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10-03
陆纹一圈一圈的解着止血带,花争艳轻轻的给她擦着周围渗出的血迹,尽管她们动作轻柔,杜云倾仍不免会皱起眉头。
崔郎中在外面一项一项细致的嘱咐,陆纹就在里面言听话从的跟着行动,消毒,涂药,缠止血带……
也许是开始的那碗汤药的药效开始发挥了,杜云倾一阵睡意袭来,朦胧中,她似乎觉得是小王爷的手在她的肩胛处游走,她想努力的抓住那只手,但她没了力气,手一松,就睡着了。
陆纹和花争艳两人弄完杜云倾已是满头大汗。两人看着熟睡的她都长嘘了一口气。花争艳净了手就要告辞回家,陆纹笑着说道:“今日多亏了花小娘帮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才好,但不知花小娘可是来婚嫁坊登记的?”
“是啊,都还没来得及弄呢,杜娘子就晕倒了花争艳笑道。
“不知花小娘想找怎样的郎君,等姐姐醒了我和她讲,在择人方面,姐姐比我厉害,这媒须得她亲自去做,可不能委屈了我们热心美丽的花小娘陆纹笑道。
“说什么委屈呢,其实,我一个卖菜的小女子,在忙忙碌碌的为一日三顿劳心奔波的过程中,在冷眼看一对对的夫妻的分合里,已经深深的领悟到了‘柴米夫妻,酒肉朋友’这话的真意。我对未来的夫君期许不高,不在外面无恶不作,能保我一日三顿吃饱,实实在在的过日子就够了,至于什么家产啊,名分啊,才貌啊我不是太计较花小娘道。
陆纹笑说:“花小娘倒是聪明,说是不太计较,你知道这实实在在过日子一句话包含多少期许,现在有能力让你衣食无忧,又能实实在在过日子的男人有几个?对一个女人的幸福来说,其它的条件又算什么呢!”
花争艳自嘲的笑笑说道:“也是!”
“要不花小娘过两天再来,姐姐可能就已经好多了陆纹道。
花争艳苦笑道:“这几天可能都没时间。家里母亲生病了,你知道的,我们就母女相依为命,她都担心她走了我被人欺负,所以,今天是她坚持要我来登记的,你想我这么彪悍的女子,谁能欺负得了我,只是让她顺个心罢了
花争艳嘴里说是告辞,结果和陆纹一见如故似的,聊着聊着竟又占了半日。待到她终于出门,陆纹才惊觉已经到了下午。
担心杜云倾病情的那些工人及奴仆们已经散去,崔郎中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走了。
陆纹一个人坐在浣月轩看着杜云倾沉睡的脸,不由得感慨万千。
想着自己这个姐姐也真是多灾多难,和她初识的时候她受着伤,然后,婚嫁坊刚开张她就生病,再然后是被蛇咬到,最严重的这次,差点就被刺中心脏,命丧黄泉。好不容易伤口要愈合了,又经今天变故。
好端端的怎么会撕裂得这么厉害呢?即使是摔跤,以杜云倾这么娇弱的身子怎么能有如此之大的力道,弄得血肉淋漓的?
陆纹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她开始一个人在房间冥思苦想,越琢磨越投入。
想到她和花小娘两人好不容易摆平那些止血带的艰辛,她不由得佩服起上次给杜云倾上药,缠止血带的人的能耐了。她们两个人弄都挺吃力的,不知上次那一个人是怎么弄的。
想到此,她忽然一顿,脑中跳过一个疑问:上次究竟是谁给杜云倾弄的伤口?真是一个人弄的吗?既然不是那个女郎中,那崔郎中为什么要撒谎?难道是崔郎中自己弄了不敢承认,或是帮其他人遮掩?目的何在?
陆纹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觉得里面有问题,越想越恨不能一把抓过崔郎中将问题问个清楚明白。
可惜崔郎中已经走了,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想上去?就没在意这个问题?
又望了一眼熟睡的杜云倾,陆纹打定主意,等春秀和春桃忙完手中的活,晚上让她俩照顾杜云倾,自己一定得去把这件事弄个清楚明白,可不能让姐姐白白吃了哑巴亏。
此时和陆纹一样火急火燎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崔郎中,一个是绿如意。
这崔郎中听闻婚嫁坊派了人去找那个女郎中,知道自己的谎话要被拆穿了,不由得提心吊胆。他上次就几乎被那凶蛮的陆小娘子揍了,这一次,她明白了是自己说谎骗她,岂不要把这把老骨头都拆散。
没想到到了婚嫁坊却是有惊无险,那小娘子一直忙碌着帮忙上药止血,然后又和另外的小娘子家长里短,似乎根本就没闲暇注意他的存在。
看完病,崔郎中赶紧开溜,他知道这陆小娘子一旦脑子转过弯来,绝没自己的好下场。
回到医馆,崔郎中找来上次那两请女郎中的小厮,吩咐道:“上次关于王爷请女郎中的事,你们两人谁也不准给我透露半句,任何人问都不要说实话
其中一个小眼睛的小厮说道:“这事都过去了,谁还会问?”
“说不定会有小娘子来问,总之,你们不能实话实说!”崔郎中道。
“那我们怎么说啊?”小眼睛哭丧着脸。
“我不知道,反正不能说实话,否则,有你们好看崔郎中吹胡子瞪眼道。
这不是不讲理吗?两小厮无奈,谁叫嘱咐他们的一个是王爷,一个是自己的主子呢。
崔郎中嘱咐了两小厮还是觉得不放心,又差人去王府请小王爷,要和王爷共同圆谎。谁知直到黄昏,回来的人和他说,小王爷出门公干去了,今天不一定能回府。
崔郎中一下慌了,那疯小娘子万一晚上来找麻烦怎么办?不行,他得出去躲躲,小王爷什么时候回府,他就什么时候回医馆。
绿如意从婚嫁坊回来,大脑一直处于兴奋状态,杜云倾的鲜血刺激着她的神经,她恨不能让她的血流多点,再流多点,直到流干她所有的血。
她脑中不断回放着杜云倾被撑棍绊倒,倾斜,以及自己猛施“援手”的画面,她得意的想着,笑着,很为自己的那点得逞的阴谋自豪。直到黄昏,那嗜血的兴奋才慢慢麻木,沉静。
然后,她的思维开始转移,朝向另一个方向。
那个女郎中没来,否认曾经救治过杜云倾。可自己安插进婚嫁坊的细作也曾告诉她,那陆娘子前天还将那崔郎中揍了一顿,错怪了他替杜云倾宽衣解带,说的就是那女郎中做的啊,究竟是怎么回事?直觉告诉她: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她脑神经又开始进入另一个兴奋点:是谁替杜云倾处理伤口的,是女人还是男人?如果是女人那个崔郎中为什么遮遮掩掩,如果是男人,会是谁呢?那男子有没玷污她的清白?
绿如意又开始坐不住了,常年惯于阴谋诡计的她知道此事该从那里查起。
等待的时间真是难熬。绿如意如坐针毡的挨到天黑透了,便穿了夜行衣,蒙了面疾驰而出。直向医馆。
她越过院墙,落在一条小径旁的树下,终于等来了一个独行的小厮,她捂了他的嘴,将他拖到墙角。
刚放开手,那小厮就瘫软到地上,声音颤抖的说道:“好汉饶命!”
“上次谁给杜娘子去请的女郎中?住哪里?”
“是……是小眼,就……就住那里!”那小厮抖索着手指了指一片灯影亮着的小屋。
绿如意手起刀落,那小厮无声的倒下。
她几个起落,来到那小屋,见里面刚好只有一个小厮在屋里,想到就是那个小眼吧。
她模进去,扼住他的脖子,刀抵在他背心道:“说,是你替杜媒婆请的女郎中吗?”
那小眼吓傻了,但还是弱弱的坚持说:“崔郎中和小王爷不让说!”
“信不信我现在就捅死你!”
那小眼告饶道:“女侠饶命,我说,我说,那女郎中没请到,只请来了一个接生婆,最后被小王爷骂走了
“杜媒婆的伤口是谁帮忙处理的?是那个接生婆吗?”
“不是,是小王爷自己弄的
“他们为什么要掩盖事实?”
“他们说请一个接生婆怕别人误解坏了杜娘子的名节
小眼话还没说完就被绿如意抹了脖子。
她实在听不下去了,她妒火中烧,自己都不曾入他眼里,他居然可以那样贴心的替那个媒婆宽衣解带,擦洗伤口,她想象得到他当时的专注细致和温柔怜爱。她甚至想象着他们满罗帐的暧昧旖旎和翻云覆雨,自己近十年的爱恋居然抵不上那狐媚子的一个月的勾引,她愤愤的骂了声:“贱人!荡妇!”
她越出医馆,夜风一吹,脑子清醒下来,才知道自己事情没问清楚,很多细节都没弄明白:小王爷既然有情于杜云倾,这事为什么又要隐瞒?公开了,不正好可以收了她吗?
她想转头再去寻人问问,然而前面已经传来了脚步声,估计转回去也不一定能找到答案。
想想自己似乎也没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便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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