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欣宜的诟陷,于妈的含混其词,再加上周奉怪她不懂规矩,连带着似也有责怪竺紫琴管教不力的意思,清萝的怒火已到了极限,她暗运掌力,直恨不得将眼前这些人先狠狠教训一顿了事。
“爹究竟是觉得紫琴惯坏奴婢呢,还是认定了我主仆均不像话?”一直未开口,静观其变的竺紫琴此刻终于抬步,走到周奉和欧欣宜面前。
于妈态度的转变固然令她十分不解,可联想起她们进院时,于妈恍惚的神情,竺紫琴就明白了**分,她有意挡住了清萝的视线,只是平静地问欧欣宜,“敢问妙儿的伤势能让我看一眼吗?”
欧欣宜紧紧地护住周妙,警惕地道,“你想干嘛!”
竺紫琴笑笑,“我是清萝的主子,对她的本事不可谓不熟悉,清萝若施力,她的掌下别说婴孩,便是成年人都会大受内伤,何况脚下功夫?我是担心妙儿也会另有内伤,若如不察而耽误了医治就麻烦了!”
“你少假惺惺的,谁不知你们主仆是一伙儿,都想害我们周家人!”欧欣宜叫嚷着,硬是不肯给竺紫琴看一眼。
“嫂子,你来不就是为了讲和的吗?”竺紫琴依旧含笑如春风,“刚才你叫我要顾念这家的长子是我大哥,现在我念在大哥的份上关心一下小侄女难道不该吗?光天化日众目睽睽,难道你还怕我借机逞凶不成?”
欧欣宜不答,但是警惕的程度丝毫未放松,且抱紧周妙往后退了两步。
“爹,我手无缚鸡之力,两手空空,你也不放心?”竺紫琴转首盯向周奉,并摊开手指让周奉过目。
她的意思是让周奉验看她并没有携藏任何可以伤害到周妙之物。
周奉目中现出狐疑之色,闷头想了想,“抱妙儿给丫头瞧一眼!”
竺紫琴补充道,“让于妈抱着即可,我不需要碰触妙儿
于妈诧异地望向竺紫琴,她没想到经过刚才一幕,竺紫琴还会相信她。
轻轻打开包裹,竺紫琴看着周妙所谓的瘀青,皱了皱眉。
周奉沉声问道,“如何?”
竺紫琴转眸问欧欣宜,“你先前说什么?妙儿是被清萝踢伤的?”
“你听得清清楚楚,何必明知故问!”欧欣宜的口吻尽管仍然强横,可已隐约有了一丝底气不足。
竺紫琴微笑着轻叹道,“我见咱周府后园子里种了好几株榉树,嫂子真会就地取材物尽其用啊!”
“什么意思?”周奉听出了竺紫琴话里不对味儿。
“什么意思嫂子比紫琴要清楚吧?我听说将榉树的叶子捣成汁液后涂在皮肤上,就会出现暗青半红之色,看上去和被打伤差不多,如把榉树皮剥下放在皮肤上用火烤,就能留下类似棒打的痕迹,哪怕用水也冲洗也不会掉色,嫂子,紫琴说的对吗?”
欧欣宜白了脸,死死地咬紧嘴唇。
竺紫琴又道,“爹若是不信紫琴,可请郎中来验看,妙儿的伤痕究竟是真是假!”
周奉望定欧欣宜,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踌躇了一下,冷声道,“还不快抱妙儿回去!嫌丢人丢得不够吗?”
“且慢!”竺紫琴阻止周奉道,“我话还未说完!”
“你,你到底要怎样?”欧欣宜被揭穿又羞又恼,目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竺紫琴轻鄙地地瞧着她,“我顾念咱们还是一家人,所以一定要给你个交待,清萝!”
众人愕然,不知竺紫琴究竟想干嘛,周奉咳了两声,“丫头,得饶人处且饶人,有些事儿适可即止吧!”
“清萝虽未踢伤妙儿,然推了少夫人是真,清萝,你行事鲁莽,确实不适合再待在周府,还是离开我另觅良主算了!”
竺紫琴的话一出,不仅周府的人皆出意外,清萝更是大惊失色,起先竺紫琴帮她澄清了是非,她还以为事情就这么过了,谁知竺紫琴转头就要赶她走!
“小姐!”清萝整个人都懵了,愣愣道,“奴婢千错万错,愿意向少夫人陪个不是,可小姐也不至于就此便要撵走奴婢啊,奴婢自打跟了小姐,还不曾事过二主,平梁府人生地不熟的,小姐让奴婢又能到哪里去?”
欧欣宜在与她的丫鬟面面相觑后,面上浮出了看笑话的神情,活该,清萝身怀功夫,两三次阻了她动手,还不拿她当主子,她早就想赶走这死丫头了,正巧竺紫琴帮她除去眼中钉,以后竺紫琴身边无人,可就是自己找死的节奏,天意啊!
周奉紧蹙了眉头,固然不解竺紫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竺紫琴既然说清萝推了欧欣宜是真,由竺紫琴出面责罚最好不过,他又何必干预?
竺紫琴面对清萝的哀求毫不为动,“你要去哪儿本小姐管不着,反正平日我告诫你的话你也未曾放在心上,走吧,周府和我身边容不得你这样的丫头,即使这次我能替你兜着,下次出了更大的事儿,连累着我也没法跟周家人交代了!”
“小姐,奴婢求求你!”清萝含泪跪下,“求你饶过奴婢这一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以后一定将小姐的话记在心上,绝不会任性妄为了!”
竺紫琴叹了口气,“今日之事我能原谅你,少夫人和老爷能原谅你吗?清萝,不是我不念主仆情谊,而是你的xing子确实不宜再留在我身边
清萝转身,望向欧欣宜,最后将目光落在周奉身上,“清萝错了,求少夫人和老爷帮奴婢说句话吧?”
“哼!”欧欣宜冷哼,只作未闻。
周奉无奈地亦侧过身子,不去看清萝。
竺紫琴目睹,心冷如冰,这周府果然人情凉薄,明明知道清萝是被冤枉的,居然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为清萝说句话。
“你也不用再求老爷和少夫人了!”竺紫琴道,“今儿天色已晚,大家也都累了,你暂且仍是歇住一夜,收拾好东西,明天一早便离开吧!”
清萝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下,只管含泪长跪,不肯起身。
“是该好好反省,像你这么张狂的小蹄子,留在身边,还不知给你主子惹出什么祸来呢!”欧欣宜毫无怜悯,冷言冷语讥讽罢,招呼自己的丫鬟道,“束儿,文儿,抱上小小姐,咱们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