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老郝将各位黑道大享一一介绍给叶宁,岭东花脸已经认识了,窑地李瞎子、铁西二六、西山龙四、城南老皮,再加上站前老郝、贸易城野狼,江滨有头有脸的大哥来了差不多一大半。
老郝一一将他们引荐给叶宁,大家相互说了些“久仰”、“恭喜”之类没营养的话。
不大功夫门外来了一辆大金杯面包,一辆小皮卡,面包车上是花脸店里的厨师、服务员、洗碗工、勤杂工,皮卡里是各种白酒、啤酒,各种肉类、青菜。
花脸手下大师傅们的手艺不是盖的,井井有条,忙而不乱,不大功夫就弄上来几个皮蛋豆腐、凉拌肚丝之类的凉菜。
这边正介绍到一个戴着眼镜的文质彬彬的年轻人,这人二十来岁,相貌英俊,西装革履,白衬衣,黑色利朗商务西装,披着羊绒大衣,西装的下摆赫然露出手枪的皮套和枪柄。
年轻人摆了摆手,一脸不屑地大声道:“先不用介绍我,我先说两句他站了起来,拍了拍巴掌,大声道,“各位静一静,兄弟有话说!”
他一开口,整个大厅都静了下来,看来他在江滨黑道还是有相当影响力的。
“这小子叫三炮,新近窜起来的人物,黄、赌、毒、枪什么都沾,心狠手辣,嚣张得很,应该是洋子那头儿的老郝俯在叶宁耳边介绍道。叶宁点了点头,将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冷冷地瞧着三炮,看看他想说什么。
“俗话说盗亦有道,咱们江滨是个有规矩的地方,所以咱们就算混黑道,也得按规矩来,对不对?”说罢目光炯炯地盯着叶宁,神态十分嚣张。
野狼一听他话里有刺,一下子就不干了,砰的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却被叶宁按住肩膀,训斥道:“叫我怎么说你呢,都是当大哥的人了,咋这么沉不住气,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啊!让他把话说完野狼只好悻悻地坐了下来。
叶宁语带机锋,夹枪带棒,三炮脸色骤变,从腰间抽出漆黑的五四手枪,啪的一声拍在桌上,眼神阴冷:“姓叶的,咱们今天得好好说道说道!”
众人一见他亮了家伙,个个颜色更变。“涉枪无小案”,虽然大家都是出来混的,但对于枪,基本上是能不碰尽量不碰,这一点,大家心照不宣。
“,是不是我老大给你脸了!”牛小哥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呛的一声从袖子里抽出一把雪亮的短刀,恶恨恨地插在桌上。
这是一把用钢锯条精心打磨出来的短刀,尺来长,造型精犷,锋利无比。
“这是谁的小弟,各位大哥在这里,有你讲话的资格吗?”开口的是三炮身后站着的那个白白净净的汉子,三十来岁,不怒自威。
“你有你的规矩,我有我的规矩野狼不干了,怪眼一翻,“这小子是我的兄弟,这小子还真他妈有点不懂事,可老子就喜欢他这样,是我惯的,怎么的?”
“你怎么管小弟我管不了,但我得提醒你一句,都什么年代了,还玩冷兵器?”三炮对那把刀不屑一顾。
老郝立刻反唇相讥:“难道咱们出来混的也要与时俱进?思想这么积极进步,你他妈怎么不去当公务员啊!”
“话不能这么说!”一直没怎么开口的叶宁此时说了话,他脸带笑意,从桌子上拔出刀来,众人一下子紧张起来。叶宁的事情现在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一天之内,从一个城效农村出身、一无所有的人力车夫,一跃成为江滨黑道大哥,令老郝、野狼这样大哥级的人物甘当小弟,这个叶宁上位的速度,堪比火箭。
叶宁的事在黑道几乎传遍了,他行事特立独行,手段之恨,效率之高已是有目共睹,不知今天两个黑道新上位大哥的相撞,会擦起什么样的火花?
叶宁微笑着轻抚刀锋,两根手指夹住刀尖寸许处,轻轻一掰,只听喀的一声,钢刀应手而断。叶宁轻轻一拍,刀尖哧的一声没入桌面。
这可是大理石台面啊,坚硬无比,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了不过如此!
众位大哥不由得额头直冒冷汗,同时也暗自庆幸自己没惹上这个对头。
三炮英俊的脸一下子变成猪肝色,他身后的汉子却双眼放光,兴奋异常。
“小牛,这刀质量确实不咋地,改天哥给你弄把好的!”叶宁笑道。
叶宁将断下的刀尖捏在手中,冷冷地瞧着三炮:“要不要比比,是你的枪快,还是我的刀快?”
三炮脸色难看得很:“算你狠,咱们走着瞧!”说罢伸手去抓枪。
叶宁腕子一抖,寒光暴射,三炮一声惨叫,手背已被刀尖刺透,钉在桌上,登时鲜血淋漓。
“你……”三炮剧痛钻脑,几乎晕过去,但他向来好勇斗狠,依然强撑着。
“想走,没那么容易!老郝,打电话报警,说这里有人非法持有枪械!”叶宁冷冷道。
“好咧!”老郝笑呵呵地模出电话。
“等等,我有话说!”三炮身后的汉子大声道。
叶宁摆手制止了老郝,望向那汉子:“兄弟,有话请讲!”
“我今天一定要带老大回去,”汉子咬牙拔出三炮手上的断刀,又用手帕细心地帮他裹好伤口,才抓起桌上的啤酒瓶,五指用力,只听啪的一声,装满啤酒的瓶子竟硬生生被他指力捏碎,碎玻璃立刻将手掌、五指割伤,鲜血淋漓而下,哒哒有声地滴在桌子上,有如一串耀眼的梅花。
众位大哥又开了眼了,这正是传说中的“五指裂瓶”。
“没问题!”叶宁的话再次出乎众人意料,“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这个面子我姓叶的一定给,不过话得说清楚了,是给你,不是给他叶宁一指三炮,“带上你的破烂儿,送你三个字,滚犊子!”
汉子满面羞红地向叶宁拱了拱手,扶着咬牙切齿的三炮离开了百乐门。
“好汉子,忠勇可嘉啊!”岭东花脸一脸羡慕,“我要是能有这样的兄弟就好了!”
“叶老大识英雄重英雄,才是真正的千古佳话!”窑地李瞎子也来凑趣,众位大哥纷纷点头称是。
“老大,众位大哥,这哥俩来给各位助助酒兴!”老贾领着牛小哥和疤脸脸凑了过来,众人哄然叫好。
“你们怎么助兴啊?”老郝心里也高兴,这几个兄弟挺有眼力见的。
老贾伸手从桌上抓起四瓶白酒,全部打开,送到各位大哥手里:“各位大哥看看,是不是货真价实的洋河大曲?”
众人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轮流查看了一番,纷纷点头。
“表演开始!”老贾大喝一声,牛小哥抓起酒瓶,仰脖就灌。
众大哥一看就傻眼了,硬喝啊!但见牛小哥有如长鲸吸百川,眨眼间便将一瓶白酒喝了个底朝天。放下空瓶,再喝第二瓶,就这样,四瓶白酒连干而下,简直就是喝白开水。
那可是六十度的洋河大曲啊!
众大哥拍手大笑:“好酒量!”
牛小哥用袖子擦了擦嘴巴,笑道:“各位大哥,刚才小弟的表演,只能算是个广告,电视里不总是说嘛,广告过后更精彩!童哥,后面就全看你了!”众人心里正犯合计,却见牛小哥脸上忽现潮红,身子一软,扑嗵一声倒在地上。
众人哈哈大笑,早有人将小牛扶了下去。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盯住了疤脸。
“莫非他比牛小哥更能喝?”
疤脸两手抓起两只空酒瓶子,微微一笑,啪啪两声,两个空酒瓶应手而碎。然后闪电般又抓起了另外两个,依然如法炮制,四个酒瓶竟被他徒手抓而碎片。
叶宁心里甚是感动,刚才三炮手下空手裂瓶受到众大哥称赞,这两个兄弟挂不住劲了——你不是单手裂瓶吗,我就来个双手裂瓶,你裂的不是啤酒瓶嘛,那我就裂白酒瓶子!
老郝也不料两个小弟竟有这般本事,忙站起身来,抓住疤脸的手:“兄弟,伤着没?”
叶宁笑道:“空手裂瓶虽非易事,但最难的却不是裂瓶本身,而是瓶碎而不伤手。只有达到了收发随心的境界,才可以做到,老郝不用担心的!”
得到了老大的最高褒奖了,疤脸的脸上一下子兴奋起来。
“你小子,以前是不是跟我留手了?”老郝有些不满。
“哥哥,这事可不能怪我,”疤脸不好意思地说,“兄弟要是每次都拿出十层力道,咱哥俩早就跑路了,还能等到老大到来?”
众人都哈哈大笑,最开心的是老郝、野狼,得意洋洋地瞥了南埠的各位大哥一眼,可叶宁的眼里却隐隐有些忧色,但也只是一闪而过,笑对众人道:“众位兄弟,喝酒,敞开了喝!”
众人正欲举杯,却见贾仁义提着个小小的密码箱,领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走了过来。这个中年人苦瓜脸,扫帚眉,一脸横肉,一瞧就不是个善茬儿,不过此时却脸色苍白,额头冷汗直冒,显得紧张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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