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直飘到了东郊,被月湖中的黑水熏的喘不过气来,这才露个头,哪知刚一露脸,几把长枪就指向了他们,只听其中一人喊到,“好久不见,城王大人。”
声音如此熟悉,连那说话的语气他都觉得似曾相识,好似是从小听到的。拨弄着发丝,让眼前的水渍顺着发丝滴落在湖水里,李城看清了那个人。
王杨林。
当真是好久不见,武林大会一别,本以为他们会销声匿迹,没想到竟然躲在了月城中。李城观望着周围的环境,许多人都拿着铁铲,正朝着地面挖着什么,连刚学会走路的小娃也在帮衬着抬一些小的刚挖出来的石块。
简直丧心病狂!
“你已经成了魔,狼窝狗肺起来!你从小教育大毅的宗旨去了哪里?!”李城嘶吼着,双手握成了拳,咬着牙看着面前洋洋得意的王杨林,忍着想把他大卸八块的冲动,被欧阳渊制止住在他的怀里。
周围的树木早已被砍伐的精光,只露出了那深深扎在土地里的树根。而有好几处几乎已经被人铲除了大洞,坑坑洼洼的土地,里面甚至还有人继续在用铲子来挖着,似乎一定要见了底才甘心。李城已经不能再看下去了,那些人,在这么寒冷的天气里,只穿了一件破旧的衣衫,上面沾染了数不尽的灰尘,双脚双手均被套着锁链,拖着沉重的步伐,举着铲子,一点一点的挖着。见了李城与欧阳渊,他们也只是仅仅抬了一眼,并没有仔细观看,似乎是早就习惯了这些,早已习惯了有人被抓住。
李城与欧阳渊浑身湿漉漉的,却在看见这些人之后,寒冷的身子一下子热血沸腾起来,互相搂着,沉默了良久。
王杨林则命令他们上岸,让持长枪的官差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们,并且笑道,“城王恐怕没料到会有今天吧?这一露头我王某还真以为是在做梦呢!”
“执迷不悟,你的儿子都弃暗投明了,没有人会帮你的。”
“儿子?哼,”王杨林仿佛是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冷哼一声,继续说道,“软弱无能的儿子要来何用?等我们挖出了这份金矿,要多少儿子就有多少儿子!”
“你已经被权力给蒙蔽了心!”
“城王从小生长在皇宫大院,不愁吃喝不愁穿,哪里知我们这些人所受过的苦!”王杨林背着双手,不屑再与李城说话,吼着官差说道,“把他们关在黑牢里,严加看管!”
“是!”
欧阳渊攥紧他的手,轻声说着,“先不要轻举妄动,见机行事。”
李城点头,心里在想着王杨林的话,皇宫怎么了?皇宫里照样有愁吃喝的主!越想越气愤,越想越不安,仿佛他们生活在皇宫里,好多人都看不过去?他们是生的好,生在了富裕之家,可那些富裕一开始又不是他们的!光抽象的看到了他们的外表,而忽略了他们的内在本质生活,到底是他们生的好,还是外人不努力?皇宫里的刀光剑影,外人又有多少知道的?!不行,他很气愤,相当气愤!尤其是看到了那黑黑的一丝光亮都没有的牢房时,忐忑不安的心澎湃了起来,站在那里,怎么都不肯进去,身上的湿漉漉的衣衫也因为运用内功的作用而烘干了不少,已不再滴落水渍,也开始温暖了不少,只是那毕竟是污染了的水,与肌肤触碰,还是有些膈应心里。
“走啊,怎么不走了?是不是皮痒了?”一位官差推搡着李城,硬是没有推动他一丝一毫,于是把兵器交给了另一名官差,双手捋着衣袖,正准备再次推动李城。官差的两只手似乎因为常年持长枪变得有些粗糙,刚才推搡他时很明显感到了手上厚厚的茧子。
所有的事情在他的范围内都不能过二,当官差再次想要推他时,快速的闪开了,迅雷不及掩耳的跳到了几名官差的身后,冷笑出声。
“不知好歹的家伙!看我们怎么制服你!”为首的官差一边说着,一边操起了长枪,转了个方向,朝着李城而来。长枪并不是一般的武器,也并不是一般人能持住的,何况这几名官差的三脚猫武功?!李城抚额叹息,他什么时候才能遇上一个真正的高手,他打架都不过瘾呢!
一旁的欧阳渊根本没打算上前帮忙。
而就在他们与官差打斗时,欧阳瑾已经带领着大批的侍卫往这边赶着。问他的侍卫怎么出来的?咳咳,在欧阳瑾刚踏入月城之时便给京城的李涵飞鸽传书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处境,并且千叮万嘱的要李涵多派些人,以确保他的安全,不然皇后的位子,这辈子都没人做了!
下了狠话,李涵自然拨了一千精兵快马加鞭的偷偷的赶了过来。
这个节骨眼上,可千万不要出现捣乱的人,不然,杀无赦!欧阳瑾站在一群侍卫的身旁,探讨着即将面临着危机。
李城与欧阳渊这边早已经炸开了锅,制服了几名押送他们的官差后,二人悄悄的顺着牢房走了出去。牢房也只是临时挖的土坑搭建起来的笼子,黑漆漆的,似乎还没有完全改造好,里面空无一人。原来他们是第一个入住的人啊!真是相当的荣幸之至呢!
“欧阳渊,我还真的没和你说过情话,趁着这生死未卜的时刻,我就说一次,你仔细听着。”李城的表情宛如是交代遗言一般,看着欧阳渊的眼神,深情而抑郁。
“好,你说我听。”欧阳渊拉起他的手,在嘴边亲吻着,冰凉的手,温热的触感。
李城笑了,他的夫君,总是能在这种情况下给他无限的安慰以及无止境的爱意,仅仅只是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他的夫君就知道他要做什么。所谓的心有灵犀也不过如此,而他们,却是融入了一颗心。两个人,一颗心。
“我想来生也可以爱你。”
欧阳渊轻轻的捏着他的鼻子,宠溺的说道,“小傻瓜,来生怎么够?”
“那么,我先把你的下辈子订了,我下辈子再订你的下下辈子。我就是个傻瓜,明明你那么欺负我,霸道的占有我,我却义无反顾的喜欢上了你,不是傻瓜是什么?”
欧阳渊想说什么,却突然觉察到身边有高手的气息,朝着一个方向扔出了一个飞镖。飞镖迅速的穿过空气的阻碍,被一人给劫住了,握在手里,大笑着出现在了他们二人的面前,“下这么重的手,如若我死了,你们岂不是少了一个帮手?”原豪从屋子的上空飞身而下,立在了二人的面前。
“你怎么来了?欧阳瑾呢?”李城左右张望着,未曾见到欧阳瑾白色的身影,猜测那个家伙可能去搬救兵了,并且这个救兵他早就搬好了,就等着今日的最后一击。
果然欧阳瑾那个家伙靠不住,有了李涵,什么都想要依靠着他,不想出一分一毫的力。话说幻鹰堡在这个隔壁的小镇里应该也有不少的隐士吧?
“大部队在后面,我来打先锋。”
“先锋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三人一起出了那牢房众多的房屋,也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去,随意的选了一个方向,大摇大摆的走着。正巧,看到了匆匆忙忙走来的王杨林与他的内子柳芝,他们的身边被十几名黑衣人护着,似乎是准备想逃跑。
“我看你们还是束手就擒的好,免得遭受皮肉之痛!”李城站出来大声喊着。而那对夫妻丝毫没有理会他,留下了几名黑衣人,其余的则护着他们夫妻走了另外的一个方向。
面前的八个黑衣人手持着大刀,朝着他们三人挥舞而来。刀起刀落之下,李城眼看着王杨林越走越远,内心不安起来,他不能让他们再逃走了!决计不能!
“我去追他们!”
欧阳渊用眼神与他交流着,点点头,李城离开了他的视线。
当初在幻鹰堡时,李城发誓过,再也不离开欧阳渊半步,因为一离开他,准没有好事。这一次是两人重逢后的第二次分离,心里虽然有些不安,但是在这紧要关头,他们要以大局为重,不能儿女情长。王杨林如若是逃跑了,他们便少了一个指证罪魁祸首的人。那个人,他们没有充足的证据之下,根本就不敢贸然的去抓他。
越跟越不对劲,越接近越迷离,李城见他们停顿了脚步,踌躇不前,便也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三个黑衣人,再加上会武功并且不弱的柳芝,他有七成的把握可以打赢。只是,那站立在他们面前的人,是谁?一袭青色的袍子,白皙的脸庞被黑色的丝巾遮住了大半,只露出光洁的额头与一双野性的眼眸,那阴冷的气息萦绕在周遭,就连王杨林与柳芝都忌惮几分,有跪下的趋势。
“城王?几年未见,越发的俊美了。”青袍男子以一副与李城相识已久的口吻说着话。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李城觉察到他在笑,那种见到他很开心的笑。
李城以为自己的脑袋不正常了,挠挠头,问道,“你是谁?”
青袍男子大笑,伸出一只手,凝聚着一团小火焰,本想是冲着他而来,不曾想却是铺天盖地的给了王杨林一掌,顿时王杨林七孔流血,瘫倒在地面上,柳芝去扶他时,已然气绝身亡。
青袍男子正想朝柳芝下手,李城大声喊了一句,“住手!”
青袍男子望向他,收了手里的火焰,“哦?不杀她,我有什么好处?”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我也不知道我该是谁,不该是谁。”说话的途中,已经解决了柳芝。
夫妻两个双双死在一个他不知道的人手里,尸体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那身上的衣物没有被侵蚀。李城脸色苍白,好似知道了他用的是什么武功,冒着冷汗,第一次见识到了害怕的滋味。
“怎么?怕了?这只是开始而已。城王,京城见。”
青袍男子与三名黑衣人不见了。微风一吹,连带着王杨林与柳芝最后的一丝遗物也不见了。两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消散在了风中。周围尽是死亡的气息。
欧阳渊赶来时,李城独自一人瘫痪在地面上,低垂着头颅,不知在做什么,慌忙上前查看着他的身躯,来回转悠着,并没有发现有伤痕之后,捧起他的脸颊,问道,“怎么了这是?遇见了什么了人?”
他的这幅表情,肯定是见着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或者是人。
李城摇摇头,伸手抱住了欧阳渊的脖子,小声的低估着,“我见到了有人用化骨绵掌。他还认识我,说京城见。”
“你心中对他可有数?”
肩膀的头颅摇个没完,“我什么都不知道,甚至都没有能力接近他身边,第一次有这么重的挫败感,我害怕他会对皇兄不利。”
“不怕,有我在。”
荒芜的野地里,周围一颗农作物都没有,树木也被砍伐的没有剩下几颗,两人紧紧的拥抱着,倒是给这里增添了一丝温情,不至于萧条不堪。而远处矗立的原豪看到这一幕,格外的……心痛,再看一眼吧,就一眼,反正这件事情也结束了,他也安全了,那么,再看最后一眼便离开吧!离开他们的世界,离开有他的城镇,寻找没有他的地方,没有痛苦的地方。
可是,眼角滑落的是什么?
欧阳瑾带领着大批的侍卫洗劫了挖金矿的老窝,放了那些挖金的人,捣毁了那所谓的金矿,并告诫人们,金矿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简直是无稽之谈,好好的做人,本本分分的做着自己的活计,就是一辈子的金矿。
李城没有再见到铁匠男人和他的一群黑衣人,连铁匠铺都关上了大门,锁了起来,一切似乎都结束了,但是那个青袍男子告诉他,这只是开始而已。到底他是谁?任他想破了头脑,还是不能够想出他是京城的谁。
城王向来不与那些达官贵人交往,那时见青袍男子身上的锦袍绝非贫贱之物,那可不是普通的人家就可以买的起的。可是,到底是谁呢?