刘毅,刘裕举义,恐家人安全受到威胁,曾将家小举家迁往沐风城。那时老王妃心内担忧,无以排解,每天便将墙角的指甲花不停的移栽扩充,使得现在满院子都是指甲花,
虽然后来桓玄被灭了,安帝复位了,王府众人也重返皇城了,然而这沐风城王府内留守的下人们仍遵照着少主人的意思,将那些指甲花照顾得似老王妃不曾离去一般。
此时司马季度正站在一处栽满指甲花的亭子里听着侍卫们来报跟踪玉饰坊掌柜的情况。唐照壁则悠闲的坐在石凳边品茶。
“你们确定那玉饰坊掌柜今天一直都没出门?”司马季度蹙眉问道
“我们确定!何老三已经在那里蹲一上午了那单腿跪在地上的武士答道。
“你下去吧!”司马季度独自一人在那里踱来踱去,自言自语的说:“那碧琼酒楼的老板哪去了呢?怎么就凭空消失了?”
“我昨天也盯了那玉饰坊掌柜半天,好像也没啥动静,直到下午他说去帮婚嫁坊订材料,出了东城门一趟,我才回来
“你是说他帮婚嫁坊订材料?”司马季度眼睛发亮。
“是啊,他们伙计亲口和我说的,我想到天都快黑了我才回来的。又有什么不对吗?”唐照壁疑惑的问道。
“这就不对了,杜娘子晚上才去他店里的,他白天订什么材料?”沉思了片刻,他说道:“走,我们也出东城门看看
东门外,一道瀑布旁,放风筝放累了的三人并排躺着,孙幽躺在草地上,用快哭出来的语调说道:“大爷,你说,这生活怎么能这么幸福呢?以前我怎么就没享受到呢?你能不能让我现实点,生活是很艰辛的好不好?”
杜云倾笑骂道:“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小心我踹你到山坡下
躺在孙幽旁边的陆纹这时也闭着眼说话了“姐,我也是第一次觉得世界这么美好,青春这么美妙。我觉得似乎有个美丽的闪着光的女神捏着一把叫幸福的东西,一路滴滴答答的从瀑布那边涉水而来,将手中的东西轻轻的洒在我们身上
“然后,我们也立刻光芒万丈,变成了幸福的使者,渐渐的,我们一边对世人说着:‘你们一定要幸福哦,要幸福哦!’然后我们隐去,隐去……”杜云倾还在陶醉其中。
陆纹一个翻身爬起来:“什么乱七八糟嘛,你尾巴延伸漂亮点好不好?什么幸福使者,你干脆变女神得了,反正你也不靠谱,想什么都正常
“申明:女神我不变,我宁愿这么不靠谱的活着,也不想像个女神似的活着说完,爬起身一个人在阳光下的山坡上,开始扭起拉丁来。
“为什么啊?”陆纹一边看着杜云倾奇形怪状的扭着,一边问道。
“好白菜被猪拱,鲜花插在牛粪上,女神级的人物嘛,要么人生坎坷,要么香消玉殒。我嘛,宁愿做一只祸害人间的妖,也不愿做个世人追捧的神杜云倾边舞边说。
“大爷的理想真是太崇高了,三爷觉得那也是众望所归,支持你,好好的走妖的路吧,神就让别人去做孙幽说着也爬起来跟着杜云倾去扭。
陆纹爬起来架好枯枝,一边打火,一边骂道:“两个神经病!”
“要烤肉吃了,我去捉鱼!”孙幽说完就往河下跑。
“我也去!”杜云倾跳起来也要跟去。
“不准去,你要帮我烤肉陆纹霸道的喊道。
杜云倾打住脚,悻悻的走回来:“你个母夜叉,真霸道!”
陆纹跳起身就追打杜云倾,两人在山坡上嘻嘻哈哈的追打着。
正在她们闹的起劲的时候,忽然杜云倾见从瀑布附近斜刺里冲出一个人,狂奔上石桥朝河对岸奔去,后面还追着几个人。正拿着叉篙叉鱼的孙幽一个躲闪不及被撞下了石桥,马上随着波浪向下游翻滚而去。
陆纹惊呆了,傻站在那里两腿瑟瑟发抖。杜云倾一声尖叫,顺着水流跟着向下跑。一边跑,一边接近激流,欲下水去拉。
“你找死啊?”一声厉喝,杜云倾被一个人拖上了岸,同时另一个人从天而降一般,扑入水面,几个起伏,孙幽被那人捞到手里,抱了起来。
惊魂未定的杜云倾这才看清抱起孙幽的正是唐照壁,拉住自己的却是那个司马倍二。她抢前几步,看着昏迷的孙幽,一把推开唐照壁,将孙幽放在草坪上抱着他的头,按她曾经看过的溺水急救措施,抠出他口腔鼻腔里的泥和水。然后指挥唐照壁,将孙幽双腿抱着,月复部朝下,背朝上,抗在肩上绕着草坪跑了几圈,倒出了积水。然后,又指挥他放下。俯身听听他还有微弱的心跳,杜云倾开始一起一伏的给他做着人工呼吸。
司马季度和唐照壁由着杜云倾折腾,不知她这又弄的是哪一曲,两人都是满脸凝重,只怕这小子难活过来了。杜云倾忙活了半天见孙幽还是毫无动静,不禁一把抱住孙幽,嘤嘤哭了起来。
司马季度第一次看着杜云倾没有那般强悍的张牙舞爪,而是这副柔弱无助,楚楚可怜的模样,只觉得内心最柔弱的那个地方被酸酸软软的触动了。
几个人都沉浸在一种压抑的哀伤中,谁也不说话,只由着杜云倾绝望的哭泣着。
忽然,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姐,我没死!”
杜云倾如闻天籁,慢慢的看向怀中……
孙幽真的没有死!
杜云倾一下子放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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