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掌柜摆摆手:“行了,你们姐妹两个就不要再争吵了。(花好田园ml/3/3266/iml)自从八月十三我回来,心然就将店铺的一切事宜都向我交代清楚了,此事与她无关。”
徐慧瑛本来自己也不清楚那些花缎为什么会不翼而飞,所以打算赖在徐心然身上,反正徐心然如今在家里的处境已经非常糟糕,父亲虽然迫不得已将制衣坊归到了她的名下,可对她的嫌恶,是不会减少半分的。因此,不管此事是不是与徐心然有关,不妨先栽赃在她的身上,即便父亲不相信,可至少会怀疑,而父亲一旦产生了这种怀疑,就不会过分指责自己了。否则,一旦父亲认为自己连库房都看不好,竟然丢失了这么多贵重的料子,并且都两天了还没发现,那一定会怀疑自己是否能够打理这间店铺的。
可是,她的计划显然落空了,徐掌柜并没有怀疑徐心然,这也难怪,自从八月十三徐掌柜回到店铺,徐心然就将这里所有的事情都交割清楚了,并且再没有踏进店铺半步,需要衣料,也只是派了伙计来拿,自己根本就不露面儿。
徐慧瑛失控地对着父亲发脾气:“爹,你为什么总是向着她?她有什么好的?一个克星、灾星、一个只会给家里带来灾难的不祥之人,你总是这么护着她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话还没说完,徐慧瑛的暴怒忽然停止,弯下腰来。一只手捂住胸口,另一只手扶着花坛的边沿,大口大口喘气,脸色也变得青紫。
徐掌柜大惊:“瑛儿!你这是怎么了?”
徐慧瑛大张着嘴,表情十分痛苦,想说什么。可终究没有说出来。身体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众人全都惊呼起来。
徐掌柜更是焦急万分,上前一把抱住女儿使劲儿摇晃着:“瑛儿!瑛儿!你别吓爹啊,你快醒来……”
朱先生说:“老爷,赶紧请大夫来呀!”
一句话提醒了徐掌柜,他一叠声地叫伙计去请大夫。
端木仁德很快被请到了福盛祥的店铺,仔细为徐慧瑛号脉。
看着端木仁德紧锁的眉头。徐掌柜的心越沉越低,颤抖着声音问道:“端木先生,我女儿她……她到底怎样?”
端木仁德摆摆手,示意他别说话,然后又换了徐慧瑛的左手诊脉。
过了好久,他才缓缓道:“徐掌柜,二小姐是不是小时候就有心悸之症?”
“心悸之症?”徐掌柜愣住了。“从来没有啊!我女儿从小到大。身子骨儿都很结实,从未发现有过心悸之症。”
“可是,”端木仁德看着已经苏醒却脸色依旧苍白的徐慧瑛,“二小姐的症状,说明她有十分严重的心悸之症。”
“啊!?”徐掌柜眼前一黑,差点儿跌倒。“这怎么会呢?我女儿从小就皮实,不可能得这个病啊!端木先生。您是不是弄错了?您再给看看,再给看看,或许,不是这个病呢。”
徐掌柜知道不应该质疑大夫的医术,可他爱女心切,明知道这样说话十分不妥,还有可能得罪端木仁德,可还是说了出来。
端木仁德倒没有生气,因为他虽然年轻,尚未成亲,可见过的病人太多了,所以十分能够理解徐掌柜的慈父之心。忽然一错眼,看见了站在一旁的徐心然,不由得猜测,不知道徐掌柜对于他的大女儿,是否也有这样一颗慈父之心。
端木仁德从徐心然身上收回了目光:“徐掌柜,我已经反复号了三次了,就是觉得二小姐年纪轻轻,这几个月来我去府上给二夫人号脉,也能看出来她身体健壮,若非天生就有这种症候,那是不可能得心悸之症的。可是,我方才反复号脉,二小姐的确是有很严重的心悸之症。”
“可这是为什么呢?”徐掌柜绝望地问道,“我女儿一向都好好儿的,为什么会突然得了这种病?”
朱先生虽然不喜欢徐慧瑛,可此刻觉得,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孩子得了这种症候,着实令人惋惜,于是问道:“端木先生,那么应该用什么法子治疗呢?”
“我先开几服药,吃几天我再来看看。”端木仁德坐下来开始写药方,“另外,我再写一张方子,这张方子上面的药,你们抓回来做成香囊,让二小姐随身佩戴,若有不适,可拿到口鼻处大口吸取里面的药气,也可起到缓解心悸的作用。还有,二小姐不能劳累,切忌大喜大悲,情绪激动。还好,此症虽然严重,可从脉象上看,时间并不长,只要按时服药,一切小心,假以时日,虽不能根除,可也能好个七八分。”
徐展柜这才放了一半的心下来:“有劳端木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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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徐心然照例在制衣坊忙碌,看着库房里愈来愈多的成品军服,她的心情愈来愈轻松。
“大小姐,端木先生来了,说是有话要和大小姐说。”阿威走进来,对正在清点军服的徐心然说。
“端木先生?”徐心然十分诧异,他有话要和我说?”
“是啊,端木先生是这么说的,不过看样子,他不是来做衣裳的。”
徐心然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不祥的感觉,思虑片刻,说:“请他到里边来吧。”
“徐大小姐。”端木仁德拱了拱手,“冒昧前来,不会打扰你吧。”
徐心然笑道:“无妨。端木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似乎,徐大小姐很忙。”端木仁德环顾了一下这间高大宽敞的库房和码放得一座座小山似的军服。
“不算很忙。”徐心然已经猜出来他要说什么了,自己让陆东胜给徐慧瑛下药导致她得了心悸之症的事情,或许能瞒得过父亲,瞒得过苏氏,瞒得过徐慧瑛本人,却绝无可能瞒得过行医世家出身且又认真严谨、带有几分书呆子气的端木仁德。而且,她也很清楚,端木仁德与侯绪之不一样,端木仁德是一个非常正直且又敬业的人,况且自己没有任何他的把柄,根本无法像以前威胁侯绪之一样威胁他。
端木仁德盯着她:“那我就直言不讳了。”
徐心然的脸上波澜不兴:“请讲。”
端木仁德深吸一口气,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了口:“你妹妹的心悸之症,是怎么得来的?”
徐心然微微一笑:“端木先生是在怀疑我?”
“从你妹妹的脉象上看……”
“端木先生。”徐心然轻声打断了她,“徐家二小姐从未叫过我一声姐姐。”
“所以你就这样报复她?”端木仁德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徐家的家事,我并不十分清楚,只知道你十七年来被父亲嫌恶、被庶母欺凌、被两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所不容,我知道,你也许在徐家受尽了委屈,可这不能成为你害你妹妹的理由!你别跟我说这与你无关,从你妹妹的——好吧,从徐家二小姐的脉象上看,她是最近半个月里才得的这种病症,而且是因为饮食之中掺入了让她产生心悸之症的药物。”
“是吗?”炉子上的水烧开了,徐心然不紧不慢地沏了一杯茶放在了端木仁德的手边,“端木先生果然是御医传人,一眼就看出了问题的所在。不过,既然端木先生说得这么肯定,肯定了我就是让徐家二小姐得了心悸之症的罪魁祸首,那么为什么不立刻将这真相大白于天下?至少也该让我父亲知道吧。却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
端木仁德涨红了脸:“徐大小姐,我本来以为,你只是一个在家里得不到亲情的可怜的女孩子,所以那天我才会因为误解了你而专程向你道歉,可是今天我才发现,我错了。”
徐心然平静地看着他:“我从来没有认为自己可怜,是端木先生您想错了。”
“徐大小姐,”端木仁德的语气缓和了下来,“收手吧,你妹妹——哦,二小姐的心悸之症还有救。就算她这十几年来每天都在欺负你,可也没有要了你的命啊,你不至于要她以命相抵吧?”
徐心然说:“端木先生,若是你自认为医术高明可以悬壶济世,那么就尽管去将徐家二小姐的病治好吧,相信我爹一定会因为你救了他心爱的女儿而对你感激涕零并重金酬谢的。若是你自认为正气浩然要将我绳之以法,那么就请你去官府,从我们这制衣坊的后门出去,往左拐,遇到第二个十字路口再往东,过一个丁字路口,最宽的那条路上就是了。哦对了,我看过端木先生写的药方,好一手漂亮的魏碑,想必就不必请人写状纸了。”
“徐心然!”端木仁德被徐心然激怒了,竟然丢掉了一贯的温文尔雅,大叫一声,“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么先请端木先生说明白,你今天到我这里来和我说了这么多,你是什么意思?”徐心然端起茶杯,慢慢地吹着上面的茶叶,舒舒服服抿了一口,这才回答了一句。
“你……”端木仁德痛心疾首地看着她,“我真是没有想到,你这样美丽的一个女孩子,竟然有着一副蛇蝎心肠!”
“好一位正气浩然的端木先生啊!”徐心然轻轻击掌,“既然端木先生如此正义,那么我倒有一事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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