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來风急.像是要下雨一样.屋子里显得格外沉闷.因为是太子举荐來的贵客.所以元恪单独赏赐了一个小院给她居住.还配了两个侍女.
不等天黑.傅妧就把她们打发下去了.然后推开了所有的窗子.任凭那潮湿而凛冽的风直吹而入.
然而再冷的风.也无法吹散她心头燃起的怒意.自从下午在御花园里与元澈不期而遇之后.她的心绪就再也无法平复了.
就在她离开南楚不久后.南疆就爆发了一次动乱.元洵和他的一众党羽在朝堂上推波助澜.想要让元灏率军出战.然而那个时候元灏告病不出.最终还是由元澈代替兄长出战了.
然而.就在元澈抵达南疆不久后.动乱的各部族便联合起來递了降表.眼看着一场风波就要化为乌有.然而就在元澈放松了警惕的时候.各部族却在深夜起事.火烧兵营十里.并抓住了元澈.用以要挟南楚朝廷.希望得到他们想要的自由.
南疆幅员辽阔.物产丰富.元恪自然不愿意让这么一块丰饶的土地从自己手中被分割出去.于是他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据说.南疆各部族的首领本來要处死元澈以泄愤.然而在紧要关头.太子元洵却主动请缨.请求元恪让他率领军队前去平叛.于是这件事的结果.就是元洵不仅顺利地平定了那里的叛乱.还将重伤的元澈带了回來.在朝中上下博得了美名.
然而.在元澈手里牺牲了的两万将士.却让天子龙颜震怒.于是在元洵率军凯旋的那天.元恪不顾众人的求情.坚持让元澈在宗庙里跪了三天三夜.
那三天三夜.断送的不仅是元澈的健康.还有他的一条腿.那条在南疆时就被人用残忍手法打瘸了的腿.在跪了那么久之后.伤情急转直下.以至于如果不把断腿截掉的话.他整个人的性命可能都会不保.
于是.阔别数月后.傅妧再次见到的元澈.就成了那么一副模样.
傅妧站在窗前.双手紧紧地握住了窗框.心口处一阵阵发紧.却找不到任何宣泄的出口.
元洵.这些事一定和元洵月兑不了干系.整件事的疑点太多.南疆部族态度的前后变化.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一切根本就是元洵策划的.
她无法想象.元澈是怎么继续活下來的.像他那样洒月兑不羁的人.本应鲜衣怒马袖手天下.如今让他在轮椅上度过一生.简直比杀了他还要残忍.
“元洵.”她几近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终于明白了他之前的威胁意味着什么.
对于元灏來说.最深重的打击莫过于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弟弟在痛苦中挣扎.如果元澈死了.他反倒有可能从此振作起來.只有元澈这样不人不鬼的活着.才能时时提醒他.他犯下了怎样的错.
元洵.这是要利用元灏的内疚感來打败他自己.好狠毒的心思.
从一开始恐怕就已经算计好了一切吧.利用元澈对兄长的卫护之心.怂恿他代替元灏出战.然后联合南疆部族哄骗涉世未深的他.给予致命一击.
如果说是真枪实刀地打一仗.南楚恐怕沒有几个将军能与元澈相抗衡.然而战场上英武不凡的少年将军.少的偏偏就是心机算计.所以才会轻而易举被诱入局中.
那么.在整件事中.元恪扮演的又是怎样的角色.身为一个父亲.他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
傅妧握紧了拳头.暗自做出了决定.世人都说天道轮回.终有报应.可是她的所闻所见.却都是善良之人无辜枉死.狡诈之辈横行于世.
倘若这个世上并沒有那样一个天道.那么就让她來代替他们讨回一个公道.
就在这时.门口却忽然传來侍女的声音:“洛姑娘.二皇子妃來访.”
傅妧的神情陡然凝重.原來.她还不曾主动去寻访他们.故人就已经上门來了.
她下意识地模了模脸上的面纱.确定自己的容貌被好好地遮挡住之后.才冲着那侍女点了点头.
沒过片刻.一个宫装丽人便出现在门口.与傅妧记忆中的那个傅萦倒颇有些出入.
傅萦看到那倚窗而立的少女.嘴角拉起一个矜持而高贵的笑容.然而出乎她的意料.对方非但沒有给她行礼.甚至连点头的想法都沒有.
“皇子妃深夜前來.有什么事.”
傅萦愣了一下.脸上登时有了三分不悦.然而她还是轻启朱唇:“听说宫里來了位厉害的琴师.想來见识一下而已.”
“那么现在见过了.可以走了吧.”傅妧毫不客气道.
这次.傅萦的脸色是真的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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