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11-01
杜云倾和刘明昊转过山坳,就见有个小兵牵了马,等在前面。
近了,那小兵急切的说道:“刘将军,刚才有彭城来人,给您送来家书一封,言老将军已是弥留之际,盼见将军一面
刘明昊闻言,夺过书信三两下扯开,匆匆一瞥,立时脸色变得苍白。
“已是弥留之际,那么,等这几天的书信送达,义父会不会……会不会已经辞世?”刘明昊喃喃自语着。
忽然间,他站立不稳,一个趔趄然后萎顿的跪在了路旁。
杜云倾看着刚才还精神勃发,斗志昂扬和司马季度争斗的少年郎,一下就生机全无似的垮了下来,不由得也担心的蹲在了他的面前。
她伸出一只手握住刘明昊冰冷的指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义父走了吗?义父走了吗?”刘明昊眼神空洞的望着前面,自言自语。
杜云倾被吓住了,她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下,道:“小将军,你怎么了?”
刘明昊仍是喃喃自语着:“义父走了吗?走了吗?”
杜云倾慌得一下也跪在了刘明昊面前,两手捧着他的头摇道:“刘明昊,刘明昊,现在不是你哀伤的时候,赶紧回军营安排一下了回彭城,或者还能见上最后一面
刘明昊慢慢回过神来,抓了杜云倾的手道:“你说还能见到最后一面?”
杜云倾也不知道刘道规走了没,历史上记载的是六月,她可不清楚究竟是哪一天,可是要拉回刘明昊的思绪,唤回她的意志,她只好蒙混的答道:“现在启程或者还来得及!”
刘明昊一下打了强心剂一般,抓着杜云倾的手就站了起来。
他拉过那小兵手上的马缰正欲上马,却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又来到杜云倾面前,握着她的手道:“云倾,我这一去,说不定就要为义父守孝三年,你怎么办?”
“你放心去吧,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杜云倾感动莫名,推着他的手,低身说道。
刘明昊搂过她的肩,轻轻的拍了拍:“我走了,照顾好自己,沐风城呆不下去的话,到彭城来找我
说完放开杜云倾,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杜云倾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背影,内心只觉得空落落的,她一个人走在回婚嫁坊的路上,内心亦柔情,亦感伤,亦苍凉。她只觉得这颗心在那寂静的旷野不停的翩飞,就是不肯歇于她的胸腔。
这两个优秀的男子,她不用取舍,都不是她杜云倾的良人。心机深沉的刘太尉,世故偏执的老太妃,都不会让自己照着感觉去行事。
她想着刚才司马季度的话:她是我司马季度的妻子,武陵王府正王妃,刘毅老将军的女儿!
她相信他的话,她相信这具身体是刘煜儿。她该走近?还是该远离?她只觉得自己的世界离他们好遥远。
她想哭,她想笑!
她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个时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做了将军的女儿吗?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成为了王妃又莫名其妙被老太妃下堂了吗?就这样被爱着又被伤着吗?
她就这样一个人孤单的走着,这么地老天荒的走着。
当杜云倾走进沐风城的时候,已是暮色苍苍,南大街临街的商铺已亮起了朦胧的灯火。
经过彩绣衣坊时,她不由自主的向里望了望,在她的意思里,这彩绣衣坊总有一种深不可测的神秘。
是这个衣坊太深沉,还是自己融不进去?绿如意那种温情雅致的笑意总让她有种朦胧飘渺的不真实的感觉。
然而,仅是感觉而已,她无法和任何人说清。
刚进婚嫁坊,就又听到杨慧娘的陶埙空灵婉转而来。那音色里有无法细究的情绪,是欣喜的邂逅?还是无言的等候?抑或只是一段逐渐清凉的情殇……
杜云倾默默无言的站在院子里,听杨慧娘肆意的将自己漂浮的心事,任性的情绪淋漓的张扬。
这个曾一度扬言要看看自己的本事,要在两个月内施展本事夺坊的杨乐师,两个月时间终于到了,她是放下那些企望和豪迈了吗?
她扯起嘴角笑了笑。
她喜欢这个杨乐师,喜欢她的任性喜欢她的真,甚至喜欢她的消沉,喜欢她的颓废。痛了就哭,伤了就攻,不快就吐,不乐收声。有怨必发,有恩就报。
她就那样任乐声飞扬,我行我素的宣泄着她不染尘埃的心事。
丁嬷嬷就迎上来,关切的问道:“杜娘子这么晚才回?累了吗?热不热?渴不渴?”
杜云倾顾不得那么多,问道:“陆娘子回来了吗?”
“刚回来没多久,在浣月轩和隔壁衣坊的绿总管在等着你呢丁嬷嬷道。
杜云倾接过使女送过来的茶,顿了一下,抬头问道:“那绿总管有说为什么事来吗?”
“没呢,就说过来玩玩!”
杜云倾放下茶杯,和着杨慧娘的陶埙声翩然来到浣月轩,只见绿如意和陆纹正相谈甚欢。
“绿总管过来了,好些时没见到你,瞧这婀娜的,越发的女人味了?”杜云倾状似热情的招呼道。
绿如意盈盈起身笑道:“杜娘子一张嘴也越发的讨人喜欢了!”
“姐姐你怎么才回啊?”陆纹跟着起身道。
“还说呢,你怎么就先回了啊?”杜云倾嗔怪道。
“我看小王爷过去了,以为你要和他一起回的,我和那个小兵说过的啊,让他转告你陆纹委屈道。
“那个小兵哪有心思记得这小事,他是替刘小将军送家书的,刘小将军的义父似乎病故了!”杜云倾道。
“啊,这么突然,那刘小将军有没有事?”陆纹急切的问道。
“已经回彭城了,说不定会守孝,恐怕这两年都见不到他了!”杜云倾叹了口气。
“怎么会这样,我干嘛提前回来啊,都没来得及送小将军一程陆纹神情寥落。
“不说了,看我们光顾着说刘小将军,把绿总管撂边上了杜云倾说完歉意的朝绿如意笑笑。
“没事,刘小将军和小王爷一样,平时帮了你们衣坊不少忙,不舍是应当的绿如意道。
“姐你还没用膳吧,我去膳房看看再让她们给你重新弄一点说完,退了出去。
感觉这东西,真是说不清道不明。
以前和绿如意打交道,看他高雅美丽,笑语温情,对她自是有七分好感,听她被徐锦溦贬损时,内心还替她有几分不平。
当她赠她布料时,她还为自己内心无处存放她的这深厚的友情而惭愧。
再等杨慧娘出言警告她,防人之心不可无的时候,她竟微微觉得有丝怪异。
及至后己受伤,被设计,伤口反复,以及那瓶谁都没在意的药粉,直到后面春秀的事情,她才开始慢慢的带着有色眼镜欲去窥探周围的人。
当然,陆纹除外,如果这个跟自己同甘共苦,亲如手足的人也要怀疑,那亲人这两字的意义是什么?这世界岂不到处都是心计和陷阱,岂不让人寸步难行?
绿如意看着杜云倾嘴边不明所以的笑意,疑惑的问道:“和小王爷一道回来,有许多高兴的事吧?“
“绿总管说笑了,王爷怎么会和我一道回来,他只是有点事刚巧碰上杜云倾撒了一个小谎。
“也是,听说杜娘子都替小王爷去齐越王府提亲了,想是这小王爷不会不顾忌沈五娘的感受吧?”
“哦,你们怎么知道我去沈王府提亲了?”杜云倾疑惑的问道。
“这半个沐风城恐怕都知道了,下午沈世子和小王爷的随从在婚嫁坊旁边狠打了一架呢?”说着便将事件又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杜云倾一时无语,这绿总管是故意来将这事说自己听的吗?她是什么目的?
“也正常,男大当婚,女大须嫁,这沈世子是阻挡不了的!”杜云倾淡淡的说道。
“这武陵王府和齐越王府强强联手,不知会羡煞多少人呢,只是可惜了这武陵王府的正王妃!”绿如意叹道。
“这跟正王妃有什么关系?”杜云倾心里一紧,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
“据说这正王妃香消玉殒了,外面传言好像和这齐越王府有月兑不开的关系!”绿如意说完似意思到自己又说多了,马上又改口道:“不过流言究竟是流言,就像传的杜娘子的流言一样,都是站不住脚的
杜云倾弄不懂她说这些话的意图究竟是什么,是阻拦自己做媒吗?
她知道这绿如意也喜欢小王爷,可是以她的身份地位也绝不能入老太妃眼里的,她也是聪明人,难道还要想嫁入王府的心思不成?
可是看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好似又在说着不相干的闲话,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反正王府总得要一个王妃的,不是沈五娘也会有别人!”杜云倾道。
“倘若真是齐越王府害正王妃香消玉殒了,这将来小王爷和这样心计的人家结亲,岂不是要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唉,真是可怜!”绿如意似极同情的还在纠缠着这个话题。
杜云倾终于确定,这绿如意是真嫉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