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二郎最近心情大好,因而并没有想方法找未央的茬子,一心都在想着如何避人耳目,去到那仙乐楼之中,更重要的是,一定不能够让林老太太知道这件事情。
未央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开始潜心钻研着新产品的事情,这一日,熬了许多日夜的方案终于大功告成,而厂子那里传来的消息,原料都已经齐全了,只是差未央先前所说的秘方,未央打了个哈欠,没有慕二郎搅局的日子过得就是舒坦,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未央只觉得浑身酸痛不已,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在慕家腌制铺子内室的榻上一连睡了几日,是要连自己的腰背都睡弯了的节奏啊!
一边捶着自个儿肩膀,一边迷迷糊糊地走出了内室,未央是要尽快将这白玉瓶子给他们,然后尽快赶工的,只是看着这天色,日照当空,明晃晃的日光刺得未央的眼睛生生的疼痛,她唉声叹气,这般的好日子,春困一犯起,未央只想躺在床上,好好地睡上一觉的。
铺子里的账房正带着一架古董眼镜,见未央如此犯困,老者的关怀一下子涌现了出来,只心疼地说道,“姑娘还是回去歇息着吧,有什么我们帮你送过去也好!”
未央正困得不得了,听见账房这么一说,心里自是高兴得不得了,只连连点头,笑呵呵地将手中的瓶子递给了账房,“王叔,有劳你将这瓶子送到厂房里去了!”
“姑娘放心吧!”账房笑呵呵地说道。“一定帮您送到!”
未央自然是放心的,只是事关重大,却还是忍不住嘱咐道,“只是王叔,这瓶子一摔就碎。若是您去送,我倒是不担心的,只是若是你派了哪些个伙计,可是一定要好生嘱咐着些,您是知道现在的小伙子的,毛糙!”
账房连连点头,未央这才安心了下来,打了个还欠。坐上了马车去了,内室的榻简直不是人睡的,她现在只想着能找一个让自己睡个安稳觉的好地方。
“姑娘去哪儿?”
“仙乐楼!”未央只是一脸困倦地说着,然后一头栽倒在马车里,一下子就睡着了,她实在是太困了。
而在慕家的胭脂铺子里,账房刚想着自个儿将那白玉瓶子送过去的。只是一抬头,却看见了慕二郎阴沉着脸站在了门口。他心里一惊,干净放下了瓶子走了过去,战战兢兢地说道,“二老爷……”
“这个月的账簿是怎么回事?”慕二郎只是恶狠狠地说道,看着账房的脸色很是不满,“如何漏洞百出?!”
账房心头一颤,嘴上犹犹豫豫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却是在思忖着他明明核对了好几遍的,如何还会出错!
只是慕二郎看着账簿若有所思的模样。还以为他是在怀疑自己,咳了一嗓子,只厉声说道,“怎么!你还怀疑是我看错了不成,总之,这是我慕家的产业,我一定要查个清清楚楚。你快些领我去库房看一看!”
账房愕然,忽的想起来未央姑娘早些交代自己的事情,“王叔,若是我二伯要求你来领了他去账房,你便答应他过去!”
起初自己还不明白这姑娘为何要这么说,如此说来,姑娘还真是神机妙算!
而此时此刻,未央一头栽在了自个儿房间的床榻之上,闷头一下子就睡死了过去,等到她终于幽幽转醒,天色早已阴沉沉暗了下来了,估模着已经是二更天了,只是此时却也是仙乐楼最热闹的时候,大厅里挤满了拥挤的人群,为了莲台上姑娘们妖娆的舞姿拍手喝彩。
不出未央的预料,她很快就在仙乐楼里见到了慕二郎的身影,那时一品楼做了新的糕点,名唤桃花糕的,味道还算是爽口,甜而不腻,未央一边津津有味地叫着,一边看着面前的阿秀忽的蹙着柳眉,只是说道,“你们家的二伯,你带他来这里干什么?!”
“谁叫我们呢家二伯如此不省心,竟然如今胆大包天到同敬王做军火生意去,我一定是要想法子套出他的话的,否则就凭着敬王的好手段那个时候落成还不是要民不聊生了么!”
“你怎么就能确定敬皇叔是这样的人?”阿秀的表情有些冷淡,可是叫未央吃了一惊,她话里的意思,难不成……未央哑然。
阿秀这才行笑道,“我不过就是这么一说,若是真能从慕二老爷的口中套出什么来,那也是好的。你有想到什么合适的姑娘去套他的话么?”
然而,听了阿秀的话,未央却只是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只说道,“二伯也不是什么高智商的,你就放心吧,随便找个姑娘,就是后院洗衣服的丫头阿菊,都能够套出他的话来!”
事实证明,慕二郎不光是喝了酒才会酩酊大醉,他就是看见了姑娘,也会被迷得分不出东西,比如说此刻,许是许久都不敢来这烟花之地的缘故,慕二郎看着眼前体态婀娜的姑娘们,只觉得口干舌燥,一时之间眼冒桃星,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坐在二楼高级会员专属的雅座里,慕二郎拍了拍薛老五的肩膀,直赞许地说道,“好地方,这仙乐楼当真是一个好地方!”
薛老五直点着脑袋,想着自己方才一定是多心了,这仙乐楼不过是来玩乐的地方,又不是赌坊,哪里还会出什么事情的,自己的神经绷了这么些日子,如今更是应该好好享受一番才是,毕竟慕二郎对自己的敌意已经完全消散了。
只是慕二郎却不知道的是,自己在这边逍遥自在,而另一边,未央早就设下了天罗地网。
果然,未央是高估了自己这个二伯的智商了,来的姑娘不过是仙乐楼众多如花美眷之中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却一下子就套出了慕二郎各种秘密,包括他大声咒骂着林家的老太太如何苛刻地对待自己,不将家产分一丝一毫给自己!也说了他在慕家勤勤恳恳,到头来却连一个小小的黄毛丫头都不如,最后,他也说起,关于自己与敬王军火交易的点点滴滴,全部被躲在暗处的史官一一记录下来,慕二郎说完了这些话,又拿出了大把的银票子给了服侍自己的姑娘,却什么都没有干,直接倒头就睡,还发出了震天的呼噜声响。
那姑娘与史官哪里册子,便去痛未央与阿秀复命去了。
未央散了他们银两,只是翻看着手中的册子,那位史官还是前朝的史大人,曾经因为惹怒了朝中权贵而惨遭宫刑,在他穷困潦倒之际,还是未央无意之中给了他一碗饭吃,有施舍了几两银子,让他得以活下去,因而对于未央,史官一直都是有知遇之恩的,凡事都尽心尽职虽然说是在这仙乐楼里干活,只是却也没有什么羞耻。
小小的厢房内只剩下了未央与阿秀的时候,她翻看着手中的册子,却还是不自觉地紧紧皱着眉头,“我这个二伯,不是什么阴险狡诈之流,只是纸老虎罢了,我如今可算是真的确定了,我果然是高看了他!”说着不禁扶额,未央本来是想着慕二郎尽管不会那些玩弄人心或是制造阴谋的手段,没事情的时候总是会狐假虎威一下罢了,没有想到字里行间,无不透着这家伙的愚蠢,想来那慕二郎一定是不知道自己遭了敬王的算计的,一喝醉了酒,心里想什么是完全说出来了,难道他就不知道这一门生意表面上是他自己讨到了便宜,若水真的计较起来,最终受益的还是敬王罢了,更何况,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个老奸巨猾的敬王只会讲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慕二郎自个儿身上,慕家也会受到牵连,而他敬王,自然是安然无恙的!
好一个狡猾的敬王!好一个愚蠢的二叔!
未央心里虽然气愤,只是谁让自己摊上了那么一个奇葩的二叔,看来她也只能是无可奈何了,一手托着下巴,喂养还在冥思苦想着怎么解决这件事情的法子,却没有想到忽然有丫头急匆匆地跑过来,说是慕二郎不见了,那丫头看起来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只说自己不过是出去了片刻,等到她回来,床铺上哪里还有谁的身影。
喂养想着此时的慕二郎早已是喝醉了,也不知道他这般跌跌撞撞跑进了大街上究竟会出了什么事情!她心里一急,赶紧唤人去寻他去,派出的小厮很快就回来了,说是慕二郎并没有回到慕家去,薛老五更比不说,完全不知道慕二郎的下落,未央这才想起了一个地方来,只是赶紧跑了出去,拦住了一辆马车,朝着慕家的胭脂铺子跑过去。
果不其然,老远就听见了铺子里闹哄哄的声响,喂养皱着眉头,看见慕二郎将小小的铺子搅和得那叫一个天翻地覆,她是气不打一处来,刚想着训斥几句,谁知慕二郎忽然高高举起了账台上的一个小小的白玉瓶子,她心中一紧,这不是自己叫了账房送去的么!
只是慕二郎身子踉跄着,一个不稳,几欲摔倒,看的未央那叫一个心惊胆战。
谁知慕二郎偏偏在这个时候忽然打了一个饱嗝,身子一抖,手一松,那瓶子还是掉了下去。
未央赶紧闪身过去,只是却还是慢了一步,只听得叮的一声响,是立即四分五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