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氏的到来,让浣月轩本不算大的空间显得拥挤了起来。
杜云倾走到门外的檐下望了望,吩咐那些婢女道:“快去送些冰镇的凉粉及茶水类到迎客房,我们马上过去
接着,又转向正和陆纹等人说着话的曾氏道:“有请夫人移步迎客房,这浣月轩实在是太小了
曾氏扶着侍婢的手,站起身道:“也是,这浣月轩刚好只能容纳个刘小将军,再多一个人都没法站了
杜云倾听不出她言语里的情绪,不知道她是嘲讽挑事呢,还是就事说事。按说这一直心机深沉,喜怒不形于色的曾氏,平时对徐锦溦也就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她应该不是为徐锦溦来出头了,可是那不阴不阳的那句话又怎么解释。
杜云倾不想和她起什么冲突,所以也当没听见似的说道:“浣月轩空出来洒扫一下,都到迎客房去吧,我已吩咐侍婢们上了茶水
刘明昊道:“我就不用去了,我还没回新军营报到呢,恐他们等不及了
曾氏正外出的脚步停下,回头道:“刘小将军,你今天可是主客,你不去我们去还有什么意义?”
刘明昊愕然的望了望曾氏,又望着杜云倾道:“有我什么事吗?”
他是自然不愿也不善与那些女眷打交道,于是别扭的起身道:“杜娘子,我先走了,等我军营事忙完了我再过来
曾氏缩回脚步,退回来道:“刘小将军,我可是专程为你而来,有些事,我想小将军也该给我一个交代!”
杜云倾也在心里暗忖,这曾氏看来真是冲着刘小将军来的,这样浩浩汤汤一群人转到迎客房似乎有点招摇,刘明昊跟着过去也会觉得尴尬。
于是,她向陆纹使了个眼色。陆纹马上领会了她意思。便招呼旁边的一干闲杂人等退了下去,只留了曾氏,刘明昊,杜云倾并三个打扇的婢女。
曾氏望了望冷着脸坐在一旁的刘明昊,从袖袋中掏出一支凤凰衔珠的金步摇,在手上转着看了一圈道:“这可是小将军的步摇?”
刘明昊扭头瞥了一眼,就要搁着桌子,伸手去拿。曾氏手向旁收了收道:“小将军既然送给我们家七娘子了,哪有就拿回去的道理!”
刘明昊眼里满是冷漠道:“奇怪了,我什么时候送徐七娘了?这可是我母亲遗物,意义不凡,我怎会将它轻易送人!”
“刘小将军也别急于否认,看在我们两家是亲戚的份上,我也不想将事情弄的人尽皆知,让小将军难堪。但既然事情做下了,就要敢于承认,敢于负责,我侯府七娘子也是冰清玉洁的女子,小将军可不能没有良心!”曾氏不慌不忙的说道。
刘明昊被冤,心里气愤,出口的话语也就硬邦邦的了:“这话说得奇怪了,看来你们是要将这事硬栽在我身上,将徐七娘硬塞给我了。难道她这样没头没脑的往上扑,我就得不管不顾的全接住?”
曾氏表情一点没变,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杜云倾在旁边都觉得刘明昊这话有点重,想不到平时温文尔雅的刘小将军,恼怒起来这话真是能砸死人。只是这曾氏,唉,到底不是不是自己的亲闺女,倘若是徐寒微这样被羞辱,恐怕曾氏早就跳起来了。
“小将军也别动怒,我只想搞清楚这步摇如果不是私相授受又是怎么到了七娘手上的?”曾氏探询的问道。
“我要私相授受也不会选择小七娘。其实你们应该早猜到了,表兄大婚那天,我遗失了这支步摇!”刘明昊开始有丝不耐烦。
“那我到底该信谁?七娘说是你送的,你却说是遗失的,六娘出阁那天,我怎么确定你不是在做戏?”曾氏还是一副要深究的样子。
其实她已信了大半,即使刘明昊不是说的事实,她也想让它变成事实,她这样逼问刘明昊,不过是想让他提供有力的证据,或者更有说服力的事实,让她好在徐锦溦及众人你面前交差,以免落人口实。
没想到刘明昊不耐烦的站起来道:“你爱信不信,她爱往自己身上泼脏水,我可不想站旁边跟着落一身脏。步摇你就留着吧,你看能得着什么好!”说完大步向门外而去。
曾氏握着那支步摇,却是无声的笑了。
杜云倾追出檐下,拦着刘明昊,小声道:“你就这样走了吗?你不说清楚就不怕侯府向你逼婚吗?”
刘明昊看着她,脸色马上变得柔和下来道:“她们逼不了,那步摇我本是要送你的,那凤凰尾上,几个笔画凑起来是个“倾”字,是我后来找人加工刻上去的
杜云倾一时无语。刘明昊又眼神灼灼盯着杜云倾低声说道:“谁提亲我都不会答应的,我只想娶你!”
刘明昊终于借这个机会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人也轻松了不少,他望了望屋内,又转向杜云倾,故意高声的道:“步摇你替我拿着,我过些时再来看你!”
然后,转身,大步朝前院而去。
杜云倾目送他转了个弯,不见了身影,愣怔了一会,才转身进屋。
曾氏还淡然的坐在那里,举着步摇道:“我们府上的小七娘真给我出难题了,杜娘子,你说这亲事我还要提吗?”
两个人心下都明白,不管提与不提,刘明昊都不会答应,这桩亲事本就是无望的,除非,侯府有什么手段,借此事件,制造事端,强逼刘明昊就范。
杜云倾也是聪明人,自然不会无事找事的为曾氏拿什么主意,于是道:“那要看夫人的意思了,婚嫁坊只是起一个桥梁的作用,真正的主张还是在夫人这里。至于刘小将军那里,你也看到了他的态度
曾氏沉吟了片刻,将步摇放在了桌上,道:“这支步摇,我权且放这,等我弄清楚事情真相,再来取!”
这曾氏也不是傻子,她这样说,不过是将这件事朝后拖,来个不了了之。
两人都心照不宣。只是这步摇经徐锦溦之手再由杜云倾这样收着,可不是一件省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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