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公孙瓒终于意识到事态严重了。他召集了儿子公孙续、族弟公孙范、别驾关靖、大将田楷、单经、范方等人召开会议,商议对策。
范方对此非常不屑,会议上一句话也没说,但心里却说你们早干嘛去了。
田楷和单经认为龟缩在碉楼内总不是办法,希望主公能带军突围,汇集已经散落在各地的旧部,以现在王门、田豫镇守的东州为基地,以图东山再起。
关靖认为,易京和东州没什么区别,跑到哪里都会被刘和的幽州军和袁绍的冀州军找到并合围,相反现在众将士的家小都在易京,不如就在此地誓死一搏。
公孙范有了逃避的念头,他认为平日里自己和辽东的公孙度交好,又和他是同姓同宗,不如去投靠公孙度,然后再作打算。当然,这只是一旦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的一种选择而已。
公孙续想到了同是袁绍敌人的黑山张燕,认为可以找他的帮助。
公孙瓒的结义兄弟,卜数师刘纬台、贩缯李移子、贾人乐何当也参加了会议,他们偏向于关靖的提议,明面上的理由与关靖一致,实际上想到的却是自己的那些财物。
田楷反对公孙续的提议,认为黑山太远,一来一回至少半个月,而对面霹雳车的威力实在太大,自己这里未必能支撑到援军到来的那一天。
单经反对关靖的提议,认为此处对方有霹雳车参战,实在不好打。但霹雳车行动缓慢,不易行军。等突围之后再另找战场,那时对方手上不会再有霹雳车,而自己这里则有更大的回旋余地,那样才比较稳妥。
公孙瓒看着这两人,紧皱双眉。虽然他俩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这两个人,一个是自己任命的青州刺史,另一个是自己任命的兖州刺史,结果两人都把自己的地盘输给了袁绍。败军之将,又谈何谋略。族弟的想法倒是可以考虑,但那是最终的无奈之举,也没必要现在来讨论。关靖和义弟们的说法也有道理,且不管将士们的家眷如何,单是自己辛辛苦苦收集来的那300万斛粮食,也不是说搬就能搬的,没有了粮食,将士们吃什么,走到哪里还不是一群叫花子,可以被人随意指使。儿子说的就更有道理了,援军自然是越多越好,张燕不会弃自己于不顾的,否则他还怎么再与袁绍斗?不过,张燕毕竟远了一点,远水难解近渴。看来,一味的防守是不可能了,公孙瓒咬了咬牙,终于做出了决定。
“打,就在这里和他们打。”公孙瓒怒道,“今晚我们趁夜袭营,与他们决一死战。最好能将刘和那个小畜生生擒了,我要将他活活的剐了,为死去的将士们报仇,以泄心头之恨。”
中午的时候,刘和下令停止了攻击。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公孙瓒应该不会就这么白白的被挨打,他一定有什么阴谋。
那些刚刚投诚过来的士卒都被收缴了兵器,被派去和难民们一起收集石头,对于这些人刘和暂时还不敢重用。军中的粮草应该还能支撑一个月,虽然陆陆续续地从那些砸塌和投降的小楼里收缴了一些,但数量并不多,而自己这里的人马却多了起来,除了难民,还有降兵,零零总总的加起来竟然也多出了2000多人。袁绍居然真的对自己断了粮,最近的一个月里,一车粮食都没有运来。鲜于辅等人对此很是气愤,他们想派人去袁绍那里理论,但刘和制止了。袁绍如果想给自己粮食,自己不用说,他也会给,如果他不想给,那么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给。再说,这件事情袁绍早已来过书信,解释过原因,他现在就想着自己这些人断粮军散,只有这样,他才能从中渔利。而自己麾下也没有什么能说会道,可以让他自惭形秽的人物,去了也是白搭。麴义倒是很客气,但他自己手里的粮食也不多,也在为此愁眉苦脸着。袁绍居然同时也断了自己部下的粮草,这戏演得似乎太过了。不过转念又想到史书上的记载,麴义并非袁绍的嫡系,而且麴义旧部曾联合黑山的黄巾贼破了邺城,差点抓了袁绍的家眷,两人之间现在应该有了嫌隙。想到这里,刘和也就释然了。
如果想要在一个月内消灭公孙瓒,刘和没有信心,虽然这两天,共计破了对方将近五百幢碉楼,消灭了对方将近四千人,但敌人的主力还在。而且越往里,作为碉楼的地基的土丘就越高,碉楼也越高,霹雳车的作用也就会越来越小。依照降卒们的说法,公孙瓒的主楼建造在高达十丈的土丘上,那是什么概念?那就是说公孙瓒的主楼是建造在大约10层楼高的楼上,霹雳车能把石头抛得那么高吗?(1汉丈=2.4米)
刘和找来众将商议,大家都一筹莫展。
“如果能把公孙瓒给引出来就好了,痛痛快快地打一仗,一了百了。”过了许久,孙礼呐呐的嘟囔了一句。
“引出来?谈何容易?”鲜于辅说,“那个老乌龟为什么建这么多楼,不就是为了缩在里面吗?”
“就是。”齐周接着道,“这三天来,霹雳车给他们的伤害也不算小了,可他也居然这么能忍,只派出过一次不像样的夜袭。”
“那一次不是他派出来的。有降卒说,那次是范方的私自行动,原本有三千人,看到我们有防备后,就偷偷地撤了回去。”阎柔补充道。
“他能忍,他的部下忍不住啊。”鲜于银叹道。
“那我们就继续和他耗,先把他外围的防御都打掉,里面的慢慢来,看谁能耗过谁。”尾敦发了声音。
“可我们的粮草不够啊。再说,这霹雳车估计也就只能打到第六道壕堑后的碉楼了,再往里就难说了。”赵该皱了皱眉头。
尾敦笑了,说:“这事我们知道,可公孙瓒不知道啊。能打到第六道壕堑就够了,他总有忍不住的时候。”
尾敦的话让刘和眼前一亮:“对!我们就这么办。以后每天上午攻击,下午休息,顺便派人去阵前喊话,晚上防备。他能忍,他的部下一定忍不住,等他手下的兵将都散了,那他也就没有了爪牙,到时候一定能被我们手到擒来?”
接着,刘和又和麾下的将军们作了具体的商议和布置。这次,不再把所有的霹雳车都集中在一起了,而是把他们分散放置。这样的话,一旦与公孙瓒的主力交战,也不用过于担心这些器械,它们就是诱饵,在交战中被毁坏是一定的了,只要能留下一部分就可以了。另外还做了一些圈套和埋伏,一旦公孙瓒率军来夜袭,一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这是一场赌博,一场心理上的赌博,一旦赢了,就能升天,可是一旦输了,刘和也不想就马上下地狱,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刘和提拔了孙礼的好友,马台,让他帮助管理那些难民和降卒。又让赵该和尾敦去了辖下的郡县,谷雨时节快到了,要赶紧布置做好播种的工作,那才是自己这些人的未来。
布置好这些后,刘和睡了一个小觉,醒来时已经日落西山。帐外又下起了小雨,滴滴答答的,让人不舒服。今夜,公孙瓒会来吗?
四更天,贼出没。雨停了,公孙瓒来了。
公孙瓒骑在白马上,身边聚集了百来个白马义从。公孙瓒看了看这些人,十分感慨。收集这些白马,选拔和训练这些白马义从并不容易,五年前他手上的白马义从有三千人,仅凭着这三千人,他可以把那些乌桓人和鲜卑人杀的哭爹叫娘,不敢近视自己。但现在,白马义从只剩下了身边的这百来人,五年前在界桥的那场战斗怎么就没把袁绍给杀了,就差那么一点点啊!
田楷、单经、范方相继来报,人马已齐,一切准备妥当。
“好,就按之前商议的,田楷为左路,单经为右路,范方为先锋,今天就把那刘和给包了饺子,一口吃掉!”公孙瓒突然找回了似乎早已失去的意气风发,“走!”
两万人马浩浩荡荡的跨过了壕堑,借着夜幕的掩护,向着刘和的大营扑来。
范方冲在了最前面,他看到了对面的霹雳车,双眼喷出了火。就是这些可恶的家伙,如果没有它们,守楼的弟兄们就不会死的那么惨,而前夜自己手下的那一千人马也不会白白的牺牲。接着范方又看到了对面的营帐和营火,似乎还听到了对面哨兵发出警报的声响,哈哈,来不及了,你们都去死吧!
范方第一个杀入了营寨,他已经完全看到了那些可怕的霹雳车,那些家伙就安安静静地被放置在了空地上,周围一个人也没有。范方没有多想,现在还等什么?他立刻让手下将这些东西浇上火油,亲自扔了一个火把,火苗窜起,终于烧毁了一辆霹雳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