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一个乡勇颤颤地叫了一声赵云。看到不远处密密麻麻的,似乎就是在等待着他们的那些鲜卑骑兵,他已经被吓得几乎讲不出话来。
“别怕!”赵云冷静地应道。他看了看四周,这里是一片平原,正适合对方骑兵的冲杀,但对手里只有刀枪的自己这些人不利,对方只要一个冲锋,自己带来的这三百人就死定了。
怎么办?赵云双眉紧锁。
育延洋洋得意地坐在马上看着前面的那支三百人的队伍。他们只有一匹马,没有其他辎重,为首的那个人正是前些日子在原平县内戏耍自己的人。育延并不急于将这支队伍消灭,这里是一片平原,那些人根本就逃不掉,杀这些人对他来说易如反掌,但如果只是简简单单地把他们杀了,那一点意思也没有。他正在考虑的是如何调戏这些人,他要让他们恐惧害怕,让他们身心疲惫,让他们发疯发狂,让他们象一只已经被猫逮住的老鼠,他想要等自己把他们都玩够了后,再杀了他们。而对于带头的那个汉子,他想要活捉了他,然后把他绑在自己的马后,活活地拖死。
“大人!”看到育延没有任何行动,张老虎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就是那些人烧了我的山寨,请大人立刻下命令,把他们都杀了,为我的弟兄们报仇!”
“哼!不用你提醒!”育延冷笑一声,随后他准备下命令,让部下从两翼包抄,先把这些人围起来再说。
命令刚想发下,却见对方那个领头的汉子一人一马跑了过来。
“他想要干什么?”育延自言自语道。
“大人,估计是他看到他们不是您的对手,在这里必死无疑,所以过来乞降的吧!”张老虎在一边讨好道。
“乞降吗?”育延冷笑道,“那么我应该接受他们的投降吗?”
“大人,您可答应过的,要为我的弟兄们报仇的啊!”张老虎一听说育延有招揽对方的意思,当场就急了。
“哼!”育延又冷笑了一声,没有理睬他。对面的这个人给他的印象太深了,这个人有勇有谋,是个人才。如果能够把他招揽到手下,实在是比身边的张老虎强太多了。
育延驱马向前走了几步,内心十分开心,他认定了这个人是来乞降的。但渐渐的,他感到有些不对,只见对方策马到自己阵前的时候,非但没有减慢速度,反而加快了速度,向自己冲来。
“他想要干什么?”看到对方冲向自己,育延的脑子突然变得迟钝了。
赵云根本没有给鲜卑人思考的时间。他策马猛冲到这个鲜卑首领的面前,一枪将他刺落马下,然后也不回头,直接冲入鲜卑人的阵中,又挑落了几个试图阻挡的鲜卑人,从一排鲜卑骑兵的队列中穿了过去。
育延的落马让鲜卑人随即大乱。他们顾不上那些原本试图去屠杀的民兵了,一些育延的亲卫立刻下了马,察看首领的伤势,而其他人则调转了马头,浩浩荡荡地向赵云追了过去。
育延没有死,赵云刺出那一枪的时候,他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枪头刺中他的脸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把育延疼得失去了重心,跌落下了马,昏了过去。许久之后,在亲卫们的呼唤中,他终于醒了过来。醒来后的育延又气又恼,立刻下令,把对面赵云的那些部下全都杀了,但此时哪还看得见那些人,他们早已依照赵云的嘱咐,趁鲜卑人大乱的时候,跑了回去,躲入了虑虒山中。按照赵云的计划,他们将先撤回虑虒县城,找武邰帮忙,再想办法联系刘和。
赵云策马疯狂地在跑,他能听到后面鲜卑人的追赶声和一些箭矢从身边划过声音。现在,他只希望这些鲜卑人全都来追自己,这样的话,自己从常山带来的兄弟们就都能从容地逃回去活命了。
从白天跑到深夜,赵云骑在马上不停地在跑,渐渐地,借着月光,他发现身后的追兵越来越少,当看到只有三个追兵还在追赶自己的时候,他停住了马,转过马头向那三人冲了过去,片刻之间,将那三人全都刺于马下,整个世界瞬间清静了。
赵云下了马,重重地喘着粗气,他发现自己的马也在吐着白沫,快要不行了的样子,而敌人的那三匹马,也有两匹已经倒下,似乎再也站不起来了,而剩下的那一匹,虽然还站着,但也和自己的坐骑一样,嘴巴里不停地吐着白沫。
赵云无奈,看来继续赶路是不可能的了,不过好在暂时没有了追兵,他和马都能略微休息一下。天快亮的时候,赵云又骑上马继续逃亡了,这个地方他不敢久留,他相信,那些鲜卑人不会放过自己,等他们也缓过来后,会再次追来。另一方面,赵云发现自己在慌乱之中竟然跑错了方向,卤城在东面,但他却一路向西,现在,他不敢再向东走了,那是自投落网,于是只能转向西南,希望能够由此再回到太原郡内,不过好在,现在的他有了两匹马。
东汉前期,并州下辖太原、上党、西河、上郡、雁门、定襄、云中、五原、朔方九郡,但自董卓乱政后,由于诸侯割据等原因,大汉已无暇顾及边塞之地了,初平三年(公元192年),朝廷更是放弃了上郡、朔方郡和西河郡的黄河以西的一部分,让南匈奴人跑了进来,而雁门、定襄、云中、五原等郡也因长期无人镇守而被南下的鲜卑、丁零等外族所占据,并州九郡之地一下子缩小为只有太原、上党和西河的一部分,合计两个半郡。
赵云还是迷路了。五天后,他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南匈奴的地盘。虽然南匈奴早在150年前就已成为了大汉的附庸,但这不表示他们会善待汉人,特别是在现在大汉内部乱七八糟的时候,特别是当他们看到只有一个汉人在野地里独行的时候。
一路上,赵云已经遇到了两批这样的人,第一批只有三个匈奴人,他们见赵云人单势孤,于是就围了上来,结果被赵云一枪一个,送去见了阎王。第二批的人数比较多,赵云虽然不怕他们,但是担心如果杀了这些人后,将会引来更多的匈奴人,于是就远远地跑开了。那些人追了一阵子没追到也就只能算了。
又过了两天,当赵云开始为食物发愁的时候,他看到了六个匈奴人正赶着一车货物和一串汉人奴隶在前方走。当赵云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也看到了赵云,其中的五个匈奴人直接就离开了队伍,策马向赵云奔来。
“来者不善!”看到对方的嚣张和不怀好意的样子,赵云暗自冷笑。
果然,这五个人策马而来的时候,他们的方向就是要把赵云围起来,其中的一个人甚至舀出了绳圈在空中晃悠着。赵云不等他们合围,突然策马向前,直接将离得最近的那个匈奴人刺下了马,然后又朝另一个人奔去,在他的胸口上刺了个窟窿。这时,玩绳套的那个人已经丢出了绳套,这绳套被赵云一把接住,用力一拽,却把对方拉下了马来,混乱中,这个被拉下马的可怜虫竟被自己的坐骑活活的踩死了。剩下的两个人见猎物如此神勇,不敢靠近,却搭弓上箭,试图射死对方,但三两支箭在赵云的眼里犹如几片被风吹落的树叶,对他造不成丝毫的威胁。赵云躲开箭矢,冲向其中一人,一枪将他挑落马下,又在他落马前夺下了他手里的弓箭,回首一箭,正中另一个射箭者的咽喉。
还在队伍里的最后那个匈奴人发了慌,他立刻扔下了货物和奴隶,策马而逃。赵云知道不能让他逃走,否则如果引来了更多的匈奴人,那就是极大的麻烦。于是策马追了上去,一箭射入了他的后心。
当看到最后那个匈奴人也落下了马后,赵云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了一阵欢呼声。回头一看,这欢呼声是那些奴隶发出的。
“你们是谁?怎么被抓到了这里?”赵云走到他们面前问道。
“这位壮士!我们都是中原的汉女,半年前在家乡被胡兵掳掠,几经转手。你刚刚杀了的那六个人是在不久前刚刚将我们买下,准备再转手卖给北边的胡人。”一个女子答道,眼中充满了希望。她已经看了出来,面前的这位和他们一样,也是汉人。
“都是汉女?”赵云皱了皱眉头,仔细环顾了一下,果然都是女人,一共有20个。他们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样子十分狼狈,但每一个人的眼里似乎都闪烁着亮光。
赵云解开了她们的绳索,但一句话也没说,自顾自地走到了那车货物前,往车上看了一看。运气不错,车上麦饼足够让自己和这些女子吃上几天。这时,突然听到刚才给自己答话的女子恳求道:“壮士,请带我们回去吧!”
这句早已预料到的请求让赵云苦笑了一下,说:“我不去中原,我也没法带你们走,你们还是把这些饼都分了,各自逃命去吧!”
听到刚刚救了自己的英雄又要抛弃自己,这些女子立刻哭了起来。一些人跪了下来,不住地磕头,希望面前的英雄能够发发善心,而另一些人则神情变得呆滞。这个汉子说的不错,他一个人的确没法带自己这么些人,自己这些人就是他的累赘。
一个女子似乎疯了,她突然跪下,紧紧地抓住赵云的衣服,苦苦哀求,许诺只要赵云把她送回去,随便他对她怎么样都行。
赵云鄙夷地看着她,有些想要发怒,却又不忍心,内心大叹道:“真是麻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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